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 強
(中共廣東省委黨校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所,廣州 510053)
【哲學研究】
馬克思主義理論視域下生態辯證法的基本問題
藍 強
(中共廣東省委黨校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所,廣州 510053)
馬克思主義理論視域下生態辯證法是以“人—自然”系統為研究對象,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人—自然”系統的生成、演化和發展的普遍規律的科學。馬克思主義理論視域下生態辯證法的研究具有重大意義 :從理論上看,不僅有助于豐富和發展唯物辯證法,而且能夠回應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的挑戰并超越這兩者之爭;從實踐上看,生態辯證法研究可為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提供科學的哲學指導,避免在處理人與自然關系時陷入生態形而上學。
馬克思主義;生態辯證法;“人—自然”系統;勞動;物質變換
黨的十八大報告把生態文明建設納入“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中,表明了黨對生態文明建設的高度重視。生態文明建設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主義生態辯證法,只有在馬克思主義生態辯證法的指導下,我們才能走向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的新時代,才能最終形成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的新格局。因此,有必要對生態辯證法的國內外研究現狀進行梳理,在此基礎上,探討馬克思主義理論視域下的生產辯證法的基本問題,包括研究對象、主要內容、研究方法及其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一)國內研究現狀
國內研究生態辯證法的文獻不多,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
關于生態辯證法內涵的研究。國內學者對生態辯證法的界定主要有以下三種觀點 :第一,生態辯證法是唯物辯證法的重要形態,是組成生態世界觀的一個重要部分[1]。第二,生態辯證法以人與自然的生存環境關系為研究對象,是自然辯證法一個重要的研究面向和理論形態[2]。第三,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是關于人、自然與社會之間辯證發展的規律。蔣明偉和胡艷梅認為,人與自然發展的歷史和現實為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提供了根本依據,肯定了人與自然的相互作用,認為不僅自然對人的生存和發展具有重要價值,反過來人對自然的存在和發展也具有重要價值,并從多個維度系統、全面、科學地詮釋了人與自然之間的辯證關系[3]??梢?,國內學者對生態辯證法主要從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的角度進行界定,未能從“人—自然”系統的角度來進行界定。
關于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思想的理論淵源的研究。關于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思想理論來源,主要有以下觀點 :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思想是批判繼承了古希臘德謨克利特和伊壁鳩魯的關于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思想,受近代黑格爾和費爾巴哈的關于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思想影響為最[4]。蔣明偉主要從德謨克利特、伊壁鳩魯、黑格爾、費爾巴哈的人與自然辯證關系思想研究前人對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思想的影響。盡管這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還必須注意到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思想與同時代人的生態思想的關系,如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思想與??藸柕纳鷳B思想的關系,這是因為馬克思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很可能會受到同時代學者的影響,尤其是受當時自然科學的影響。
