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合作社：引導小農生產進入現代農業軌道

■ 文 / 苑 鵬

農民合作社：引導小農生產進入現代農業軌道

■ 文 / 苑 鵬

我國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現代化進程的不斷深入，農業生產逐步走向科學化、專業化、集約化，社會化服務和市場化經營的現代發展軌道，超小規模分散經營的農戶與農業現代化內在要求錯位的矛盾日益突出。《農民專業合作社法》的頒布實施，為實現小農戶生產與現代農業的對接，提供了一個重要的解決方案。10年來農民合作社蓬勃發展的實踐表明，合作社正在成為引導小農戶進入現代農業發展軌道的重要載體。它不僅推進廣大分散小農戶全面參與現代農業建設、分享現代化的成果，而且促進鄉村治理的改善和農村社會的穩定。

一、功能發揮：農民合作社是引導小農戶進入現代農業發展軌道的重要載體

1.完善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農民合作社已經成為促進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發展適度規模經營的重要載體，并形成了多種形式：一是土地股份合作社。通過農戶承包經營權入股，即“帶地入社”，農戶分散的土地實現集中連片，通過合作社統一規劃、統一平整、統一品種、統一作業、統一經營，促進土地利用率和勞動生產率顯著提高，農戶按照入股的承包地比例分享合作社經營的純收益。二是托管服務合作社。入社農戶仍然保持獨立生產經營地位，合作社統一為農戶提供產前、產中和產后的各環節服務，入社農戶根據各自需要自我選擇合作社的服務，通過合作社提供的規模化服務，降低農戶的生產經營成本，提高農戶農產品的品質。三是土地中介服務合作社。農戶將土地經營權入股合作社后，由合作社統一對外租賃或向合作社的成員大戶轉包，合作社代表承包農戶與租賃方、承包方統一簽訂相關租賃或承包合同，降低農戶獨自流轉土地的風險，保障和提高農戶的收益，同時也降低承包者或租賃者的交易成本。四是土地聯合開發合作社。農戶以土地經營權入股，外部投資者或農業企業以貨幣資本或技術、設備、市場渠道、品牌等入股，雙方合股經營，農戶獲得固定的“股權”租金收入，年底根據合作社經營狀況獲得一定的分紅。

2.完善農業社會化服務，促進服務的規模化，打通農業科技推廣的“最后一公里”。農民合作社是農業社會化服務的一支重要力量，彌補了政府公共服務推廣體系的供給不足。農民合作社在農業科技推廣中具有獨特制度優勢，主要表現在以下三點：一是農民合作社的組織目標是以服務農民成員為宗旨，它保證了科技推廣以農戶需求為導向；二是農民合作社的成員制度是集所有者、推廣者與使用者同一，天然地解決了推廣與需求脫節或錯位問題、推廣者與使用者信息不對稱而產生不信任問題；三是農民合作社的主要功能是統一購買農資、統一銷售農產品，客觀上降低了農戶使用新技術帶來的生產和市場風險，有效解決了農戶使用新技術的激勵不足問題。

目前，農民合作社正在成為農業科技試驗示范的重要基地，推廣農業新品種、新技術、新機械、新方法的前沿陣地。通過讓農民眼見為實，幫助農民“干中學”，加快科技成果的有效轉化。特別是以農機、植保合作社為典型代表，通過結合農藝要求，為農戶提供生產全程機械化服務，有力地促進了科技成果的推廣應用。近年來，隨著越來越多的農民合作社應用互聯網技術，建設農產品安全生產產品追溯體系，發展農產品短供應鏈，促進了農產品質量安全建設。更為重要的是，合作社引入現代農業新理念，促進轉變農民傳統觀念，培養新型現代農民。

