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區番茄黃化曲葉病毒的發現和應對

李明遠

北京地區番茄黃化曲葉病毒的發現和應對

李明遠

（北京市農林科學院北京農業生物技術研究中心，北京 100097）

防治番茄黃化曲葉病毒主要有通過防治傳毒介體煙粉虱和利用抗（耐）病品種兩種方法，防治煙粉虱要選合格的紗網，并覆蓋周密、嚴實；選用抗（耐）TY病毒的品種要符合當地生產需求。

1 北京地區番茄黃化曲葉病毒的發現

2009年9月14日，北京發現了番茄黃化曲葉病毒（Tomato yellow leaf curl virus，TYLCV，以下簡稱TY病毒）。實際上這個病毒傳入北京的時間還要早，只是在這一天該病得到大家的確認。

2009年我在北京市大興區一個部隊的生產基地任技術顧問，6月中旬就發現基地播種的中雜9號番茄長得不好。種植番茄的溫室里有煙粉虱（彩色圖版1），雖然懸掛了帶有不干膠的粘蟲黃板、安裝防蟲紗網，也使用異丙威煙劑和吡蟲啉防治過幾次，但是因措施不到位，仍控制不住，植株上的果實最后還是被粉虱分泌的蜜露嚴重污染（彩色圖版2）。而從7月開始，又發現有幾株番茄長不大，當正常的植株1 m多高時，病株僅50～70 cm高（彩色圖版3），而且葉緣發黃，葉片卷曲（彩色圖版4），心葉往往聚集在一起（彩色圖版5）。8月下旬，發現心葉黃化不長的番茄病株越來越多。而且植株上部敗育花也很多（彩色圖版6），即使有坐住的果實，也是一些較小的僵果，有的還有裂口（彩色圖版7）。該基地共有4棟日光溫室內種植番茄，分別是7月中旬和8月中旬播種的，都有輕重不同的發病。

鑒于此前未曾見到過這種情況，開始也判斷不出是什么病害。但是，我在2008年參加的一次有關保護地蔬菜會議上，見過河南的一位蔬菜專家展示的番茄黃化曲葉病毒的圖片，并且還知道這種病毒是由煙粉虱傳播的，我認為基地發生的病害和那位專家說的TY病毒比較接近。

實際上那幾年有關TY病毒的報道已比較多。包括江蘇、浙江、云南、河南、河北都有過報道。當時北京地區的中國農業科學院蔬菜花卉研究所、中國農業大學也都有學者在研究這個病害。我想應當召開一次現場會，請有關專家確認一下，于是找到北京植物病理學會。他們也十分支持，決定于9月14日，以北京植物病理學會蔬菜專業組的名義，組織在京的蔬菜病害及植物病毒的專家和基層的植保專業人員在大興區該部隊基地召開了一次現場診斷活動。

在這次活動中，大家在溫室外面的茄子地里發現煙粉虱危害很嚴重（彩色圖版8），由于此時早晚天氣已比較涼，一些煙粉虱趴在日光溫室通風口的紗網上，向溫室里鉆（彩色圖版9）。有些專家就非常擔心煙粉虱和TY病毒會在這個溫室里的番茄上大量發生。

接著與會者走進發病的番茄溫室，看了高高低低的病株。其中中國農業科學院蔬菜花卉研究所的謝丙炎研究員對TY病毒較熟，一眼就認出這里發生的就是TY病毒病（彩色圖版10）。接著又到了發病的其他幾個番茄溫室觀察發病的植株，發現都有TY病毒的發生。由于很多與會者也是第一次見到該病毒，紛紛拿出相機拍了一些癥狀的照片。還有幾個單位具有病毒檢測能力的老師，采集了病樣，準備通過核酸檢測的手段進一步予以確認。

根據所見，到會的專家對該基地TY病毒流行的原因進行了分析，提出了一些治理的建議：

① 這個基地在蔬菜布局上存在不合理的情況。如發病溫室前種植的露地茄子煙粉虱發生嚴重，成了該溫室煙粉虱的主要來源。除了應盡早將茄子拉掉，清除傳毒源外，今后在番茄溫室的周邊應當種植一些煙粉虱不喜歡取食、產卵或寄生的蔬菜。

② 基地在防蟲紗網的配置上不到位。主要是紗簾封閉不嚴，而且應設兩道紗門（簾），讓中間的操作間成為煙粉虱傳入的緩沖地帶。此外，使用的紗網孔徑較大，應當改用40目以上的紗網才有效。

③ 防治煙粉虱使用的藥劑偏老，有待于更換。當時北京發生的煙粉虱屬于Q型，已對防治B型煙粉虱效果較好的藥劑吡蟲啉產生抗藥性，而且沒有殺卵及幼蟲的農藥品種，都有待于改進與提高。