關于生態辯證法的基本內容的研究。對于生態辯證法的內容,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視角進行概括 :第一,從辯證法視角來概括,生態辯證法的內容主要包括生態系統的整體與部分、普遍與特殊、斗爭與和諧以及物質與精神等不同層面的辯證關系[5]。第二,從生態哲學視角來概括,生態辯證法的主要內容有“生態系統是生態結構和生態過程的統一體;生態辯證法反對人類中心主義;倫理價值是生態辯證法的核心范疇”[1]。第三,從人與自然關系角度來概括,生態辯證法的內容涵蓋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自然與社會的辯證統一關系,主要包括事物自身內部隱含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和事物之間所隱含的生態辯證法的思想兩個方面[6]。從幾位學者的研究來看,趙士發著重從辯證法的角度來總結生態辯證法的基本內容,斯亞平著重從生態哲學角度來研究生態辯證法的基本內容,蔣明偉從人與自然關系的角度來概括。之所以概括出不同的生態辯證法內容,主因在于研究者對生態辯證法的內涵界定不一。同時,也有論述馬克思主義的某一重要著作蘊含的生態辯證法思想或馬克思主義某位重要代表人物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如解保軍和李建軍的論文《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及其啟示》*參見解保軍,李建軍《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及其啟示》載于《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08(3) :112-115。闡述了《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的生態辯證法思想的主要內容,而李德栓的論文《論劉少奇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及其當代意義》*參見李德栓《論劉少奇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及其當代意義》載于《漳州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3) :1-8。則是論述劉少奇的生態辯證法思想的主要內容。
關于生態辯證法、自然辯證法和唯物辯證法的關系的研究。關于生態辯證法、自然辯證法和唯物辯證法三者的關系,國內學者大概有以下兩種觀點 :第一,生態辯證法是自然辯證法的主要內容[2]。第二,生態辯證法從屬于唯物辯證法,是唯物辯證法的一個重要形態,兼具人類思維和人類社會的辯證法以及純粹的自然辯證法的一些特征[1]。王珉和斯亞平對生態辯證法、自然辯證法和唯物辯證法的關系的觀點基本上是一致的。他們認為,生態辯證法和自然辯證法都是作為唯物辯證法的一種重要形態而存在,同時生態辯證法還是自然辯證法的重要內容。
關于生態辯證法的當代價值的研究。國內學者基本上都是從生態文明角度來闡述生態辯證的當代價值,大概有以下兩種觀點 :第一,生態辯證法是生態文明的哲學基礎[5];第二,馬克思主義生態辯證法是建設生態文明的理論指南,在當代中國發展的價值維度主要有四維 :生態經濟、生態政治、生態文化、生態和諧社會[7]。趙士發和張月梅都是從實踐的角度論述生態辯證法對生態文明的價值,但我們也不能忽略生態辯證法的理論價值,如生態辯證法能夠豐富和發展唯物辯證法。
關于學習和運用生態辯證法思想的重要意義的研究。學習和運用生態辯證法具有以下意義 :一是訓練、學習和掌握生態辯證法的思維方式是人類解決當前面臨的一系列生態問題的必然要求和迫切需要;二是學習和運用生態辯證法對促進社會可持續性發展具有關鍵性意義;三是生態辯證法可以為我們實現社會現代化提供重要的指導思想[2]。學界一致認為,學習和運用生態辯證法有助于解決我們面臨的生態問題,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
關于發展生態辯證法的研究。程倩春的《論發展生態辯證法何以可能——從戴維·哈維與約翰·貝拉米·福斯特的爭論談起》,該文圍繞戴維·哈維與約翰·貝拉米·福斯特的爭論,論述了發展生態辯證有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發展生態辯證法,要討論的首要問題就是如何看待對“自然異化的克服和揚棄”;第二,發展生態辯證法必須確立新的時空觀,以超越工業文明的“時—空”矛盾;第三,發展生態辯證法必須揚棄城鄉二元結構的對立,確立社會正義與環境正義的相統一的辯證法[8]。
(二)國外研究現狀
國外對生態辯證法的研究雖比國內早,但尚未深入,且研究文獻也比較少。
從研究學者來看,主要有喬爾·科威爾(Joel Kovel)、理查德·萊文思(Richard Levins)、默里·布克金(Murray Bookchin)、約翰·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托馬斯·西蒙(Thomas W.Simon)等。
從研究文獻來看,主要有《生態辯證法的種類》(Varieties of Ecological Dialectics)*Thomas W.Simon.Varieties of Ecological Dialectics,Environmental Ethics,1990,12(3):211-231.、《生態斷裂——全球的資本主義戰爭》(The Ecological Rift: Capitalism’s War on the Earth)*John Bellamy Foster,Richard York,Brett Clark.The Ecological Rift: Capitalism’s War on the Earth,Monthly Review Press,2011.、《辯證生物學》(The Dialectical Biologist)*Richard Levins,Richard Lewontin.The Dialectical Biologist,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7.、《新世紀的辯證法》(Dialectics for the New Century)*Bertell Ollman,Tony Bagnall Smith.Dialectics for the New Century,Palgrave Macmillan,2008.