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拿著攝影機的老頑童

文/紀如澤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拿著攝影機的老頑童

文/紀如澤

2016年12月18日，射手座的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剛剛過完自己的70歲生日。誰也不曾料到年屆古稀的斯皮爾伯格給自己的禮物是一部童話作品—《圓夢巨人》。這位名留影史的電影大師賣起萌來也是毫不遜色，在購買版權后等待了十年，終于醞釀出成熟技術打造出華麗逼真的視效，再輔之以充滿童話色彩的走心故事，斯皮爾伯格這位電影界的“老頑童”再一次為觀眾開啟了一段夢幻刺激又溫馨動人的童話旅程。“它算得上是我最‘私人’的一部作品”，斯皮爾伯格介紹，“好心眼兒巨人為孩子們用號角傳遞美夢，而我通過的是攝像機，把夢帶給人，這很相似。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傾向于個人表達。”

織一個來自童年的美夢

電影《圓夢巨人》改編自羅爾德·達爾的全球暢銷小說《好心眼兒巨人》，但電影改編版權買下后，斯皮爾伯格以及他的團隊并沒有開始拍攝。為了等待技術的成熟，讓小說中的場景更加完美地呈現在大銀幕上，斯皮爾伯格足足等待了十年。作為第一個拿起虛擬攝像機拍攝的人，此次，斯皮爾伯格依然是電影技術革新的開拓者。影片講述的是小女孩蘇菲與“好心眼兒巨人”這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孤獨個體，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相遇，并在經過了磨礪和挑戰后，最終彼此跨越了種族、年齡的界限，成了親密好朋友的故事。不得不說，斯皮爾伯格在巨人和蘿莉的角色搭配上，極有眼光。好心眼兒巨人和蘇菲共同捕捉一個金色美夢，巨人聽從蘇菲指揮，笨拙的動作來回捕捉美夢，偶爾的傲嬌小眼神，與近9米的身高外形極具反差，喜感爆棚。然而笑過之后，細細回味，不得不讓人為巨人和蘇菲這種信任彼此的情感動容。斯皮爾伯格曾說“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瞬間，之前是恐懼，跳過去是一片美好的世界，需要勇氣，需要一個推一把的人。”電影中，無論何時，巨人都將蘇菲的小眼鏡保存完好，蘇菲會鼓勵有些軟弱的巨人變勇敢等等，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孤獨個體，二人的感情似朋友，更似親人。此外，在“捕夢”片段的結尾，巨人將捕捉的金色美夢送給蘇菲，蘇菲將美夢裝進夢瓶，金色美夢勾勒出蘇菲臉龐的畫面，給人溫暖又引人無限憧憬后續的故事發展。通過這部讓成年觀眾找回久違的童心和溫暖，讓孩子們在童話世界里歡樂徜徉的電影，導演斯皮爾伯格再次為觀眾們，織造了一個值得回憶的美夢。

不難發現，從《E.T.外星人》開始，斯皮爾伯格的作品中總是有許多孩子的身影。接受本刊專訪時，他也坦言道：“我的童年是我人格的一部分，就像許多人一樣。在童年時光，你意識到最初的你是什么樣子，在那時你感受到孤獨和冒險，而那些感受也深刻地印在我的人格和想象中。我認為長大成人后最難的事情就是阻止童年時擁有的想象力的流逝。我很幸運擁有一份可以培養我想象力的工作。”而談及與小演員的合作，斯皮爾伯格則介紹了他與小朋友的相處之道，“重要的是獲取他們的信任。孩子們的直覺性很好，甚至比成人更好，而且對他們來說保持真實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你要引導他們，給他們創造一個安全的環境，在那個環境里讓他們明白做自己、表達自己的重要性。而且想要獲得他們的真摯感情，你要給予他們同等的真實—這是信任的構建。”

影史上最偉大的導演之一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生于美國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市，這位具有猶太人血統的美國著名電影導演、編劇和電影制作人幾乎成為今天電影史不可繞開的標志性人物。其父是個電子計算機專家，其母是位古典樂演奏家。12歲生日那天，父親送給了他一架袖珍攝影機，令斯皮爾伯格開始對拍電影著迷。他的第一部電影是在亞利桑那州斯考茨德爾的一家旅館中拍攝的，后因為拍攝了一部名為《最后的槍戰》的短片獲得嘉獎。父母離婚之后，斯皮爾伯格隨他的父親搬到加利福尼亞。他的三個妹妹和母親留在亞利桑那。1965年，他從加利福尼亞薩拉多加的薩拉多加高中畢業。在搬到加利福尼亞之后，斯皮爾伯格三次申請加入位于長灘的電影學校，但均因糟糕的C等成績被拒之門外。后于20世紀60年代進入加州州立大學。

