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川融流入江海—淺析澳門舞蹈教育現況及趨勢

洪振宇

隨著澳門特區政府大力推動文化創意產業，近十多年來，市民大眾對文化藝術的認知漸漸加深，而意欲學習或參加藝術活動的人數也在不斷增加；在舞蹈方面，不少家長送子女(主要是女生)學習舞蹈，特別是喜尚中國舞及芭蕾舞，使得坊間出現了多個以中國舞、芭蕾舞教學為主的舞蹈教育工作室；而青少年對街舞、流行舞的渴求也愈來愈大，主打青少年的舞室也逐漸冒起頭來，加上社交舞、國標舞、土風舞等愛好者所營辦的舞室，民間自營舞蹈室確實為數不少。而澳門演藝學院舞蹈學校自2005年起開辦中專課程，令有志成為專業舞者的本地學子，有機會得到專業舞蹈培訓，并使他們能更順利地到國內外高等藝術院校深造。以上所述的現時澳門舞蹈教學主要場所，構成了市民參與舞蹈活動的幾組重要板塊；若把這些板塊拼湊起來，可以綜觀澳門舞蹈教育的現況。而綜觀其發展和趨勢，還有些值得我們檢討和思考的地方。本文試圖梳理出各個板塊的現狀，并提出一些關于舞蹈教育發展的愚見。

一、 民 間 起 舞——澳門舞蹈教育的社團模式

澳門舞蹈教育長久以來都由民間團體帶動，直至2005年，澳門演藝學院舞蹈學校在應萼定和張毅的主持下開辦了中專課程，這才出現了第一條分界線。該校成為官方教育體制內的一所專科院校，使本地學子能選擇于本地接受舞蹈專業培訓；不過，民間舞蹈社團依然是澳門舞蹈教育主要的原動力。如今，每年本地制作之舞蹈節目，主要都是來自本地舞團、舞社等組織①，證明了“社團培訓―招收團員―制作演出”②這是澳門舞蹈團體常見的營運模式。

活躍于澳門舞蹈界的社團大約有數十個，而這些社團都非常活躍地舉辦各類型舞蹈相關的活動，例如工作坊、講座、放映會、大師班、海外交流等，當然還有演出制作，并且大多舞團是持續經營的（包括恒常訓練和交流）。可見民間社團模式是澳門舞蹈界的主動力。

中國舞是澳門最常見的舞蹈類型之一。現時以中國舞教育為主要市場推廣的社團，包括英姿舞園、紫蘿蘭舞蹈團、蔚青舞蹈團、少兒藝術團及詩篇舞集。各團除了固定的培訓課程外，還引入中國舞分級考試（V）③及澳洲CSTD考級④，設有中國舞、芭蕾舞、爵士舞、踢踏舞及拉丁舞等。除詩篇舞集外，其他團體每年均舉辦成果匯報演出以及不同主題的舞蹈相關活動。而積極推廣深受年輕人歡迎的街舞、流行舞的社團，包括澳門舞者工作室、澳門流行歌舞協會、澳門街舞會、澳門街舞文化藝術促進會及澳門街舞文化協會等。其主要活動形式包括工作坊、比賽、成果展及常規課程等。

除訓練和演出外，亦有團體定期策劃各類型活動，促進本地及外地舞蹈交流，這些社團包括澳門舞蹈協會、詩篇舞集及四維空間等，籌辦各種舞蹈平臺及引入外地作品，主要活動包括“獨舞、雙人舞展”“舞· 當”(前身為“澳門現代舞周”)及“兩岸三地舞蹈匯演”等。而石頭公社、梳打埠實驗工場藝術協會及澳門舞者工作室以實驗性的藝術探索，定期發表創作，實踐舞蹈與跨界藝術的創作理念。而近年，一向以中國舞為基礎的英姿舞園和紫蘿蘭舞蹈團亦嘗試打破固有風格，開始探索不同類型的劇場創作試驗。

二、 舞 者 尋 道——系統化的普及課程

除了舞蹈社團之外，澳門舞蹈教育還有較為系統化的教育機構，是為本地舞蹈教育的另一個主要源流。這些教育機構包括澳門演藝學院舞蹈學校、澳門項秉華芭蕾舞學校以及各中學的校內培訓。

澳門演藝學院舞蹈學校成立于1989年。一直以來，該校每年都舉辦各類型舞蹈的普及課程，面向公眾招生，其普及教育課程也涵蓋了中國舞、芭蕾舞、現代舞、爵士舞、拉丁舞及街舞等內容，同時設有不同級別的證書。舞蹈教師主要來自各專業院校的畢業生，具有不同專業學科的背景。而澳門項秉華芭蕾舞學校成立于1982年，是澳門唯一獲得英國皇家芭蕾舞考試局認可的芭蕾舞學校，主要推廣英皇芭蕾舞考級。創校人項秉華，可以說是澳門芭蕾舞教育的先驅者，該校亦是本地芭蕾舞者重要的培訓場所。