、《生態馬克思主義與辯證法》(Ecological Marxism and dialectic)*Joel Kovel.Ecological Marxism and dialectic,Capitalism Nature Socialism,1995,6(4):31-50.、《生態地思考 :一種辯證的方法》(Thinking Ecologically :a Dialectical Approach)*Murray Bookchin.Thinking Ecologically:A Dialectical Approach,Our Generation,1987,18(2):3-40.、《生態學辯證法與生態學還原論》(Dialectics and Reductionism in Ecology)*Richard Levins,Richard Lewontin.Dialectics and Reductionism in Ecology,Synthese, 1980,43(1):47-78.、《激進生態學的辯證法》(The dialectic of radical ecologies)*Joel Kovel.The dialectic of radical ecologies,Capitalism Nature Socialism,2003,14(1):75-87.、《馬克思、梅薩羅斯的社會與生態新陳代謝的辯證法和資本的絕對限制》(The Dialectic of Social and Ecological Metabolism: Marx,Me sza ros,and the Absolute Limits of Capital)*Brett Clark,John Bellamy Foster.The Dialectic of Social and Ecological Metabolism: Marx,Me sza ros,and the Absolute Limits of Capital,Socialism and Democracy,2010,24(2):124-138.等。
從研究情況來看,相關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關于生態辯證法的研究背景。隨著西方的生態環境問題凸顯及環境運動的興起,西方學者想尋求一種理論以解釋生態問題以及解決生態問題。由此,對生態辯證法的研究應運而生。二是關于生態辯證法的研究視角。西方學者研究生態辯證法主要有三種研究視角 :第一種是把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運用到生物學來進行研究,如理查德·萊文思(Richard Levins)就是把辯證法作為一種研究工具來研究自然與生物;第二種是研究生態本身存在的辯證法,如默里·布克金(Murray Bookchin)認為,自然和生態本身存在著辯證法[9]3-40;第三種是從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與辯證法相結合的視角來研究生態辯證法,如喬爾·科威爾(Joel Kovel)和約翰·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都是從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與唯物辯證法相結合的角度來研究生態辯證法。三是關于生態辯證法內涵的研究。國外學術界明確對生態辯證法內涵界定的學者很少,其中,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認為,生態是檢驗辯證法的試金石,生態辯證法是生態的新的辯證法,其歷史基礎是人類生產的發展即馬克思所說的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關系[10]120。四是關于生態辯證法的框架的研究。托馬斯·西蒙(Thomas W.Simon)認為,政治、倫理、生態和精神構成生態辯證法的框架[11]211-231,而默里·布克金(Murray Bookchin)認為,生態辯證法需要由倫理構成[9]3-40。
綜上,生態辯證法屬前沿問題,目前國內外的相關研究還不多。從研究方法來看,國內學者研究生態辯證法的方法主要有文本研究法和唯物辯證法。前一種方法主要體現在從馬克思恩格斯的文本中挖掘和研究馬克思恩格斯的生態辯證法思想;后一種方法主要體現在運用唯物辯證法研究生態問題。生態辯證法的研究較為復雜,需要綜合運用哲學方法和科學方法進行。從研究對象來看,國內外學者對生態辯證法的研究大多數是把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作為研究對象,未曾把“人—自然”系統當成生態辯證法的研究對象。從研究視角來看,研究生態辯證法的視角有生態哲學、生態倫理、辯證法、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等,但從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視角來研究生態辯證法的文獻和成果還比較少。從研究內容來看,國內外學者對生態辯證法的內涵、基本內容、當代價值、理論架構有一定的研究,但都未曾深入系統研究,對生態辯證法的主客觀性,生態辯證法、自然辯證法、社會辯證法與唯物辯證法四者關系等問題未有深入研究。研究生態辯證法可為解決全球性生態危機和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提供哲學指導,但國內外對生態辯證法的研究還有待深入,因此,必須要從新的視角,綜合運用哲學方法和科學方法來深入研究生態辯證法。
(一)研究對象及其基本內涵
1.生態辯證法的研究對象
