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劇終于用對中國元素

郭蔚臻

在美國多元的影視文化中，我們常常會發(fā)現(xiàn)隱匿于其中的各式各樣的中國元素，這些中國元素主要包含了華人形象、中國建筑、中國飲食、中國文化等等。倘若我們細細地去品味和研讀美劇中林林總總的中國元素，就可以清晰地勾勒出美國人所建構(gòu)的中國形象，這是美國人所想象的中國，也是美國人眼中的“他者”形象，無可避免地帶有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幾年前，曾經(jīng)風(fēng)靡一時的美劇《絕望的主婦》、《欲望都市》、《老友記》等等，劇中的華人形象總是與洗衣工、服務(wù)生、傭人等底層的職業(yè)相關(guān)，他們成為了廉價勞動力的代名詞。

不可否認，美劇中大量存在對華人身份微賤的刻板印象，這與19世紀中期第一代華人移民美國之后，從事低微、廉價的職業(yè)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第一代華人移民憑借出賣廉價勞動力，得以在美國謀求生存的一席之地，他們起早貪黑，居住在骯臟混亂的唐人街，惡劣的生存狀態(tài)決定了他們只能成為西方世界的邊緣人，沒有地位、沒有話語權(quán)，甚至連基本的生存權(quán)也岌岌可危。

近兩年來，美劇中對華人的刻板印象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變，華人從一種失語的邊緣狀態(tài)逐漸向西方的話語中心靠攏。在《生活大爆炸》中，Sheldon直接和一名來自中國四川的技術(shù)宅男進行遠程互動，華人由此成為IT高手或者極客的代名詞，華人的面孔成為了聰穎睿智的象征。2011年《華盛頓郵報》曾經(jīng)撰文指出，“商務(wù)或科技廣告中的東方面孔常與聰明人相連，諸如Verizon、Staples以及IBM。他們的形象通常是技術(shù)專家，有知識、聰明，極有可能數(shù)學(xué)好，有某種天才。他們出現(xiàn)在智能手機、電腦、醫(yī)藥、電子設(shè)備等廣告里。”

除了華人的形象之外，在美劇中總能發(fā)現(xiàn)老美對中國某些社會現(xiàn)象、社會問題或者價值觀念含沙射影的表達。比如在《生活大爆炸》中，Sheldon曾經(jīng)警告Leonard——如果把個人利益放在集體利益之前的做法在中國必定是死罪；再比如，Sheldon搭訕中國學(xué)生的方式是高喊“社會主義萬歲”；在漫畫商店里，Sheldon詢問是否有中國工廠生產(chǎn)的“山寨產(chǎn)品”出售等等……這些橋段無一不充分表明了老美對中國的刻板印象——政治體制不合理、山寨產(chǎn)品充斥、血汗工廠林立等等。

正如《絕望的主婦》、《老友記》、《生活大爆炸》等美劇作品中呈現(xiàn)的那樣，美國人對中國以及中國文化有許多既有的刻板印象。不可否認，在跨文化的交流中，刻板印象是不可避免的。在人們對異國文化產(chǎn)生好奇的同時，代表性文化元素的傳播會加深人們對這種文化的了解與認識。但是，對于異國文化過于片面的使用則會形成刻板印象，而刻板印象具有一定的穩(wěn)定性和頑固性，一旦形成，就會對文化中其他代表性元素的傳播產(chǎn)生阻礙。

中國元素做出美國味道

中國作為全球文化傳播巨大的市場，美國團隊自然會把他們的目光投向中國。若想要順利進軍中國市場，美國團隊就必須煞費苦心地琢磨如何去顛覆原有的對中國的刻板印象，塑造出一個更加帶有中國味道的本土化中國，用一場中國化的視覺盛宴來驚艷全世界的觀眾。美國團隊煞費苦心顛覆中國刻板印象的歷程，可謂是歷盡了時間的打磨和洗禮，無限地向中國文化的內(nèi)核靠近，而中國團隊的介入，讓這種中美文化的雜糅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我們可以看到，1998年迪斯尼推出的動畫電影《花木蘭》，在美國取得了票房佳績，卻在中國遭遇了票房的滑鐵盧。2004年，迪斯尼再度推出了動畫電影《花木蘭》，在中國大陸依舊反響平平。《功夫熊貓1》在中國大熱之后，卻意外遭到中國觀眾的質(zhì)疑——《功夫熊貓1》呈現(xiàn)出了一種美國的味道。

