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銳
(淮北師范大學,安徽 淮北 235000)
民國時期湖北江漢地區匪患成因與治理
楊 銳
(淮北師范大學,安徽 淮北 235000)
民國時期湖北江漢地區匪患十分猖獗,從土匪的生成角度看,江漢地區的土匪可分為政治型土匪、經濟型土匪和軍人型土匪等三種類型,且這些土匪多源于當地人;頻繁的水災、土地的壟斷與繁重的賦稅、鄉村社會秩序的失控與連綿的軍閥混戰等因素是當地匪患的主要原因。各級政府試圖通過采取設立機構、制定法規、武力清剿等措施,對江漢地區的匪患實施治理,雖有一定成效,但并未從根本上解決匪患問題。
民國時期;江漢地區;土匪
民國時期,土匪活動幾乎遍及湖北諸縣,特別是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十分猖獗,而以江漢地區的京山、天門、潛江三縣最為熾烈。在長湖(荊門、江陵、潛江3縣邊界)、三湖(潛江、江陵邊界)、白露湖(潛江、監利邊界)、洪湖及周邊地區的天門觀音湖、張港、潛江張金、江陵丫角等要沖地帶設卡,殺人越貨。 值得注意的是江漢地區的土匪與湖北其他地區的流動式竄匪不同,多來源于本地的主匪。探究民國時期江漢地區的土匪,對觀察江漢地區社會尤其是農村社會“秩序外”成員的行為價值取向具有重要意義。學術界對民國時期的土匪多有研究,如何西亞、貝思飛、蔡少卿等人的專著,從宏觀層面對整個民國時期的土匪進行了研究,再如李曉平對民國時期福建的土匪問題的研究,杜仕輝對民國時期山東匪患嚴重原因的探析,袁文偉對民國時期西北土匪問題研究等。 這些現有研究成果多以宏觀的角度對全國或某一省份的土匪問題研究,而對省之下的以市縣為單位的小地區的土匪問題關注較少。本文擬從微觀的角度出發,考察民國時期湖北江漢地區匪患成因與治理。
從土匪生成的角度,江漢地區的土匪可以分為政治型、經濟型、軍人型三種類型。
(一)政治型土匪
江漢地區政治型土匪多由當地封建舊官僚,或者是有政治野心的人組織起來的,匪首通常是自稱司令,委任其他小匪首為副司令、團長等職。20世紀20年代,在天門縣東南鄉諸通口有陳于官股,京山縣境有高禎祥股。潛江縣夏家場有張明道股,潘家灘有聶大輝股,鄭家灘有鄭蓮英股等大小幾十股,約計數萬人。朱登五是潛江縣襄河北岸張港區蒲團場人,舊官僚出身,一直想再過官癮,他決定利用匪眾,編匪成軍。1922年潛江縣在省紳士易君實慫恿朱登五回鄉任京山、天門、潛江、鐘祥四縣邊區安撫司令。夏季,朱登五率領約一個營的匪隊,巡視了京、天、鐘、潛四縣邊區的土匪,意圖把這些土匪大小數十股集中到潛江整編為幾個營,自己當司令。次年春,朱登五召集各方股匪代表等集會于潛江縣城內,協議編調問題,協議未成,朱登五也被匪行刺擊中頭部,抬到張港就醫,子彈留在頭部取不出來而致死。朱登五死后,江漢平原的匪勢更加猖獗。[1](P35)后來又興起了朱喬松股,朱喬松是潛江縣柏家臺人,積年的慣匪,頗有政治野心,長期住在漢口租界,結交國民黨軍隊。抗日戰爭時期,國民黨第十軍徐源泉的部隊,由武漢潰退,向江漢平原逃竄,朱喬松指使匪部,在襄河內線的張港和觀音湖一帶,攔截了潰兵的槍支1 000多支,其中輕重武器子彈俱全,朱把部下編了5個團,共有槍枝5 000余支,匪眾約10 000多人。朱為京、潛、天等縣匪首,他自稱司令,經常出沒于觀音湖、永隆河、夏洋港、張港、漁薪河、灰市之間,掛著黃埔軍校畢業生的招牌,利用封建宗族關系,號召匪徒,后于1939年被地方團隊在京山縣瓦廟集附近打死。[1](P37)
(二)經濟型土匪