要研究生態辯證法,就必須先確立生態辯證法的研究對象?!稗q證法不過是關于自然、人類社會和思維的運動和發展的普遍規律的科學?!盵12]149因此,辯證法主要有自然辯證法、社會辯證法和思維辯證法三種類型。自然辯證法研究對象為自然系統,它是關于自然的生成、運動和發展的普遍規律的科學;社會辯證法研究對象為社會系統,它是關于人類社會生成、演化和發展的普遍規律的科學。而以勞動為基礎和中介,人與自然的相互作用日益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即“人—自然”系統,這其中的辯證法為自然辯證法和社會辯證法的統一提供了可能,我們把這種新的辯證法稱為“生態辯證法”,其研究對象是“人—自然”系統。
2.生態辯證法的涵義
馬克思主義認為,歷史可以劃分為自然史和人類史,“但這兩方面是密切相連的;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人類史就彼此互相制約”[13]516。“在馬克思看來,自然史和人類史則是在差異中構成統一的,他既沒有把人類史溶解在純粹的自然史中,也沒有把自然史溶解在人類史之中”[14]38,而是把它們看成相互作用的,而人與自然相互作用是通過勞動作為中介實現的。以勞動為中介,人與自然之間進行物質變換,使人和自然之間的相互作用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構成了“人—自然”系統。這樣,馬克思主義理論視域下的生態辯證法的涵義可以界定為 :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人—自然”系統的生成、演化和發展的普遍規律的科學。
(二)主要內容
生態辯證法的主要內容為“人—自然”系統的歷史生成、復雜結構、社會演化和科學調控等。
1.“人—自然”系統的歷史生成
“人—自然”系統不是預定的或既成的,而是經歷了一個歷史發生過程,它大體上經歷了原始發生、社會發生和系統發生三個階段。自然運動推動著自然系統的生成和演化,這是“人—自然”系統的原始發生;在自然運動的基礎上,通過勞動推動“人—自然”系統從原初自然系統向人化(人工)自然系統生成,這是“人—自然”系統的社會發生;以勞動為中介的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使人與自然相互作用而形成“人—自然”系統。
2.“人—自然”系統的復雜結構
人與自然在通過勞動進行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中,產生了價值、實踐和認識三重維度,這是劃分“人—自然”系統結構的基本依據。據此可把“人—自然”系統的結構劃分為價值結構、實踐結構和認識結構。人與自然之間存在著一種需要與需要的滿足、目的與目的的實現的價值關系,這就形成了“人—自然”價值結構的形式,而生態評價性活動進一步確證了“人—自然”系統的價值結構。通過生態評價性活動,把人的倫理和審美投射到自然,形成了生態倫理和生態審美,這就構成了“人—自然”系統價值結構的內容。人與自然之間具有一種改造和被改造、作用和反作用的實踐關系,這就形成了“人—自然”系統的實踐結構。實踐性活動進一步確證了“人—自然”系統的實踐結構,通過實踐性活動的生態化就形成生態活動,從而構成了“人—自然”系統的實踐結構的內容。人與自然之間具有一種反映和被反映、認識和被認識的認識關系,這就形成“人—自然”系統認識結構的形式,符號化活動進一步確證了“人—自然”系統的認識結構。人在符號化活動過程中會產生對自然的認識從而形成生態思維和生態意識等,這就構成“人—自然”系統的認識結構的內容。因此,“人—自然”系統是由價值結構、實踐結構和認識結構所構成的不可分割的復雜整體。
3.“人—自然”系統的社會演化
人不是以單獨的個人與自然發生物質變換,而是以群體的方式與自然發生物質變換。這樣,人與人的關系就會影響和制約人與自然關系的演化,這就確立了“人—自然”系統演化的社會環境。在價值動力、實踐動力和認識動力相互作用所構成的動力系統推動下,唯物史觀視域中的“人—自然”系統演化經歷了復雜的社會過程。在前資本主義社會,人與自然關系因受被動勞動及人對人的依賴的影響和制約,故順從自然是這一時期“人—自然”系統的生態特征。受異化勞動和人對物的依賴形成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影響,“人—自然”系統呈現出支配自然的特征。以自由勞動為基礎形成的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社會促使“人—自然”系統走向和諧,這是社會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的“人—自然”系統的生態特征。社會主義社會為“人—自然”系統的和諧發展提供了適當的社會形式,但“人—自然”系統出現失衡乃至發生生態危機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因此,社會主義社會必須克服人與自然的異化和沖突,把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作為社會的理想和目標,最終實現共產主義社會“人—自然”系統的和諧發展。
4.“人—自然”系統的科學調控
“人—自然”系統失衡的原因是多重的。在價值上,如果人類以假丑惡的方式對待自然,從而造成極端個人主義、利己主義和拜金主義盛行,必然造成“人—自然”系統的破壞。在實踐上,資本主義工業化和傳統工業化造成“人—自然”系統的破壞。在認識上,如果按照形而上學思維方式去對待自然,就會造成“人—自然”系統的破壞。要使“人—自然”系統從失衡轉向和諧,就必須進行調控。調控“人—自然”系統的方式必須堅持以下辯證原則 :在價值原則方面,必須要堅持外在尺度與內在尺度的統一,堅持短期利益與長期利益的統一;在實踐原則方面,必須堅持自然提升與社會提升的統一,堅持自然解放與人的解放的統一;在認識原則方面,必須堅持自然辯證法與歷史唯物主義的統一,堅持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的統一。只有把調控“人—自然”系統的價值原則、實踐原則與認識原則結合起來,才能使“人—自然”系統從失衡走向和諧發展。除了確立調控“人—自然”系統的方式之外,還需要確立以下優化“人—自然”系統的途徑 :在價值選擇上,必須滿足人民群眾的生態需要,弘揚生態道德和維護生態公正;在實踐選擇上,必須把綠色化理念和原則融入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發展過程中;在認識選擇上,要培養人們的生態思維和增強人們的生態意識。