3.完善市場競爭機制，促進小農戶增收。作為市場經濟的產物，合作社制度以解決市場機制失靈問題為導向，緩解市場機制導致的貧者愈貧、富者愈富的“馬太效應”。我國在推進現代農業發展的一段時間內，首先選擇了“公司+農戶”的農業產業化道路來引導農戶進入市場，從發展農業產業化經營入手，通過培育具有市場開拓能力、農產品深度加工能力的龍頭企業，為農民提供生產服務，并通過同農民形成合理的利益關系，讓農民得到實惠，實現共同發展。但是這種制度安排始終面臨公司與農戶之間如何將“+”號做實、避免雙方違約的挑戰。隨著農民合作社的快速發展，它正在成為聯結龍頭企業與農戶的中介平臺和重要載體。通過合作社，公司與農戶之間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契約關系，雙方的外部交易內部化，一方面，公司對農戶群體監督有了載體；另一方面，農戶與公司談判有了利益代表和代言人。公司與農戶雙方的違約行為均得到有效控制，龍頭企業按照合同訂單為農戶提供全程化生產服務，農戶有了穩定的預期經營收入，降低了獨自進入市場的不確定性和市場風險。

近年來，農民合作社發展壯大后，越來越多的合作社拓展農業產業化經營的形式，借助互聯網、超市、城市社區等平臺，發展農產品直銷，與最終消費者群體直接對接；延伸產業鏈條，發展農產品加工業或鄉村旅游業、休閑農業，促進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拓展了小農戶的增收渠道，有利地實現了助農增收。

二、現實挑戰：農民合作社運行的不規范直接影響了帶動小農戶的能力

《農民專業合作社法》實施以來，在工商注冊登記的農民合作社數量一直保持了快速擴展態勢，目前，入社農戶超過1億戶，覆蓋了45%左右的農戶。但總的看，農民合作社發展存在數量擴張過快、能力建設嚴重滯后的突出問題。農民合作社普遍存在規模小、實力弱、經營分散問題，無法滿足農戶成員的需求，帶動農戶能力不強；有名無實的空殼、休眠、掛牌合作社問題突出，造成了較為惡劣的社會影響；大量的農民合作社運行不規范，被領辦人控制，民主管理屬性難以體現，領辦人與普通農戶成員之間本質上是買賣關系，沒有結成利益共同體，影響了農民合作社制度優越性的發揮。

三、未來展望：進一步強化農民合作社為小農戶提供社會化服務的功能

農民合作社的發展將全面進入企業家精神引領的新時代，發展的一個重點應是幫助廣大小農戶參與到社會化大分工中來，通過強化社會化服務，實現農戶的專業化生產。從政府的視角看：第一，應強化外部監管。進一步完善合作社年度報告制度，及時淘汰休眠、空殼合作社。以農民合作社示范社建設為抓手，強化社會第三方機構對獲得政府財政補助示范社的獨立審計，促進合作社完善內部民主決策制度，引導合作社領辦人與農民成員結成利益共同體，保障政府對合作社的扶持優惠按照法律要求，平均量化到承包經營農戶為主體的每個成員。第二，應強化合作社的服務功能。在進一步加大財政扶持力度的基礎上，政府扶持重點應從過去的以促進產業發展為目標，擇大選優、錦上添花的扶持方式，逐步轉向以提升農戶成員生產經營能力為目標，雪中送炭的扶持方式。尤其是應向那些由農戶生產者領辦、真正體現合作屬性的小微型合作社傾斜，并逐步采取普惠制政策。在扶持內容上，當前應著力在小農戶的基本生產設施和條件改善、融資條件改善、農產品倉儲物流冷鏈建設等方面給予更多的支持。第三，應完善合作社人力資本培養機制。通過提供創業金融支持，鼓勵返鄉創業農民、大學生、專業大戶、技術能手等有知識有文化的青年回鄉創業領辦合作社。以農民合作社為重要載體，承接政府各類農村實用人才培訓項目。轉變過去以生產實用技術為導向的培訓機制，強化目前小農戶急需的綜合信息類知識及信息獲取工具的培訓，如國家政策和法律法規宣講、解讀，智能手機使用，食品安全知識普及，農業生產安全防護知識等，全面提升廣大小農戶的綜合素質，助力廣大農戶順利進入現代農業的發展軌道。

〔本文為國家自然基金農林經濟管理學科群重點項目“農業產業組織體系與農民合作社發展”（項目批準號：71333011）的成果〕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合作經濟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