經濟型土匪,是以搶劫錢財為主要目的的土匪集團,多由好吃懶做、不事生產之人組成。這類土匪開始大多數為竊盜,后來才淪為土匪的。天門縣楊場區觀音湖中灣的陳大全,嗜賭如命,好吃懶做,但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遂以賭場為據點吸引其他賭徒從事土匪活動;京山縣永漋河區金河灘五甲灣的張禎祥,早年當過兵,回鄉后不事生產,遂在金河灘招朋引類,過著土匪生活;還有潛江縣朱矮子場的朱俊士,土匪家庭出身,父子兩人都做了匪首。這三股土匪,各霸一方,陳大全據天門西鄉,張禎祥據京山南鄉,朱俊士據潛江北鄉。通常是結伙搶劫,專搶劫地主富農的浮財,得財后平分,不傷人身體。又有劉錫珍股,劉錫珍是潛江縣北鄉劉家臺人,早年也當過兵,兵敗后回到鄉間糾集一批地痞流氓為匪,以劉楊家臺為巢穴,常出沒于天門縣河南兩岸,主要通過“上餉”和“借款”的方式,向當地富戶籌款,或者是“丟條子”強迫地方富戶出錢,一般不搶劫行旅,唯獨1916年在觀音湖制造了“攔路”搶劫案,將王洪興商號由漢口承運郵政儲金白銀洗劫。[1](P31)該地帶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每年往來的船商和牛馬販子絡繹不絕。這些土匪知道,沒有船商和牛馬販子,農產品就沒有銷路,搶的牛馬就賣不出錢,他們要人出款也就沒有著落。當時漢水流域以及天門一帶與武漢的主要交通工具是木船,土匪們到漢口購買槍彈,需要船幫給他們私運,土匪留這條生路不攔,或者少攔。他們攔路是為了得錢,不攔也是為自己的便利,唯利是圖,是土匪的作風。[1](P45)
(三)軍人型土匪
當時有“兵匪不分”的說法 ,軍隊吃了敗仗,士兵迫于生計就會淪為土匪,大肆搶劫財物。1926年10月間,軍閥劉玉春戰敗,其部屬的一個旅開始由漢口往鄂西潰逃,到了沙洋,遇到了國民革命軍何鍵部的攔阻,又由沙洋往天門方向潰退,后匪旅部隊暫住天門縣城,意圖搶劫。天門縣商會會長胡庚庭偵知其意,乃將城內外的大小酒菜館一律包下,設豐盛的酒席,款待匪眾,并為其解決了冬衣和軍餉的問題,該匪旅遂由應城方向竄到河南去了。1929年,北洋軍閥張聯升旅部駐守襄陽、棗陽地帶的兵因吳佩孚失敗,遂四散為匪。其中有騎兵連長丁子爵、馬冠之等率馬隊百余騎,竄至京山縣二洋港、楊家峰和聊崛山一帶打家劫舍,過綠林生活,時人稱為“丁馬之亂”。是年陰歷冬月間,丁匪攻陷了永隆河,并由四根柳樹、劉家榨、五甲灣、縣河北岸的大道直闖而下,縣河北岸沿岸數十里的居民,紛紛棄家離舍,攜兒帶女,往縣河東南方間逃離,時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慘不可言。[1](P36~37)
土匪作為歷史時期一種重要的社會現象,是什么原因使得民國時期江漢地區的匪患如此猖獗呢?下文將從自然、經濟、社會以及其他方面因素進行相關的探討。
(一)水災頻繁
江漢地區湖泊眾多、河網密布,地勢平坦,再加上季風氣候異常,至民國時期政局動蕩,軍閥混戰,水利年久失修,水災不斷。據《天門縣志》記載,“1912年至1949年,發生洪災有14年,平均十年四遇。其中最嚴重的是,1935年大水,受災慘重。這年7月,漢江上、中游地區大面積暴雨,漢江水位猛漲。在半天內,天門縣多寶、拖市、漁薪、張港等地全被淹投,8日,天門縣漢江雙河坑堤段潰決,七十二坑被淹。9日上午,天門河中、下游地區全被淹沒。9日,縣城護城堤潰口4處,城墻倒塌1處,大水漫過城墻,縣城內外盡成澤國。在這次有名的乙亥年大水災中,天門縣受災面廣,除石河、李場、九真、皂市、胡市等崗狀平原地帶的部分地區外,其余地區一片汪洋,受災面積有2 079平方公里。受災人口有64.3萬,占全縣人口數的78.5%,洪水沖毀房屋2.35萬棟,淹死1.2萬人,損失牲畜6.65萬頭。”[2](P126)另據《潛江縣志》記載,“這一年周邊縣堤壩潰決,皆波及潛江。潛江縣內汪家 、李家拐、新潭口亦決。全縣受災面積1 113平方公里,災民23萬余人。由于災民大都十分貧困,而且眾多,政府財力匱乏,無力救濟,或救濟不善,因而一些災民迫于生計流落為匪,到處搶劫。”[3](P79)
(二)土地的壟斷與繁重的賦稅