(三)研究方法
方法是推動內容前進的動力。為了更好地研究“人—自然”系統如何生成、如何演化、如何發展以及如何調控,我們就必須把哲學方法與科學方法結合起來。
1.哲學方法
第一,矛盾分析法。矛盾分析法是認識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研究“人—自然”系統中人與自然的對立統一關系必須要運用矛盾分析法。
第二,實踐第一研究方法。在馬克思主義認識論中,首要的、基本的觀點就是實踐的觀點。實踐(勞動)是人與自然進行物質變換的中介,是人與自然生成“人—自然”系統的基礎和動力。隨著實踐(勞動)的不斷發展,“人—自然”系統也不斷演化。因此,運用實踐第一的研究方法,能夠把握住“人—自然”系統的社會演化過程及其實質。
第三,邏輯與歷史一致的方法。一般來說,邏輯的進程與歷史的進程是統一的,但歷史的東西包含偶然性、曲折的細節,邏輯的東西必須拋棄偶然性,抓住必然性,把握歷史發展的內在規律,這樣,才能達到邏輯與歷史相一致。研究“人—自然”系統社會演化必須采用邏輯與歷史相一致的方法。
2.科學方法
第一,系統科學方法。指用系統科學的理論,把研究對象放在系統的形式中,從整體和全局出發,從系統與要素、要素與要素相統一的角度對研究對象進行考察、分析和研究的一種方法。運用系統科學方法,可把人與自然置于系統的框架下,全面考察“人—自然”系統的生成、演化和發展。
第二,生態學方法。主要是把人與自然作為生態系統來認識,是辯證思維與系統思維相結合的當代形態。研究生態辯證法必須運用生態學方法,把人與自然當成復合的生態系統來對待。
總之,只有綜合運用哲學方法和科學方法,才能研究生態辯證法的主要內容,研究“人—自然”系統的歷史生成、復雜結構、社會演化和科學調控等基本問題。
(一)理論意義
1.研究生態辯證法有助于豐富和發展唯物辯證法
唯物辯證法主要包括自然辯證法、社會辯證法和思維辯證法,這三種辯證法可看作是唯物辯證法在自然、社會和思維領域的運用,“這就是說,辯證法的規律無論對自然界中和人類歷史中的運動,還是對思維的運動,都必定是同樣適用的”[12]539。隨著人通過勞動作為中介與自然進行物質變換而成為不可分割的“人—自然”系統,“人—自然”系統本身就存在著辯證法即生態辯證法,因而生態辯證法就成為唯物辯證法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研究生態辯證法有助于豐富和發展唯物辯證法。
2.生態辯證法是對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的超越
研究生態辯證法能夠在理論上回應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的挑戰,從而超越這兩種中心主義之爭。人類中心主義主張人與自然相互作用過程中,要以人為中心,將人類的利益置于首要地位,主張自然完全為人類服務。生態中心主義認為“自然具有其內在價值”,所有的生物都是具有平等的內在價值,人作為生物中的成員,與其他生物沒有什么區別,人和其他生物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可見,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在處理人與自然關系上都是不可取的。人與自然的關系不應該是人占有和支配自然的人類中心主義,也不應該是人與自然同等重要的生態中心主義,而應該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生態辯證法就是追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辯證之法,因而是對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的超越。
(二)實踐意義
1.研究生態辯證法有助于推進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
我國面臨著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如霧霾、水污染、土壤污染等)生態問題。黨的十八大把生態文明建設納入“五位一體”總布局之中,將生態文明寫入黨的政治報告之中,這在人類文明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2015年4月,中共中央發布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兑庖姟分赋?:“動員全黨、全社會積極行動、深入持久地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盵15]這表明黨高度重視生態文明建設。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五大發展理念。人與自然的和諧必然要求我們選擇綠色發展的文明之路,而綠色發展的提出又反過來進一步推進了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必須要有科學的哲學基礎。這個哲學基礎不能是生態形而上學,必須是生態辯證法。因此,研究馬克思主義理論視域下的生態辯證法有助于推進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