④ 防蟲用的黃色粘蟲板數量太少，且已經失效，應當及時增加和更換。

⑤ 目前生長的番茄，有些已無回天之力。建議及早將蟲源徹底消滅。從無蟲苗做起，盡早讓新一茬無毒番茄發揮作用，扭轉當前的被動局面。

會后還以北京植物病理學會的名義給北京市政府寫了份建議，呼吁有關部門采取措施，組織力量攻關研究。

2 番茄黃化曲葉病毒的防治措施

從那時起到現在，TY病毒在北京發現已有8年了。此后的一段時間，對TY病毒的了解也越來越多。到目前，關于該病害的來龍去脈、病原類型、傳播途徑等問題的研究都比較清楚，而且在生產上有了一套可行的防治方法。

目前生產上采用的防治措施主要是消滅傳毒介體煙粉虱和推廣抗（耐）TY病毒的品種這兩套措施。

2.1 消滅傳毒介體煙粉虱防治TY病毒 一開始大家認識到TY病毒是由煙粉虱傳播的。由于煙粉虱對番茄的直接危害也不小，另外，煙粉虱還傳播番茄褪綠病毒，都需要認真對待。所以在防治上將力量主要集中在煙粉虱上。所采用的主要方法環環緊扣，不讓或減少傳毒介體煙粉虱和番茄植株接觸。

具體做法：一是培育無蟲苗。開始不少人在日光溫室里育無蟲苗。但是，由于日光溫室有后墻，夜溫較高，育出的幼苗往往徒長，于是就有人在室外搭建防蟲網棚育苗，但是此時多雨，往往會因覆蓋塑料膜不及時，幼苗被淹死。經過摸索認為最好的方法是在塑料大棚里劃一塊地，搭小拱棚并扣上防蟲紗網，在小拱棚內育苗。棚內溫度高了可將大棚四周打開，通風降溫（彩色圖版11）。

二是對定植溫室進行消毒。通過摸索認為這項工作必須提早進行，留出充分換茬和防蟲處理的時間。先清理掉上茬的殘株，每1 000 m3用硫磺5 kg，分成堆點燃發煙，消毒1次，再把地旋耕1次，將棚里的雜草消滅干凈，然后在棚室的通風口及入口加蓋好防蟲網，掛上黃色粘蟲板，把棚膜扣嚴，再利用日光進行高溫悶棚。悶棚的時間為7～10天，并確保此期間有幾個晴天。悶棚結束后再揭開棚膜起壟定植。

防治過程中最關鍵的就是選用合格的防蟲尼龍紗網。正常情況下防煙粉虱的尼龍紗網有40目就夠用。過密的通風不好，定植后棚室里夜間降溫困難。但是，由于目前紗網市場存在無序競爭，生產出的紗網網孔是長方形的，筆者使用自制的測目卡（彩色圖版12）測過很多出售的尼龍紗網，網孔的目數是按窄邊來計算，40目紗網的網孔窄邊可達30多目，寬邊往往只有20多目，達不到阻擋煙粉虱的要求。而廠家因為投入大，一般不生產方孔的尼龍紗網，所以只能使用50～60目的紗網阻擋煙粉虱。

另一個關鍵點則是防蟲網的使用必須要周到、嚴密。即番茄的整個種植期間都是處于防蟲網的保護下。棚室的上、下風口，后墻的通風口，出入口兩道門，都應用防蟲網封住。其中最難的是操作間的兩道門，因為經常有人員出入，往往不能及時地將紗門簾回放到位，導致許多煙粉虱進入棚室。實際上造成TY病毒傳播開的煙粉虱不需要很多，它的傳毒方式又是持久性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如果不及時采取措施將進入棚室的煙粉虱殺掉，很快TY病毒會普遍發生起來。

但是在番茄生產過程中，時間長了仍很難保證沒有煙粉虱進到棚室里。為防治TY病毒的發生，必要時還應當采用藥劑防治。目前對煙粉虱有效的農藥不少。如20%啶蟲脒乳油2 000倍液、25%噻蟲嗪水分散粒劑2 000～3 000倍液、1.8%阿維菌素乳油1 500～2 000倍液、24%螺蟲乙酯懸浮劑4 000～5 000倍液、50%丁醚脲懸浮劑1 500倍液。在夜溫不高的時候，每667 m2還可用20%異丙威煙劑250 g閉棚熏煙。用藥防治時最好將成蟲、若蟲（假蛹）和卵一起殺滅，否則雖然成蟲被熏死，但過幾天新一茬成蟲孵化出來，會不斷地增殖，使防治失敗。為此，我往往會用對粉虱卵有效的螺蟲乙酯與異丙威煙劑同時使用，每隔5～7天防治1次，連續3次可將它們殺滅干凈。

2.2 選用抗（耐）病品種防治TY病毒 在TY病毒的防治中，選用抗（耐）病番茄品種，也是一種可行的方法。在北京發現TY病毒的當初，在市場上已有了一些對TY病毒有效的品種，如迪芬尼、佳西娜、申粉V-1、浙粉702、羅曼等。實際上使用抗病品種防治TY病毒是一種更為有效、更容易見效的方法。例如，上文提到的基地，在第2年使用浙粉702防治TY病毒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即使番茄田中有少量的煙粉虱，病害仍可以得到控制。

