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刀鋒冷熱情未冷

白鴿

李尋歡：刀鋒冷熱情未冷

白鴿

記得上中學的時候，特別流行看武俠小說。金庸的作品總給我一種氣勢磅礴的感覺，而古龍則更像個奇俠，劍走偏鋒，他的作品似乎是另外一個世界。古龍筆下的英雄們大都不是號令群雄的大俠，但是全部個性十足，拎出來個個都能成就江湖傳奇。比如楚留香、陸小鳳、沈浪……當然還有我最喜歡的小李飛刀。

“小李飛刀”是一種武器，也是一段江湖傳奇，這段傳奇的主人公就是李尋歡。他還有一個綽號叫“小李探花”，顧名思義，他還曾經金榜題名，高中探花，這又足以讓萬千讀書人艷羨。論武功，他在江湖上排名第三，這個排名足以讓千萬江湖中人羨慕不已。想來，李尋歡這個名字起的好，看似有個“歡”字，應該一生歡樂，但前面的“尋”字又注定他一生只是在追尋歡樂罷了。

記得小說第一章就寫他在漫天大雪里乘著馬車趕路，隨行的只有一個家奴。他手里拿著心愛女人的木雕，卻從不與人訴說，難過時只是喝一大口酒。他在馬車里看到一個人在雪里獨自前行，便對趕車的家奴說：“這種天氣，想不到竟還有人要在冰天雪地里奔波受苦，我想他一定是很孤獨、很可憐的人。”說罷便要去邀那個人搭車。家奴不敢違背，然而心里卻喃喃自語：“你難道不也是個很孤獨很可憐的人嗎？你為何總是只知道同情別人，卻忘了自己……”讀到這里我不禁苦笑，家奴見微知著，這話一針見血，完美概括了他的這位李尋歡少爺的一生。

在古龍小說里再也沒有一人有李尋歡這樣的性格——近乎于偏執的博愛。他永遠想別人的疾苦，總是愿意幫助哪怕莫不相干的人。但似乎痛苦與不幸是不滅的，所以最后老天把別人該承受的都一股腦兒塞給了他。可他不知悔改，甚至樂此不疲，看到有人孤獨就渾身不自在，就要過去幫忙。“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也許李尋歡已不在乎麻煩和痛苦，也許他已學會享受痛苦。他曾經看到兄弟苦戀自己心愛的女人，于心不忍，竟離家而走，把女人和宅院都留給了他。所以才有了手拿女人木雕的橋段。我不敢認同這樣的做法，更何況那個兄弟后來竟忘恩負義。但是李尋歡就是這樣，他總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有自己的處世原則。

李尋歡武功卓絕，一柄飛刀威震江湖。當一代梟雄上官金虹用如刀的目光環視群雄，嚇得眾人不敢抬頭的時候，李尋歡緩緩走來，他的眼神同樣自信、有力，但是不像刀，卻像刀鞘，屋里一時間氣氛緩和了許多。用“刀”與“刀鞘”的比喻來表現上官金虹和李尋歡的性格真是妙到毫巔。哪里有霸權，哪里就有小李飛刀；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小李飛刀。李尋歡的博愛讓這把三寸七分長的小刀成為江湖正義的代表。“沒有人知道飛刀在哪里，它只在應該在的地方。”這句話一語雙關，一是形容小李飛刀出手太快，沒人看得清，二是告訴大家小李飛刀總是能雪中送炭，撐起弱者的保護傘。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里飛雪，將穹蒼作烘爐，熔萬物為白銀。”這是小說開頭第一句，道出了眾生茍且、世態炎涼。“雪將住，風未定，一輛馬車自北而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這是第二句，一個英雄即將登場，仿佛上蒼安排他來碾碎世間疾苦，卻留給他一生的寂寞。作為一個女人，我始終不能理解他舍棄林詩音的做法，但又不可自拔地愛著他，因為這就是李尋歡。他偏執的博愛注定了他的選擇，注定了他的孤獨，也注定了他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