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容
他就是有辦法,讓逝者僵硬的關節
自如地舒展和折疊
五件套的壽衣,華美而古典
為即將腐朽的肉體
建筑最后的時光
仿佛這只是尋常的一次沐浴和更衣
他面無表情,羽毛般輕柔的手
在冰冷的皮膚里植入記憶的溫度
用終極的藝術磨平生的指甲
在冰冷的嘴角開出一朵彼岸的花
生與死,近在彼岸
栩栩如生的面容,蘇醒過來的體溫下
愛與恨停止了拉鋸。片刻的出神
他又在裝殮未來的自己
站在受洗的河邊
他的手指和呼吸越來越輕柔,仿佛
從未在人世間行走過
朗讀者
在清晨的公園里
樹葉情緒飽滿,鳥聲抑揚頓挫
一個朗讀者,負著晨光,緩緩行走
有時根本聽不懂他在朗讀什么
一段詩文或者通篇感悟
他用聲音的浪筑起了一座高山
四面都是他的回聲
而循聲而來的人像是從他嘴里吐露的
一個個發光的詞語
放下了些許不如意,他偏能
對生活說出那么多的贊美
像夏日苦修的蟬聲,單調而嘹亮
作為一個朗讀者,他必須高揚著頭顱
必須讓書本從視線里挪開那么幾公分
然后用發抖的聲音,指點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