按照英國社會史學家霍布斯鮑姆的觀點,“土匪的產生與農業社會及農民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4](P1)辛亥革命后,土地制度并沒有任何變化,而且興起了大量的軍閥地主,他們憑借特權巧取豪奪,在農村肆意侵占土地,導致土地兼并嚴重,大量農民失去土地,出現鄉村危機。[5](P224)據記載,官督民辦之滬、漢案(即一九二五年上海五卅慘案、漢口六月十日太古公司慘殺華工案)救濟會成立,任各法團領袖為副理事長,肖耀南名義捐五千元,至滬者僅二千(……老肖名義上捐五千元,實際上還有三千元又派人稍回黃州老家,勒買民田,建將軍府去了)。再如由啟明會“第二十三回講演集”中某日本人話來證明 ,他說:“我還在漢口的時候,據滋某督軍(所指某督軍可能是王占元,王在1915至1921年歷任湖北軍務幫辦、督軍兼省長,兩湖巡閱使等職)在任職八年中,搜刮了八千萬的錢財換買土地。”[6](P36)中國軍閥、官僚的土地兼并之害,致使廣大農民破產淪為流民,以致鋌而走險落草為匪。當時,吏治腐敗,橫征暴斂,苛捐雜稅如狼似虎。段芝貴統治湖北期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除據為己有外,還源源不斷送往北京政府,以支持袁世凱的專制統治。政府還增加賦稅。湖北的田賦,每畝征收最低325文,最高4 810文,田賦之高,僅次于陜西,位居全國第二。更有甚者,預征田賦。[7](P22)1924年,吳佩孚在湖北督軍署召開軍事會議,令財政廳預征1925年、1926年兩年地丁,財政廳再轉飭各縣縣知事,限期征解,不得坐誤軍機。再加上一些地主的高利貸盤剝,致使整個農村經濟十分落后,大多農民處于生死邊緣,遂落草為匪。其中有部分土匪并沒有完全與生產脫離聯系,如“有一個叫潘亮的泥瓦匠,因參加土匪,在為他人修理房屋時,被沈瑞延的鄉團逮捕從房頂上拉下來槍斃了。”[1](p41)
(三)鄉村社會秩序的失控與連綿的軍閥混戰
自古以來,中央政府對地方基層的統治多依靠所謂的“地方精英”即當地士紳或宗族領袖,但辛亥革命后政治變動使得地方士紳階層的社會功能發生了變動,受到了原處邊緣的軍人和工商業等新型權勢社群的沖擊,許多士紳面臨著失去手中權勢和經濟利益的風險,一些鄉紳、宗族領袖等地方權貴,為了維護自身的經濟利益,很樂意與附近的土匪達成妥協,甚至相互勾結,淪為稱霸一方的土豪劣紳,這樣不但可以保存自己原有的經濟利益,還可以向外擴大利益。[8](P204)據記載,“與劉錫珍股匪有牽連的就有劣紳沈學熙,他是沈姓的族長,在觀音湖場上開中藥鋪,看到劉股匪眾勢力大了,乃唆使原在劉鐵部沈乃柏營長名下當過連長的沈人杰,與土匪馬良榮、劉錫珍等勾結,坐地分贓,并籍以保護沈家灣富戶的安全。官兵來了,沈學熙則以紳士的面貌出現,使沈人杰隱蔽到襄河南岸,官兵去了,又通知沈人杰回鄉為匪。”還有“地主江天章為了保全自己的財產,乃效法沈學熙,唆使他的堂侄江應富、江應貴、江應舉等,去參加匪伙,還不到一年,在1923年的清鄉運動中,江應舉被團隊殺死在京山縣放鷹臺。”[1](P35)對土匪自身來說,也急需這種政治庇護。通過利用與地方權貴的聯系,結果就造成地方關系的特殊化,從而加重了地方的匪患。
江漢地區早在清朝時期,就歷經白蓮教起義、太平天國運動,清末以后湖北政局就更加動蕩不安,到辛亥革命爆發,各地民軍蜂起。民國建立后,各地大量裁軍,被遣散的軍隊在軍隊中大多養成兵痞的習氣,回鄉后不愿從事生產,最重要的是他們熟練槍支,有的還具備軍事知識,迫于生活也淪為土匪。再者就是兵變[9](P40),“由于王占元在督鄂期間,長期克扣軍餉,侵吞軍費,致使湖北地區兵變迭起。據不完全統計,僅1920—1921年6月就發生兵變20余起,造成財產損失7 000萬元,受害無家可歸者達2.5萬人”。[7](P70)更為嚴重的是軍閥混戰,江漢地區歷經護法戰爭、川鄂戰爭、鄂湘戰爭等,失敗的一方在潰逃后就成為散兵游勇,為了活命,他們四處搶劫,成為土匪。而他們在敗逃中又致使許多武器彈藥流落民間,給地痞流氓為非作歹提供了重要條件,從而加劇了地方匪患。[5](P587)
