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子健的詩

湯子健的詩

自述

我寫過十封遺書

十次悲痛欲絕的嘶喊

如今已成為隔岸的回音

被螞蟻偷運的灰燼

我做過九場夢

九次誤以為和你在一起

在黎明的轟響中

翻身策劃一次短暫的分離

我流過八次血

八次反抗虛無的誘惑

被俘虜的思想囚徒

偷偷挖掘我的精神墓地

我有過七次希望

七次在失敗面前強顏歡笑

一場災難我逃進絕望的迷宮

卻要用一生來猜測命運的謎題

我看過六個答案

六個人愧疚的問題

如同兩面鏡子在黑暗中

猜測各自的距離

我去過五個地方

五個天才集體自殺的荒原

偶爾路過的旅人有的留在這里

我也愿留在這里，創立文明

我聽過四次遙遠的呼喚

種過三顆不知名的生命

寫過兩本即將燒毀的詩集

為何偏偏我只愛過一個人

一個讓我無法不去相信的人

我相信十種疼痛的收獲

我相信九場夢的成長

我相信八次流血后的不妥協

我相信七次失敗后的不屑一顧

我相信六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我相信五個命運換來的永恒價值

我相信呼喚光明、播撒思想、創造自己、燃燒生命

終能度過最完整的一生

我相信一次不求結果的付出

我相信還有人在絕望中反抗奴役，創造存在的意義

我相信有人和我一樣，不顧一切追求于永恒的精神事業

我相信終將有人發現我

并如獲至寶

病態表白

我們之間不可言說的風

繞不過人群的圈套

夢中飄落的地圖冊

兩塊石頭壓住兩端

你的眼睛——荒漠中的湖泊

七歲的巨型螃蟹脫下外殼

兩只鋒利的鉗子舉向黑夜

脫水的白羊一分兩段

暴雨的哮喘病發作

大海吐出舊式音箱

你扭開一整夜的潮汐

可曾有人聆聽荒野上的大火

月亮的鏡片碎了

決堤的眼眶上

坐著一位垂釣者

一條醒來的魚

渴望上岸

起航的那一天

黃昏在你的臉上

一個勁地傻笑著我

永遠期待出航

永遠不畏風暴

閉上我的嘴

我的話是一具死尸

你的話是一張裹尸布

沒有人會為我們送葬

你的名字被我捧在手心

像一座小小的墓碑

此刻，黑夜之子放完火

流下了最后一滴血

心滿意足地躺在你的懷里

我愛你，像從未愛過一樣

病態恥辱

什么更好——廉價的幸福好呢，還是崇高的痛苦好？

——陀思妥耶夫斯基

桌布——蒼蠅的斗篷

五顏六色的唾沫，

攀爬醉眼的懸梯；

黑手套斟滿——

語言之樽，

白手套舉起祝酒詞：

幸福，最容易厭倦！

語言之樽溢出蘭波：

殺死上帝！

語言之樽滾進尼采：

上帝已死！

語言之樽溺死子健：

我的詩是奇恥大辱！

而飲者無情。

（責任編輯 武原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