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及社會變遷視角下的代孕爭議及其倫理辨析*

路 瑤，孫 赟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生殖醫學中心/上海市輔助生殖與優生重點實驗室，上海 200135，13795313401@139.com)

人口及社會變遷視角下的代孕爭議及其倫理辨析*

路 瑤，孫 赟**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生殖醫學中心/上海市輔助生殖與優生重點實驗室，上海 200135，13795313401@139.com)

隨著人口老齡化加劇及社會公序良俗形態的變化，特別是在“二孩”政策出臺后，一些家庭有生育二孩的愿望，但卻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實現自然生育，因此，選擇借助輔助生殖技術實現生育愿望。代孕是輔助生殖相關技術中廣受爭議的內容，不孕者或已過生育年齡的失獨者的正常生育權益和代孕不良倫理后果及權益糾紛之間矛盾重重，如何規避不良倫理后果并滿足合理的代孕需求，是當下值得探討的重點問題。

輔助生殖技術; 倫理辨析；“二孩”政策；代孕

代孕(Surrogacy)相關爭議由來已久，一些學者認為代孕易引發不良倫理后果和權益糾紛，將其等價于“借腹生子”，應該絕對禁止[1]；一些學者堅持有生殖問題的夫婦應該從發展的輔助生殖技術(Assisted Reproductive Technology， ART)中獲益，認為代孕僅指無償代孕(或非商業代孕)，可滿足部分生育渴求者的需求，可以放開[2-3]；還有學者從“性別倫理”的角度切入，挖掘隱藏在代孕行為以及相關理論幕后的性別倫理根源[4]。目前學界對代孕的具體涵義界定和分類也存在分歧，就輔助生殖領域而言，代孕技術是指喪失懷孕能力的女性通過他人代孕使其擁有一個完全血緣關系的后代[5]。目前我國喪失生育能力的“失獨家庭”已超過百萬，受環境污染等原因的影響不孕癥發生率呈逐年上升態勢[6]。全國人大常委會2015年底通過了《人口與計劃生育法修正案》，表決刪除了“禁止代孕”的相關條款，但仍按相關規定，嚴禁醫療機構和人員參與，嚴禁非法代孕。2017年2月，《人民日報》在新浪微博上對“代孕合法化”進行討論，再次將敏感的代孕話題推上熱議。由于代孕涉及的倫理問題復雜，法律邊界模糊，尤其是隨著“二孩”潮的洶涌來襲，各種征象的代孕引發的社會問題日益增多[7]。因此，本文綜合相關文獻和臨床實踐，探討代孕相關爭議及其引發的倫理問題，以促進輔助生殖技術的健康發展。

1 國內外代孕現狀

代孕最早出現在《圣經》，意指委托夫婦(Intending Parents， IPs)在具備了相關臨床指征的前提下，授權代理孕母完成與其有或沒有遺傳關聯的胚胎妊娠以及分娩過程。隨著ART的快速發展，多國居民選擇代孕來達到生育目的，2010年美國有1353個代孕兒降生，2012年印度出生代孕兒約25000名，但其中50%的IPs來自西方國家[8]。跨國代孕的出現是因為各國對代孕的容許度存在差異，全面禁止代孕有法國、瑞士、德國、加拿大、泰國、新加坡等國；對其進行政府管制的有英國和部分美國地方州府；印度是唯一容許代孕行為的大國[9]。一些國家或地區對適宜代孕的人群進行了明確的限定，譬如美國明確禁止某些親屬代孕方式，因其可能導致亂倫、近親生育等倫理問題；法國、比利時、德國、美國佛羅里達薩斯州州禁止同性戀進行代孕；而以色列只允許同性戀使用代孕滿足生育需求[10]。

在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人口與計劃生育法修正案》之前，我國相關法律和條例也十分明確。《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管理辦法》規定：“任何醫療機構及醫務人員不得實施任何形式的代孕”， 《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規范》和《人胚胎干細胞研究倫理指導準則》則嚴禁中國大陸任何形式的代孕。但中國傳承文化背景之下IPs的客觀需求，不斷成熟的代孕技術伴隨的醫療技術低門檻，以及代孕中介及不法網站的泛濫，導致近年來，各種非法代孕糾紛在我國時有發生，對我國代孕相關立法提出新的要求和挑戰。代孕是一個極其敏感的社會話題，在尚未明確好IPs和代孕母親的各項權利義務，不能保障弱勢群體的生育健康權，不能禁止可能潛在的“子宮剝削”的情況下，言其合法化為時尚早，需要審慎對待。