1971年的一次偶然機會，他去采訪了環球公司電視部的總經理并因此于不久成了與好萊塢電影制片廠簽訂長期合同的導演。環球公司和他簽訂了三部電影的合同。1974年，斯皮爾伯格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在影院上映的故事長片《傻妹大逃亡》。他曾兩度榮獲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在電影生涯中，斯皮爾伯格觸及多種主題與類型，有猶太人大屠殺、奴隸制度、戰爭與恐怖主義等題材。其中三部電影，《大白鯊》《E.T.外星人》與《侏羅紀公園》，打破票房紀錄，成為當時最賣座的電影。至今，斯皮爾伯格執導的電影收入在全球已超過85億美元。《時代》雜志將他列入世紀百大最重要的人物的一員，《生活》雜志將斯皮爾伯格評為他同時代中最有影響力的人物。

1994年開始，斯皮爾伯格不再導演影片，而是花更多的時間陪伴家人，并著手組建他的新制片公司—夢工廠。斯皮爾伯格與夢工廠電影公司簽署的協議里，有這樣一節條款：即使在電影拍片階段，也必須每晚給斯皮爾伯格固定的時間回家與家人共進晚餐。“餐桌上的故事會”是斯皮爾伯格家每天晚餐時間的固定節目。斯皮爾伯格會先說出一個故事的主線，然后讓孩子一個接一個按這條主線編故事情節，通常在二三十分鐘之后，又會輪到斯皮爾伯格來為故事作一個總結或者結尾。1994年10月，他與杰弗瑞·卡森伯格、大衛·格芬共同創立了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電影公司“夢工廠”。三人的名字分別代表DreamWorks SKG中的“S”“K”和“G”。

一直以來，高產的斯皮爾伯格從來不缺好作品問世。1998年，斯皮爾伯格制作了一部二戰故事片《拯救大兵瑞恩》，這部電影是夢工廠的首部大作，由其和派拉蒙公司聯合制作。《拯救大兵瑞恩》重現了諾曼底登陸戰的場面，斯皮爾伯格也因此第二次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導演。2001年，斯皮爾伯格完成了好友、導演斯坦利·庫布里克的遺作《人工智能》。他還和演員湯姆·克魯斯首次合作制作了科幻影片《少數派報告》，由于該片的哲學性假設前提和懸疑式的結構，它被視為是向黑色電影致敬的未來派作品。2005年，《帝國》雜志評選斯皮爾伯格為影史上最偉大的導演之一。2009年，斯皮爾伯格榮獲第66屆美國電影電視金球獎終身成就獎。

“經典制造者”斯皮爾伯格

2016年，因為《圓夢巨人》，斯皮爾伯格再次步入中國觀眾的視野。對于中國觀眾來說，斯皮爾伯格和東方審美有著互聯互通之處。其骨子里的傳統，以及通過他作品傳達出來的穩重、慎重和大視野、寬廣的胸懷等，正是中國人最欣賞的品質。對于斯皮爾伯格來說，他最重要、最有代表性、也最受全世界觀眾鐘愛的電影當屬《辛德勒的名單》。不少影迷重復觀看過這部電影許多遍，每當想要重溫經典的時候，《辛德勒的名單》總會成為必備片單中的一部。在《辛德勒的名單》拍攝之前，講述“二戰”時期猶太人被納粹屠殺的影片已有不少，但以這部電影出現為標志，更改了納粹題材電影的拍攝思路。《辛德勒的名單》在確定納粹殘忍、屠殺血腥的同時，也分別描述出人性復雜與簡單的一面。在冰冷的黑暗時代，人性中的善良如同一道溫暖雪亮的光芒，驅逐邪惡，帶來希望……斯皮爾伯格以這部電影，真正奠定了他的大師地位。

《辛德勒的名單》獲得了奧斯卡最佳電影，但幫助斯皮爾伯格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的，是他的另外一部重要作品《拯救大兵瑞恩》。這是一部蕩氣回腸的佳作，電影無比真實地還原了諾曼底登陸的激烈場景，八人穿越槍林彈雨尋找大兵瑞恩的情節，更是牽動人心。只要人還活著，就不放棄尋找的希望，《拯救大兵瑞恩》所傳遞出的人文關懷，雋永而厚重。在人文歷史領域，斯皮爾伯格是大師級的導演，而在轉向純粹商業片的拍攝后，斯皮爾伯格也展現出驚人的才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系列電影《侏羅紀公園》，現在看來仍然是美國商業片的典范之作。第一部《侏羅紀公園》于1993年在全球上映時，是不折不扣的話題電影，人們驚異于斯皮爾伯格在大銀幕上創造出如此有想象力又如此真實的恐龍圖騰，遠古恐龍與現代人“親密接觸”所帶來的驚險與刺激讓人久久難以忘懷。近幾年，其又先后拍出《林肯》《間諜之橋》這兩部分別獲得奧斯卡獎項的佳作，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寶刀未老。

斯皮爾伯格縱橫影壇多年，佳作數不勝數，可謂當之無愧的“經典制造者”。而談及大電影公司時代結束后對導演帶來最深刻變化的因素，斯皮爾伯格表示毫無疑問是技術，“技術的革新