此外,秘密會黨、宗族糾紛、家庭失業、報仇雪恨也是造成一些貧苦農民落草為匪的原因,更有的是天性好吃懶做,整日游手好閑,遂淪為匪。如“天門的陳大全嗜賭且好吃懶做,遂為匪。觀音湖重陽樹下灣里的潘亮兒原是一泥瓦工人,一經加入陳大全股里為匪,就穿綾羅綢緞,儼然就像公子王孫,富商大賈。美酒佳肴,生活豪華。因此影響到觀音湖重陽樹灣上下同居的博徒及好吃懶做的二流子加入匪伙,地方的土匪由此日益猖獗。”[1](P31)
土匪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奸淫婦女,使人民生命財產受到極大的損害,嚴重擾亂了地方的社會秩序,甚至使某些地方基層政權發生動搖,因此民國政府采取一些措施,企圖肅清匪患。
(一)設立機構
早在湖北軍政府時期,在各縣之下設立警務課,主管地方治安和警察事務。到北京政府時期,在各縣之下設警察所,所長多由縣知事兼任,負責維持地方治安和其他警察事務。到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又在各縣下設公安局,負責公安,地方保衛團。據《天門縣志》記載,“1918年,天門縣成立保衛團,亦稱警備隊,約有70人。1928年,保衛團轄三個中隊,設正、副團總各1人,團總由縣長鄧定巷兼任。1929年,保衛團擴編為11個中隊,分駐縣城、岳口、漁泛峰、皂市、干鎮驛、盧家口、漁薪河、楊家場等地。1930年,縮編為10個中隊。1932年,保衛團改稱保安隊。1933年4月,保安隊改稱乙種總隊,下轄八個中隊,有官兵821人,總隊長由湖北省第六行政督察專員兼天門縣縣長石毓靈兼任,另有副總隊長2人,專門負責保護地方安全。”[2](P693)另據《潛江縣志》記載,“北洋政府期間,軍閥混戰,地方行政機關及武裝建制極不穩定,且成份復雜,兵匪一家。潛江縣先后有團練隊、手槍隊、常練隊、警備隊等,人槍30余或60余不等。其主要任務是警衛縣知事公署和稟承縣知事之命執行公務。1926年,潛江縣行政公署承上級之命編組團防總隊,鄺玉榜任總隊長,轄3個中隊和5個鄉團(人、槍數不詳)。1929年,潛江縣政府組建清鄉保衛團。縣設總團,由縣長兼任總團長,下設5個區團,有人槍200余。次年整編為4個中隊,有人槍240余。另有常練隊、手槍隊,人槍110余。”[3](P157)1932年10月16日,《湖北省政府公報》公布南昌行營制定的《剿匪區內行政督察專員辦事通則》,“規定專員公署的組織及職權;專員公署分設4科,設科長、科員,其中第二科掌理戶口保甲、地方團隊及其訓練。各縣保甲組織依照所謂‘管教衛養’的原則展開。以戶為單位,10戶為一甲,10甲為一保,負責清查戶口,保衛事務。“衛”即包括防治盜匪。”[10](P34~42)并且,湖北省還成立湖北清鄉督辦,調遣軍隊進行剿匪。
(二)制定法規
盜與匪既有區別,又有緊密的聯系。在政府的治安法規中多稱“盜匪”,并未將“盜”和“匪”嚴格區分開來。北洋政府在沿用清末法規的同時,還制定頒布了《懲治盜匪法》、《治安警察條例》等等,袁世凱在1914年《懲治盜匪法施行法》的令文說:“慨自改革以來,盜匪充斥,民不聊生,將欲除暴安民,非峻法不足以資懲艾,故刑亂不嫌用重,縱惡適長奸。”1918年2月,由北洋政府內務部呈準的《縣警察隊章程規定》,“縣警察隊受警察所所長之節制調遣,以消除盜匪、備豫非常為主要任務。”[5](P591)到南京國民政府時期,除了頒布《中華民國刑法》,還在刑法典之外,制定了《懲治盜匪暫行條例》、《暫行反革命治罪法》,其中條例規定極為嚴厲,稱“擄人勒贖之盜匪稱綁匪”,對綁匪之正犯、從犯、教唆犯,不論既遂未遂,凡審訊得實者,均處死。[11](P94~95)意圖在于加強社會治安。
(三)武力剿匪