自1980年澳門教育暨青年局舉辦第一屆“校際舞蹈比賽”起，至2015年已經舉辦了35屆，分為中學組及小學組，每年吸引了不少學校參與，從而鼓勵了校方重視學生舞蹈培訓及教育，例如濠江中學、教業中學、浸信中學、坊眾學校、培正中學及嘉諾撒圣心英文中學等，都是該項比賽的“常客”。其中，部分學校已開辦定期的校內舞蹈興趣班，持續訓練學員的舞蹈技巧；而因應校際舞蹈比賽，大多數學校的舞蹈訓練以基本功及劇目編排為主。

相對于社團模式的教育推廣，以上所述及之機構，在舞蹈教育上較具持續性，教學上亦偏重目的性，例如使得學員考取級別、參加比賽、獲得資格認可等，成為澳門舞蹈普及教育的主力單位。

三、 舞 出 新 里 程——專業舞蹈教育十年開發

2005年，澳門演藝學院與上海戲劇學院附屬舞蹈學校聯合開發了首屆全日制舞蹈技術課程，填補了澳門專業藝術教育的空白，開創了澳門舞蹈教育的全新歷程。經過十年的努力，該課程培育了一批又一批的舞蹈畢業生，奠定了澳門專業舞蹈教育的根基。而全日制舞蹈技術課程是參照上海戲劇學院附屬舞蹈學校的教學大綱，并參考國內的舞蹈課程而制定的教學內容，目的在于為學生提供多元的專業舞蹈訓練。全日制舞蹈技術課程學制為六年，分為芭蕾舞及中國舞專業，以芭蕾舞基訓為主導訓練，再切入中國舞、現代舞、民間舞、西方舞及排練課。課程設計上體現了芭蕾舞的“開”“繃”“直”、中國舞的韻、現代舞的力、民間舞的律動，以及排練課的表演訓練。通過攝取不同舞種之精華，構成一套全面的舞蹈人才培養課程。

第一屆學生畢業后紛紛出外留學，并于最近兩三年陸續回歸，或投身澳門舞蹈教育工作，或來往于本地及海外，成長為舞者及編舞，成為第一批由本地基礎培訓出身的專業舞者。此可謂澳門舞蹈發展的分水嶺。

四、 匯 流 出 海——澳門舞蹈教育的發展

綜觀而言，澳門的舞蹈教育主要分為以上三個“流域”：社團模式、系統化的普及培訓模式、專業教育模式。這三個“流域”是推動澳門舞蹈教育的主要動力，而從每年由各民間舞團舉辦的匯報演出中，我們清晰地看到了普及舞蹈教育在澳門的蓬勃態勢。除此之外，澳門演藝學院舞蹈學校秉持了三十多年的教育精神，為澳門市民提供學習與欣賞舞蹈的機會，而且兼顧了普及教育和專業教育的任務。澳門演藝學院舞蹈學校擁有的優勢和良好條件，對澳門舞蹈專業性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在澳門演藝學院舞蹈學校的多年培育下，首屆畢業生也不負眾望，大都走上專業舞蹈的道路，為學校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然而，澳門在舞蹈教育的研究及論述方面還未起步。相較于亞洲其他地區，例如中國大陸、臺灣、香港，以及新加坡、日本、韓國等國家，對于舞蹈教育的研究工作相當重視，并結合文化及社會研究方法進行探究，讓舞蹈提升其社會意義。隨著社會和文化的高速發展，澳門舞蹈教育的研究也需迎頭趕上。例如舞蹈作為社會功能方面的研究課題：舞蹈對公眾帶來什么物質上或精神上的效應？對于熱愛街舞、流行舞的青少年，舞蹈對其心理成長有什么影響？愈來愈多人關注精神健康，而舞蹈該如何幫助提升人的身心健康？若舞蹈對心理健康及發展有幫助，文化政策上又如何能協助舞蹈教育機構開展更多利民的活動？……再如，檢討和研究現時專業舞蹈領域的教育模式，以提高舞蹈教育的水準和人才培養的質量。還有，近年澳門不斷有舞者到外地進修，或者本地舞團到外地演出交流，或者邀請外地編舞家合作創作，致使本地專業舞蹈培訓需要增加更多當代舞蹈技巧的教學；一個更重要的值得研究的問題是，應該如何很好地培育本地舞者以及編舞的創意思維，以使我們能夠更好地裝備自己，拓展更廣闊的舞蹈領域？

若澳門舞蹈界只停留在小圈子里，只以做展演、匯報、出席大型活動等為主，那么澳門舞蹈發展只會固步自封，航不出大海。既然澳門舞蹈教育有那么豐富的“河流”，業者以及政府文化部門應該想多點方法令這些河流匯合而成大江，讓更多舞者走上專業道路，為舞蹈發展帶來新力量；除了專業發展之外，亦應多從教育研究著手，探討舞蹈普及教育的功用，例如舞蹈教育作為情感、美感教育的導向，舞蹈與身心成長的教學等，不要讓它停留在文娛活動之列。無論如何，百川匯流需要各方的努力，民間、政府、業者都是持份人，在澳門舞蹈教育的研究及論述上，我們更需要努力合作，才能融流出海。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