2 代孕常見爭議

代孕爭議常見于[11-13]：①代孕兒撫養監護權。美國、印度、烏克蘭等大部分國家傾向于IPs為代孕兒法定監護人；英國法律認為“分娩者為母”，IPs必須在孩子出生后通過法院申請親權令才可獲得父母身份；也有一些案例根據IPs的不同情況而判決；②代孕費用。一般情況下代理孕母的醫療相關費用由IPs支付，但是否對代理孕母予以額外經濟補償、無償代孕是否合理、商業代孕是否應全面禁止，一直是爭議的焦點。此外，代理孕母的經濟弱勢或地區收費差異導致的倫理問題也日益突出，如代孕存在可能褻瀆代孕母親的人格尊嚴、讓代孕女性的身體工具化以及潛在的子宮剝削和來自親人的道德強迫等疑難問題；③代孕產兒對IPs及代理孕母的贍養義務。在代理妊娠的過程中，代理孕母承擔了大量心理和生理上的付出，在一些案例中，若代理孕母和IPs 的權利義務夾雜不清，代孕產兒對IPs及代理孕母的贍養義務難以判定；④禁止還是開放。基于倫理問題和提出制度限制的禁止代孕者認為，在社會傳統道德觀念下，代孕無法保證代理孕母的人格尊嚴，尤其是代孕兒可能作為交易商品，有違人倫道德，應該明令禁止[14]。在法律及制度尚未完善的情況下，層出不窮的代孕相關社會問題、醫療問題需要個人、家庭和社會理性思考，禁止代孕可以規避其帶來的可能挑戰人類底線的疑難問題[15]。支持代孕者主要認為[16]：①不育者的生育需求客觀存在；②代理孕母的自我判斷、行為自主權及生育權亦應得到尊重；③代孕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嬰兒的社會福利待遇及保障；④婚姻及家庭的質量可以從輔助生殖技術中獲益。

3 合理代孕行為及其邊界探討

代孕按血緣關系分為妊娠型代孕和基因型代孕，按付款行為分為商業性代孕和非商業性代孕。大多數學者贊同非商業性妊娠型代孕，認為這是合理的代孕行為，反對基因型代孕和商業性代孕[17-18]。主要原因如下：①妊娠型代孕是對不孕方的最大關愛和尊重；②代孕通過為不孕夫婦帶來后代，使他們的養老獲得一定保障；③如果妊娠型代孕合法化，那么在一定層面上有助于體現尊重并表彰代孕母親和精卵捐獻者的品行，有利于保護其應有的權益，并能滿足不孕家庭的生育需求。

我國作為人口大國，隨著人口結構和社會意識的變遷和進步，有代孕需求的不孕或失獨家庭數量日漸龐大[19]，此外，沒有代理孕母基因參與的妊娠型代孕因從根源上切斷了代孕兒與代孕母親之間的血親緣關系，有限放開此類代孕一方面可較大程度的避免基因型代孕引起的親情及倫理糾葛，另一方面也可有效減少因IPs客觀需求而存在的“地下”代孕引發的社會和倫理危害。

隨著醫療水平的不斷提高，輔助生殖技術也在不斷發展，代孕技術也逐步走向成熟。因此，在規避不良倫理后果的前提下滿足合理的代孕需求將能有效疏解社會難題，讓更多的人群獲得真正的生殖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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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回日期2017-05-21〕

〔編 輯 商 丹〕

TheControversyofSurrogacyanditsEthicalAnalysisunderthePerspectiveofPopulationandSocialVicissitude

LUYao,SUNYun

(CenterforReproductiveMedicine,RenJiHospital,SchoolofMedicine,ShanghaiJiaotongUniversity/ShanghaiKeyLaboratoryofAssistedReproductionandEugenicReproduction,Shanghai200135,China,E-mail: 13795313401@139.com)

With the aggravation of population aging and the change of social convention, especially after the introduction of two-children policy,some families wish to have two children can not be achieved due to various reasons.Therefore,they use assisted reproductive technology to achieve fertility aspirations. Surrogate is a controversial topic in the assisted reproductive technology, the contradictions between the normal reproductive rights of the infertile woman and the women who have lost their children but passed the age of childbearing and the bad ethical consequences and rights disputes of surrogacy.How to avoid the bad ethical consequences and meet the demand of reasonable surrogate is the major issue worthy to be discussed.

Assisted Reproductive Technology; Ethical Analysis; Two-children Policy; Surrogacy

*本課題系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質量控制體系建立的相關研究，課題編號：201402004

**通信作者， E-mail: syun163@163.com

R-052

A

1001-8565(2017)08-0982-03

10.12026/j.issn.1001-8565.2017.08.14

2017-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