為了穩定地方社會的統治秩序,政府不惜多次派遣軍隊剿匪。北洋政府時期,多由地方團隊負責剿匪。1929年的“丁馬之亂”,京山、潛江、天門三個縣的團防隊伍前往圍剿,在聊崛山下被匪擊敗,天門縣楊場區區長董大全陣亡。[1](P36)南京國民政府時期,湖北省成立湖北清鄉督辦,作為湖北最高領導剿匪工作的機關,并在各縣成立保衛團,各鄉區設區團,縣保衛團受縣長及清鄉委員會之監督指揮。并多次調遣軍隊前往江漢地區剿匪,據《湖北清鄉旬刊》記載,“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長江上游辦事處,函開頃據天門縣彭市河商會電,開彭市河土匪猖獗,民不聊生,懣指令第二營借調司令李,就近派遣部隊去解除百姓疾苦。”[12](P12)再者,另據《湖北清鄉旬刊》記載,“潛江民眾被匪蹂躪為日久受害之深,難以言狀,此次該司令獨能體察民隱,銳力剿辦拯救全縣人民于水深火熱之中,處置極當實慰我心。”此外,政府還在各縣駐扎清鄉部隊,少則一個連,多則一個營。據《湖北清鄉旬刊》記載,“第十一旅第四團(缺第二營)駐峰口,第二營分駐仙桃鎮、西流河、下乂埠等處。第一團第一營(缺兩連),駐新堤,第二營五六連駐仙桃鎮。第二營第七連駐岳口。”[13](P365)
綜上所述,民國時期湖北江漢地區,由于政局動蕩,軍閥混戰,地方社會秩序嚴重失控;再者,頻繁的水災,吏治又腐敗,官員橫征暴斂,苛政如狼似虎,百姓逃亡甚多,導致農村經濟落后,出現鄉村危機成為形成土匪的主要原因。民國政府雖通過采取設立機構,加強法規建設和武力進剿等一系列的措施來加強對匪患的治理,但仍未從根本上肅清匪患。正如何西亞先生所說:“夫盜匪之所以為盜匪,本非諸己意,實環境第逼之使然;而彼等之從事搶劫生涯,亦為生活之驅使所致;世間固絕無生而成盜者也。”[14](P101)
[1] 河北文史資料編輯部.近代中國土匪實錄·下卷[M].北京:群眾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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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潛江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潛江縣志[M].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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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朱漢國.中國社會通史·民國卷[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6.
[6] 吳文輝.中國近代農業史料1912—1927[M].上海:商務印書館,1947.
[7] 章開沅.湖北通史·民國卷[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8] 羅志田.科舉制的廢除在鄉村中的社會后果[J].中國社會科學,2006,(1).
[9]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的兵變[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2.
[10] 湖北全省清鄉督辦辦公署刊行.湖北清鄉旬刊[J].1928,(2).
[11] 湖北全省清鄉督辦辦公署刊行.湖北清鄉旬刊[J].1928,(13).
[12] 湖北全省清鄉督辦辦公署刊行.湖北清鄉旬刊[J].1928,(1).
[13] 湖北全省清鄉督辦辦公署刊行.湖北清鄉旬刊[J].1928,(19).
[14] 何西亞.中國盜匪問題之研究[M].上海:上海泰東圖書局,1925.
2017-05-18
2095-4654(2017)05-0084-04
K262.9
A
責任編輯:王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