“戲影聯動”下潛藏的商機

賀佳雯

面對潛藏的商機，不少話劇公司正在摸索著“戲影聯動”的轉型之路，他們能否找到藝術與市場兼顧的商業模式？

“這個劇本在我看過之前就在圈子里兜兜轉轉了很久，包括開心麻花也看過，但沒人去投，因為農村題材。但我一看，這頭驢的故事就打動了我。”至樂匯劇團創始人孫恒海在接受《中國經濟信息》記者采訪時，回憶了四年前他在一次飯局上如何敲定話劇《驢得水》投資排演的過程。

隨著電影《驢得水》在2016年底的一夜爆紅，話劇《驢得水》的光芒也終于得以釋放。其背后話劇原創團隊至樂匯，也漸為大眾所熟知。

事實上，從錦輝傳播打造話劇《盜墓筆記》到至樂匯將《左耳》、《大圣歸來》改編為話劇……泛娛樂領域IP的狂熱正在溢出，引導著大批的話劇團體轉型，從小劇場晉升大熒幕，從文青專屬到粉絲經濟再到引發知識分子熱議，話劇、音樂劇等本來被看作“小眾”的戲劇形式隨之走入了大眾的視線。

不過，面對潛藏在手中的巨大商機，話劇公司還處在摸索過程中，能否形成藝術與市場兼顧的商業模式，仍是未知數。

給知識分子講故事

2009年，一位有支教經歷的朋友給周申講了個笑話：一個民辦學校把一頭驢虛報成老師吃空餉。自此，一連串的戲劇結構像肥皂泡一樣在周申大腦中騰起、膨大：上面的人來檢查怎么辦？你是不是要找很多借口？會不會這些借口把那個子虛烏有的人吹得太好，讓上面有了別的想法，把他樹成一個先進典型？樹成典型后怎么辦？是不是得找個人來冒充他……

2010年，周申把這一連串想法寫成電影大綱，并申報了文字著作權。拍電影的機會并不那么容易找。于是，2012年，一個契機讓孫恒海和周申達成了共識，用兩個月時間把《驢得水》排成了一部話劇。

據至樂匯提供的數據，話劇《驢得水》從2012年6月首演至今，5年中已經在全國上演超過200場，從首演的200人小劇場演進了1400人的保利劇院。但電影《驢得水》一火，話劇《驢得水》在2017年預計巡演場次就高達200場，相當于過去五年的總和。大熒幕對小劇場的撬動作用，不言而喻。

至樂匯創立于2010年，孫恒海一開始就聚焦于開發商業話劇。至今，至樂匯已經上演了22部作品，共在全國演出890場，累計觀眾近100萬人次，實現票房收入5000萬元左右。除了《驢得水》，具代表作還有《東北往事》、《六里莊艷俗生活》、《破陣子》、《笨賊一籮筐》、《左耳》等。

在孫恒海看來，國字號大團排演的戲劇更多是陽春白雪的藝術，而孟京輝代表的實驗戲劇又過于注重形式，至樂匯要做的是認真給普通中產階級講故事的戲。

四年前，話劇《驢得水》開演后，令小劇場的主流觀眾爆笑不已，專業觀眾則一眼看出它的匠心獨具。北京社科院研究員高音對《中國經濟信息》記者說，他從層出不窮的笑料中看到了戲劇研究家李健吾先生所謂的“奇襲”：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從教育部特派員身上看到了《欽差大臣》；從女教師張一曼身上看到哥爾多尼的名劇《女店主》。《驢得水》的黑色幽默、諷刺勁道更是讓一批知識分子觀眾擊節叫好。

荒誕、黑色幽默是至樂匯所有劇目不約而同的風格，也就是《驢得水》這樣笑中帶淚的喜劇。因為這樣的風格會有充足的戲劇沖突，同時能夠帶來強烈的反思精神，而有人文關懷、有思想內涵、有反思精神的好故事才是正在崛起的中產階級真正追尋的精神產品。

《驢得水》是從舞臺走上大熒幕的第一部至樂匯戲劇，同時也帶上了“開心麻花第二部電影”的標簽。

孫恒海在這件事上做了取舍，他選擇專注于堅守戲劇，只做產品授權。電影《驢得水》的制作全部由編劇導演周申和劉露主導，周劉組合又主持了與開心麻花的合作，開心麻花接納了這部話劇市場上的競品并承擔了電影的宣發。

“這本質上是一部導演作品，”孫恒海說：“周申和劉露是項目的負責人，至樂匯用四年的積累證明了這是一個好故事并培育了基礎用戶與口碑，而開心麻花用《夏洛特煩惱》14.4億的票房給市場做了背書。”

商業話劇怎么做？

《驢得水》是至樂匯籌備了近6年“黑色幽默三部曲”的第一部，另兩部為《破陣子》和《西洋景》。而同樣贏得了較高口碑和關注度的《破陣子》，即將改編成為大電影，2017年正式立項。

2017年，至樂匯首次提出“戲影聯動”的概念，這也是不少話劇公司當下尋求轉型的一個方向。孫恒海結合6年來的戲劇藝術實踐詳細闡述了這一戲劇新商業模式。電影與話劇相結合，小劇場邁向大熒幕，有利于化解當前整個行業的矛盾，借力IP價值打破僵局，讓話劇發展更具有生命力。

真正的商業話劇應當是一種成本呈邊際遞減的生意，這就是說它最好的商業模式是在推出一臺經典劇目之后可以長期演出。至樂匯聯合創始人孫一對《中國經濟信息》記者分析，因為前期劇本開發、舞臺搭建和演員排練是一部舞臺劇最主要的成本，演出時間越長，帶來的票房收入越高，成本也能隨之攤薄。而至樂匯的計劃就是讓每一部作品都成為“真正的商業話劇”。

孫一之所以認為當下是投資戲劇的最佳時機，是因為戲劇正在成為中產經濟崛起中最重要的和最具潛力的文化業態，也將是捕捉中國新消費階層最好的媒介，日本的四季、倫敦的西區、美國的百老匯都可佐證。

“這個世界總是遵循著二八原則，”孫恒海說：“中產階級人數會不斷膨脹，哪怕他們只占人口的20%。我們的戲劇是知識分子的狂歡，不是普羅眾生的狂歡。我們是在和知識分子做思想的博弈。”

《驢得水》在2016年結束前讓孫恒海和至樂匯成為一匹闖入電影圈的“黑馬”。電影《驢得水》的票房顯示，其觀眾主要集中在北京和上海這兩座中產階級集中的特大城市，而且票房呈現了相對慢熱的態勢，顯然人群中的口碑傳播對票房貢獻很大。

孫恒海依然堅持相信原創話劇在其中的發酵作用，在他看來，電影《驢得水》之所以能“打穿中產階級人群”，是因為前期通過話劇在中產階級中積累了一批種子用戶。“他們一定會走進電影院，然后再去進行二次傳播。這樣的傳播會通過互聯網在審美趣味相投的人中間一層層蕩漾出去。”孫恒海說。

2016年，至樂匯開始獲得更多資本的支持。電影《美人魚》的出品方及保底發行方和和（上海）影業有限公司出資數千萬元人民幣領投至樂匯的天使輪融資。前小米科技的高管亦參與跟投。此外，至樂匯旗下戲劇教育品牌玩在未來，影視公司怪物映畫發展全面加速，孫恒海和他的團隊所打造的文化項目投資平臺雛形初現。

孫恒海認為“做精品的戲劇”和“吸引更多的人”并不矛盾，作為出品人和制作人，他最關心的是商業與產品的基本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