使我們所有人，尤其是導演用新的方式表達我們的故事，更有效率地拍攝電影，更加專心于細節，使我們的想象更加自由翱翔。我認為應該改變的是我們有什么能力可以執行這些改變。我在盡力思索用一種更好的比喻形容這些改變。就像是夢醒之后你想將你的夢境盡你所能一一生動地寫下或畫出。在許多方面，尤其是這部電影中和它所包含的技術正是所有我們可以做到的。”而由技術突飛猛進帶來的內容稀缺，在全球范圍引發的“IP熱”對電影質量造成的影響，斯皮爾伯格認為“我們活在一個信息量龐大的時代。電視、網絡、電影……各種我們可以獲得信息的平臺史無前例的多。我認為這種飽和的情況會帶來以下幾個問題：注意力分散且持續時間短暫，瞬間的滿足感，這些會組成你所謂的‘好故事’。縱然這不可避免，但我認為有足夠多的藝術家致力于對好人物和好故事的研究開發。”

“老頑童”與他的《圓夢巨人》

年屆古稀的斯皮爾伯格帶來的新片《圓夢巨人》或許并不是其最優秀的一部電影，但卻是他獨一無二的電影。這是其執導的首部非膠片、3D真人動畫電影，無論是從前期巨人的形象設計，還是融入虛擬與真實場景的全新拍攝手法，每一位巨人形象表現得都十分自然，每一絲的情緒轉變都沒有丟失，甚至就連巨人臉上的皺紋都清晰可見。而原著中夢幻與危險并存的神秘巨人世界，飛揚著各色美夢的璀璨斑斕的夢之國等奇幻大場面也都得到了完美還原。斯皮爾伯格用自己獨具一格的審美和高超的技術運用，為觀眾開啟了一段夢幻、讓人無比憧憬的旅程。影片融合了真人實景、人造景觀，以及精準的動作、表情捕捉技術來創造角色，呈現出夢幻、綺麗的新奇世界，讓人愈看愈著迷。

影片中，除了新科技營造的迷人場景外，還注入了斯皮爾伯格個人的兒童視角，使大量戲劇性的元素貫穿始終。壞巨人腳踏汽車想撞擊好心眼兒巨人，弄巧成拙被好心眼兒巨人的頭撞到褲襠，疼得暈倒。好心眼兒巨人顛三倒四的語言，將女王陛下說成“女王屁下”，謙卑的仆人說成“嫌笨的仆人”。好心眼兒巨人為女王以及眾人分享自創的綠汽水，喝過之后，英女王控制不住一屁掀翻桌布，從將軍到侍者競相大放響屁，三只柯基犬更是變成“呆萌火箭狗”，噗噗往前沖。喜劇元素貫穿影片始終，無論是小朋友抑或是成年觀眾都被逗得咯咯直笑，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合家歡佳作。

盡管是一部童話作品，但仔細揣摩《圓夢巨人》中的細節，確實能在影片中尋到很多斯皮爾伯格的影子。斯皮爾伯格曾表示，這部小說陪伴著他自己的孩子們的成長，成為聯系他與他們的橋梁，使得他更加要把這個故事呈現到大銀幕上。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執著的情感，才會引得眾多觀眾在觀影后評價“技術營造的華麗外表下隱藏著斯皮爾伯格獨特的情感表達, 讓大人找回初心, 同時讓孩子感到驚奇，這很奇妙”。斯皮爾伯格從小孤女蘇菲的視角，將她在巨人世界的一系列冒險層層展現在觀眾面前。正如他之前打造的一系列眾多經典影片一樣：小視角隱藏極大內涵。孤兒院成長的蘇菲，沒有自由，沒有朋友，而好心眼兒巨人的出現，將蘇菲帶進巨人世界。這里神秘刺激，處處充滿冒險，但是好心眼兒巨人給了她十足的關愛和保護。可以說，蘇菲眼中的巨人世界就是成人世界。反觀好心眼兒巨人，雖然他比蘇菲壯大，但是在他的世界里，他依舊孤獨，甚至軟弱。正是蘇菲這個一口就能被壞巨人吃掉的“小人豆子”，給予了他快樂和勇氣。一切如斯皮爾伯格自己所言：“蘇菲和巨人擁抱了彼此的不同，讓他們發現彼此有多相似以及彼此擁有著多么博大的胸懷。所以，如果想非常了解一個人，你需要足夠的耐心，也別讓別人的長相嚇跑你。”

《圓夢巨人》保持了斯皮爾伯格一貫的和平與愛的真善美結局處理方法，壞巨人們沒有被殘忍殺害，被流放到孤島后，英女王還為他們留下了蔬菜種子，十分暖心。“因為我覺得結局不應該是挖個洞把那些壞巨人們埋起來，這樣對那些殘忍可怕的巨人來說都太殘酷，太不人道了”，斯皮爾伯格介紹，“一個更像是流放、驅逐的結局，期待著哪天如果拍了《圓夢巨人》的續集，能再讓那些壞巨人們回來。”《圓夢巨人》圓了斯皮爾伯格一個童話夢，而斯皮爾伯格也為孩子們編織了一個綺麗、值得回憶的美夢，更為成年觀眾找回了最初的那份童真和感動。不得不說，今年，斯皮爾伯格為觀眾帶來了一場不同凡響的奇幻體驗，這也更讓觀眾期待未來某一天，他能再為我們開啟那扇通往神秘世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