2.研究生態辯證法可避免陷入生態形而上學
生態形而上學是把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運用到處理人與自然之間關系上。形而上學思維會使我們用靜止、孤立和片面的觀點去觀察和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從而割裂了人與自然關系的整體性。這樣,形而上學思維方式必然導致非系統性思維。非系統性思維沒有把生態文明建設當成一項系統工程,未能把人與自然當成“人—自然”系統來對待,也就不能實現人與自然關系的整體改善。目前,這種生態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正在危害著生態文明建設及人與自然的關系。為此,我們要深刻地認識到改善人與自然關系并不只是改善自然環境,而是要實現人與自然關系的整體變革;要認識到人與自然之間的內在關系及其人與人之間關系對這一關系的制約作用。這樣,我們必須要進行思維的變革,把辯證思維和系統思維運用到處理人與自然關系,從而形成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科學之法——生態辯證法。因此,研究生態辯證法可避免陷入生態形而上學。
總之,研究生態辯證法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價值。從理論上來說,研究生態辯證法不僅能夠豐富和完善唯物辯證法,還能夠回應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的挑戰,從而超越這兩種中心主義之爭。從實踐上來說,研究生態辯證法不僅能夠為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提供科學的哲學指導,而且還能避免在處理人與自然關系時陷入生態形而上學。
[1] 斯亞平.關于生態辯證法的幾點思考[J].中州學刊,2000(4) :6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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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N].光明日報, 2015-05-06(01).
[責任編輯王銀娥]
BasicProblemsinEcologicalDialecticsfromthePerspectiveofMarxistTheory
LAN Qiang
(InstituteofSocialismwithChineseCharacteristics,PartySchoolofGuangdongProvincialCommitteeofCPC,Guangzhou510053,China)
With the human-nature system as its research object, the ecological dialect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rxist theory is aimed at researching the universal law of the formation,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human-nature system by adopting Marxist standpoints, viewpoints and methods. This research is of great importance: theoretically speaking, it is conducive to enriching and developing the materialist dialectics, and responding to the challenge of anthropocentrism and ecocentrism and surpassing the controversy between them; practically speaking, it can provide scientific and philosophic guida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so as to avoid getting involved in the ecological metaphysics when coping wit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Marxism; ecological dialectics; human-nature system; labor; material transformation
A871
:A
:1001-0300(2017)04-0056-07
2017-02-18
2013年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研究基地重大項目 :“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總體布局研究”(13JDKDD001)
藍強,男,廣東梅州人,中共廣東省委黨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所副教授,法學博士,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與生態文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