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吉爾·布拉斯》中的三位人物形象

◎馮 斌

試析《吉爾·布拉斯》中的三位人物形象

◎馮 斌

《吉爾·布拉斯》全名為《吉爾·布拉斯·德·桑蒂亞納傳》，是18世紀初期法國的重要作家阿蘭·勒內·勒薩日的代表作，也是法國著名的流浪漢小說。它在敘述主人公冒險生活的同時，穿插一連串的故事，塑造了一系列鮮明的人物形象。

《吉爾·布拉斯》 阿蘭·勒內·勒薩日 流浪漢小說

這部小說結構形式沿襲了西班牙流浪漢小說（勒薩日本人翻譯過西班牙小說，受其影響較深），與西班牙無名氏所著的《小癩子》如出一轍。托美思河的癩子前后做過七個人的傭人，而吉爾·布拉斯離家出行后被騙，被法布利斯帶入傭人行業，一輩子便沒跨出這個門檻兒，即使后來做到二任首相的秘書，也無外乎是個“鍍金”傭人。由此可見，吉爾·布拉斯簡直就是“小癩子”。

《吉爾·布拉斯》一書中，人物形形色色。確如此書的翻譯者楊絳先生在《〈吉爾·布拉斯〉前言》中提到：“勒薩日不用工筆描畫，只用粗線條勾勒。吉爾·布拉斯的個性，在舉動言談和不同的境地中襯托出來。勒薩日不作細膩的心理描寫，心理只在行動中流露。這部小說敘述吉爾·布拉斯經歷的各種奇遇趣事，層出不窮，而對于每個故事里出場的人物，不及著力細寫。”即便是“不及著力細寫”，也有三位人物給我的印象頗深。

第一位是法布利斯，他是吉爾·布拉斯入行傭業的引路人，沒有他，吉爾·布拉斯不會碰上一個又一個雇主，也就不會踏上波瀾起伏的人生之路。此人出現之時，正是吉爾·布拉斯再一次被騙、陷入情緒低谷之時，他碰到了尼聶斯理發師的兒子、同鄉同學、時任慈惠院院長傭人的法布利斯，告之自己將去薩拉曼加，“借個大學的招牌去謀個教師的館地”。法布利斯立刻說出一番嘲笑之詞：“這點點年紀就去做個教書匠……可知道前途是什么光景？你一謀到館地，那家的人就個個都來監視你，仔仔細細審查你一舉一動。你對自己要刻刻嚴加約束，裝出岸然道貌，仿佛是眾德兼備的樣子。你簡直沒時候尋快樂。你老得監督著你的學生……所以你別跟我提教師的館地，吃那一份薪俸，得掌管人家的靈魂。”接著，大贊傭人這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還非常仗義地幫助吉爾·布拉斯尋到了一位非常不錯的人家——賽狄羅學士，就是神職班里的一位大司鐸，起點比較高，也決定了其今后出入的盡是社會中上層人家。法布利斯的再一次出現，恰恰又給陷入無所事事境地的吉爾·布拉斯以幫助。第七卷第十三章，吉爾·布拉斯到馬德里宮廷尋找事由，無意間碰到了已完成華麗轉身、搖身一變成為靠貴族豢養的作家。當吉爾·布拉斯批評其十四行詩作意義晦澀、莫名其妙時，法布利斯說：“十四行詩、頌詩和一切力求風格高超的詩，萬萬不可簡易流利，妙處就在晦澀。只要詩人肚里明白就行了。”此人的一席話，倒多符合現在某些詩人的心思。這位尼聶斯理發師的兒子，此時直至本書結束，身份便一直是一位追求用詞奇譎的作家了。

第二位是吉爾·布拉斯侍奉過的一位主人——格拉那達大主教。主教大人頗愛舞文弄墨，吉爾·布拉斯投其所好，對其宣講文稿中幾段文字大加贊賞，立刻受到主教賞識，從此成為麾下紅人。此位教會大佬曾語重心長地對吉爾·布拉斯說，幾時你看出我老手頹唐、才思減退，務必告訴我。后大主教中風，文稿格調俗不可耐，吉爾·布拉斯經過思想斗爭，干脆實話實說，“您最近講的一篇仿佛沒有從前那樣氣力充沛”，便立刻被辭退。文人，尤其是有一定名氣的文人，即使態度再和藹，對于自己的文章，畢竟自負。堅持讓別人指證云云，不過是客氣話，萬不可當真。吉爾·布拉斯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楊絳先生在《前言》中說，格拉那達大主教不僅是個大主教，不僅是個文人，還有他獨特的個性，是常被稱道的典型人物。

第三位是吉爾·布拉斯的傭人西比翁。西比翁是個手腳麻利、心思伶俐的人物，對吉爾·布拉斯有情有義。當吉爾·布拉斯被投入監獄時，西比翁不僅陪住，還保住了他的部分家財，最終靠自己的人脈將其救出。可以說，西比翁的所作所為超出了那個時代傭人的道德標準，推翻了法布利斯的“傭人觀”。西比翁也是一個苦人出身，也有不少毛病，但不虧損大義。吉爾·布拉斯隱退后再入朝，西比翁的良言釋其心結，說是傭人，更是好友。西比翁去美洲發財，淺嘗輒止，并非財迷心竅之主。可以說，西比翁是一個活得比較明白的主兒。另外，勒薩日還借西比翁之口，對當時的社會進行了大膽的批判。有意思的是，比勒薩日晚了半個世紀的法國劇作家博馬舍在他的《費加羅婚禮》一書中，指出貴人不過是托賴爹媽而享特權。有人認為這話敲響了法國大革命的警鐘，殊不知，本書中的西比翁在自述身世時便講過同樣的話：我要是自己做得下主，準生在頭等貴人家里，至少也找個授圣雅各或阿爾岡拉勛章的爵士家。不過爸爸不是自己挑的。看看，這見識相當前衛和進步吧。當然，最后西比翁和吉爾·布拉斯歸隱田園，經歷風雨的好朋友能住在一起，頤養天年，可幸可羨！

（責任編輯 劉月嬌）

馮斌，男，北京信息職業技術學院 ，講師，研究方向：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