從《花木蘭》到《功夫熊貓》，美國的電影公司費盡心機地來完善他們的中國想象，慢慢地走進中國、了解中國，并且試圖用他們的眼光來向世界表達中國，但這些都只是他者眼中的中國。《花木蘭》這部電影，通過中國文化來迎合美國主流社會的口味。美國精神的核心就在于“相信自己”，《花木蘭》和《功夫熊貓》都表達出了相似的主題。花木蘭不甘于自己的女兒身，毅然決定女扮男裝、替父從軍來成就一番事業(yè)；《功夫熊貓》中的熊貓阿寶肥頭大耳、動作遲鈍、沒有人相信他就是傳說中的龍斗士。但是通過鴨子父親的一句“沒有什么秘密的奧義，而只是你自己”，讓阿寶懂得了只要相信自己就能取得成功。

好萊塢汲取中國的元素作為電影的題材，其目的在于通過中國元素來講述美國精神。在電影《花木蘭》中，好萊塢拋棄了中國傳統(tǒng)的忠孝節(jié)義觀念，采取的是追求女性自主、自立、自由的精神，實際上就是在言說美國的主流思想。在《功夫熊貓》中，中國人穩(wěn)重內(nèi)斂的性格被美國式的玩世不恭的性格所取代。也就是說，美國以中國為鏡子，他們通過這面鏡子看到的不是中國真正的樣子，而是他們想象中的中國形象，因此，這幾部電影在中國觀眾這里，看到的是美國文化的影子。

“氣功龍”的意義

時隔十二年之后，耗資1.4億美元的中美合拍影片《功夫熊貓3》于2016年1月29日同步登陸中美兩地的院線，不僅在內(nèi)地以3天3.4億的票房刷新了多項中國內(nèi)地觀影記錄，在北美同樣以4100萬美元的成績登上了票房榜的首位。《功夫熊貓3》的熱映，又一次把中國元素闡釋到淋漓盡致的高度。翡翠、青城山、唐朝服飾、踢毽子、中國龍等等意象無一不是在訴說中國的故事。

在《功夫熊貓3》中，還出現(xiàn)了東方意義上的龍的形象，而不是西方人眼中的龍。從文化和民族象征意義的角度上來說，中國龍是吉祥如意、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象征，而西方意義上的龍是惡魔的象征。除此之外，《功夫熊貓3》率先使用了中國觀眾喜愛的金色作為主基調(diào)，“氣功龍”的出場不僅是對中國氣功的一種具象化的展現(xiàn)，更是對中國經(jīng)典的龍的形象的重新解構(gòu)和詮釋。

為了吸引更多的中西方觀眾，制作方特意制作了中英兩個版本的配音，而這兩個版本的配音的口型和表情都與臺詞完全匹配。英文版的配音邀請了杰克布萊克、安吉麗娜朱莉等好萊塢影星，中文版的臺詞為了符合中國觀眾的思維習(xí)慣，重新創(chuàng)作，中方的制作團隊還請來了成龍、黃磊、黃憶慈、楊冪等人來配音。如果說《功夫熊貓》第一部和第二部是用中國元素包裝的好萊塢勵志動畫片的話，《功夫熊貓3》除了這些中國元素的表達之外，也融進了手足相親、守望相助的中國傳統(tǒng)價值觀。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跨文化的傳播，必定要消解對既有文化的刻板印象，這不是簡單的文化同質(zhì)化或異質(zhì)化的過程，而是不同文化之間交流協(xié)商的過程，既需要時間的積累，也需要團隊的努力，才有可能顛覆既有的刻板印象，建構(gòu)一個更加真實的國家形象。以《功夫熊貓3》為代表的中美合拍電影，改變了以往好萊塢電影中借用中國符號或題材，植入美式價值觀的現(xiàn)象，它表面上結(jié)合了中國元素，內(nèi)核又涵蓋了中國傳統(tǒng)價值觀和美國精神。

責(zé)任編輯：張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