近些年，隨著對毒原種類的明確，在抗病育種上針對性也越來越強。目前已知可侵染番茄的雙生病毒有13種。如有文獻報道（何自福，2015），北京、廣東、廣西、云南、江蘇、浙江、上海、安徽、山東、天津、河北、河南、新疆等地普發的是番茄黃化曲葉病毒。而廣東發生的除了TYLCV還有廣東番茄黃化曲葉病毒（Tomato yellow leaf curl Guangdong virus）、廣東番茄曲葉病毒（Tomato leaf curl Guangdong virus）、臺灣番茄曲葉病毒（Tomato leaf curl Taiwan virus）；云南發生的除了TYLCV以外還有中國番茄黃化曲葉病毒（Tomato yellow leaf curl China virus，TYLCCNV）、中國番木瓜曲葉病毒（Papaya leaf curl China virus）、泰國番茄黃化曲葉病毒（Tomato yellow leaf curl Thaland virus）；煙草曲莖病毒（Tobacco curly shoot virus）、云南煙草曲葉病毒（Tobacco leaf curl Yunhan virus）；廣西發生的除了TYLCV、TYLCCNV以外，還有廣西番茄曲葉病毒（Tomato leaf curl Guangxi virus）、中國勝紅薊黃脈病毒（Ageratum yellow vein China virus，TYVCNV）；海南發生的除TYVCNV以外，還有勝紅薊黃脈病毒（Ageratum yellow vein virus），等等。在選用抗病品種防治TY病毒的時候，應當根據當地的毒原種類進行選擇。例如：北京市農林科學院蔬菜研究中心推出的抗病品種，在品種介紹上就注明京番紅星1號、京番彩星1號是具有Ty-1基因位點的品種；京番101、京番102、京番402、京番501、京番601、京番701、京番黃羅1號、京番紅羅2號是具有抗TY病毒的Ty-1、Ty-3a基因位點的品種。應根據品種說明有目的地選用對本地TY病毒有效的品種來應對病害。

保護地栽培番茄，TY病毒的發生是有季節性的。例如在北京11月以后到第2年的6月之前，這段時間播種的保護地番茄TY病毒發生得較輕或不發生。北京順義區春大棚西瓜，一般6月底可以采收完，下茬接著種植番茄或辣椒（需提前育苗），由于此時露地煙粉虱還極少，進入大棚為害還需要一段時間，TY病毒發生不嚴重，可以不種抗病品種。但是對周年種植番茄的生產基地來說，這段時間之外就應換成抗TY病毒的番茄品種。考慮到這個時間段也是根結線蟲發生嚴重的時候，而多數抗TY病毒的番茄品種不抗線蟲，往往會出現顧此失彼的問題。可喜的是，目前市場上已推出一些兼抗根結線蟲的抗TY番茄品種。如：北京市農林科學院蔬菜研究中心的京番102、京番203、京番302、京番501、京番601、京番701及京番紅星1號、京番彩星1號、京番紅羅2號都是帶有Mi1位點的兼抗根結線蟲的品種，京番101、京番黃羅1號是帶有Mi1-2基因位點的兼抗根結線蟲的品種。但是，筆者認為具體選用哪個品種還是要通過試種，比較不同品種在當地綜合的表現，選出既抗病又好賣的品種來種植。

2.3 兩種防治方法的注意事項 比較通過防治傳毒媒介煙粉虱和利用抗病品種這兩種防治TY病毒的方法，應當說各有所長。例如有人認為，通過防治介體昆蟲煙粉虱來防治TY病毒，步驟太多，難以實現。但是，我們在北京大興區東棗林村的示范表明，番茄種植戶掌握這種方法并不困難。鑒于當地的收購商只收金冠18號，而這個番茄品種不抗TY病毒。采用防治介體昆蟲煙粉虱防治TY病毒，成了當地唯一可行的方法，農民會很認真地落實防治的各項措施。如果您進到他們的棚里，出來時沒有將紗簾蓋嚴，他們都會及時地給予糾正。

目前我們使用的“抗TY病毒”的品種，多數實際上是“耐TY病毒”。它往往是TY病毒的帶毒體。筆者認為：在還沒有發現TY病毒的地區不要盲目地從疫區引入這種抗病的番茄種苗。例如，北京延慶區2011年前后突發的TY病毒，有可能和大量從疫區引入抗TY病毒（實為耐病）的番茄苗有關。即：引進的種苗可能帶有少量的TY病毒，雖不顯癥，但是體內有病毒。當地的煙粉虱在取食了這些帶毒的所謂抗病種苗后，將病毒傳給當地大量種植的不抗病的番茄品種，引起了番茄黃化曲葉病毒病的突發。

何自福．2015．番茄黃化曲葉病毒病//中國農業科學院植物保護研究所，中國植物保護學會．中國農作物病蟲害．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105-110．

李明遠，男，研究員，專業方向：蔬菜病蟲害，E-mail：lizhendlmy@126.com

2017-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