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地區國有企業現狀及改革要點

姜榮帥

[提要] 本文通過運用各年度數據對比介紹東北地區近年來日趨嚴峻的經濟形勢，選擇影響東北經濟的國有企業這一重要因素進行分析和研究，闡述目前東北地區國有企業現狀及主要問題，并提出對策建議。

關鍵詞：國有企業；體制改革；產業結構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6年12月27日

一、前言

2016年，國家發布了關于東北地區老工業基地全面振興的意見。意見從加快結構改革、健全體制機制、抓好組織落實、推進創新創業等方面，對全面振興東北地區經濟作出了重要部署。作為中國老工業基地的東北三省近年來經濟發展速度放緩，連續多年經濟增長處于國內后位席次。2012年以來，東北三省地區生產總值增速急劇下滑，并持續低于全國平均水平；2014年東北三省的經濟增長率已下降至5%左右；2015年遼寧省的地區生產總值增速為3%，吉林省增速為6.5%，黑龍江省增速為5.7%，居于全國墊底地位；而2016年以來前三個季度遼寧省的經濟增長率甚至出現負增長，成為全國唯一經濟增速負增長地區。從數據上看，東北地區經濟發展形勢相當嚴峻，作為一個有著良好基礎的重型工業基地，如今東北地區的經濟竟一蹶不振，對此影響的因素有很多：不斷流失的優秀人才、始終不足的創新能力、正面臨枯竭的資源等等，而其中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是國有企業。

2003年，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戰略開始實施，在此后十年中（2003～2012年），政府加大了對東北地區的投資，有力地推動了東北地區經濟的快速發展，但也使得東北地區過于依賴投資拉動經濟增長。通過對2003～2014年間東北地區投資的數據觀察，可以看到投資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例過高是過去十多年間促進東北經濟保持快速增長的重要因素。而地方政府對能夠拉動經濟增長的消費和出口兩個要素沒有給予足夠重視。政府體制轉變滯后，錯失了歷次結構調整的機會。最近幾年，在國內外經濟始終處于低迷的狀態下，原來的問題逐漸顯露出來。

二、東北地區國有企業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政府對國有企業干預度過高。作為我國實施計劃經濟時間最早，退出時間最晚的區域，東北地區直到今天依然沒有對國有經濟改革取得突破性進展。經濟轉型時期的東北地方政府并沒有完全從計劃經濟體制中解放出來，仍然保留著原來僵化的思維，導致政府在市場化改革進程中還是以各種方式對國有企業進行干預，主要的影響有以下幾個方面：

1、政府的干預使得企業經營效率低下。國有企業現行的管理制度仍然受到政府部門的制約，有些國有企業的管理層直接由政府官員任命，也有些國有企業的管理者是直接由黨政干部轉換為企業家，面臨角色轉變的不適應、不及時等問題。此外，國有企業經理人的市場選聘、監督約束機制還不完善，這使得企業市場化經營無法得到充分保障。由于企業家的思維模式受到了政府行為的影響，企業家的作用和積極性也沒有充分發揮出來，使得國有企業活力不足、國有企業的經營效率低下。在我國國有企業的虧損并不少見，但東北地區國企虧損現象尤其嚴重，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

2、政府的干預影響企業的戰略發展。在與市場的關系上，企業的生產本應該隨著市場改變，并由市場決定企業資金投入的數量及范圍，這樣市場資源才能得到最優配置。然而，東北地區政府往往超越了自己的權限，過多地參與企業的決策，影響企業市場交易的正常進行，使得企業的市場主體地位沒有得到充分的體現，由于市場機制尚不完善，經濟體資源配置的靈活度不足。以大慶油田為例，目前主力油田剩余可開采儲量僅有1.97億噸，后備資源接替不足的困難日漸突顯。而處于今日困局既源于石油市場環境的巨變，也源于主管機構的僵化管理。大慶實際并非資源枯竭型城市，目前石油累計開采量僅占其全部資源量的小部分，主要問題是沒有開采能力。作為中國石油工業的代表和旗幟，大慶背負著中石油和政府給予的指標壓力，使得大慶的資源開發戰略視野過窄，因此當本該開發的周圍油氣層久攻不下而又面臨產量壓力時，便只能退回到原來熟練的油氣層順著慣性繼續去開采，而忽視了對外部的勘探。

3、政府的干預使得劣質企業無法正常退出市場。由于經營不善或面臨產能過剩的問題，許多國有企業已經成為沒有競爭力，靠政府不斷“輸血”的僵尸企業。一方面由于企業破產后會使得大批職工下崗，企業面臨政府施加的就業壓力；另一方面企業破產會使得借貸銀行的信用降低，銀行為了維護信用水平，也愿意為僵尸企業提供支持，使得僵尸企業不斷通過政府補貼和銀行貸款來維持現有的局面，造成當前大批國有企業虧損，虧損額高居不下，債務負擔不斷加重的局面。而要關停這些企業需要較高的成本，僵尸企業的無法正常退出，更是阻礙了資源的優化配置。

（二）體制改革落后，所有制結構單一。2013年，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規模以上國有企業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總資產的比重分別為45.80%、54.09%和64.69%。2014年東北三省國有企業資產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總資產的比重為50%左右，而全國這一指標是在10%左右，東北地區存在國有企業的比重過大問題。在東北鞍山、遼陽、長春、大慶等城市，一個城市的經濟往往依靠一家國企，而且都是重工業，東北的這些壟斷性企業，是當地經濟的主體，并且承擔了大量的社會職能。政府投資往往是一個項目就是上百億元，對地方生產總值有明顯的拉動作用，但是一旦這個國企衰落了，就產生巨大的影響。

此外，國有企業會擠占民營企業的發展空間。由于國有企業主導著地區的大部分行業，在獲得發展機會方面往往更具有優勢。政府一般認為，作為已經發展起來了的國有企業，無論是在經驗、技術、設備，還是人才等方面都要更強一些，因此不太愿意把機會給民企。而在資金方面，中小企業剛發展時往往迫切需要資金的供應，但大都不容易獲得貸款，由于銀行重視大客戶，輕視小客戶，不愿在資金方面為實力不足的中小企業提供支持，觀念上仍把自己的服務對象定位在國有企業，盡管有些國有企業在還款方面尚不如民營企業有保障，但仍然可以通過國有企業的身份獲得銀行貸款，而民營企業只能依靠自身籌集資本，這阻礙了民營企業的進一步發展。國有經濟的比重過高導致了東北地區民營經濟的不發達、市場化程度低。根據我國發布的“2015年民營企業500強”榜單中，東北三省的民營企業總共有9家。相比之下，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江蘇和浙江兩個省份的上榜企業分別有91家和138家。更為突出的情況是，2015年以來東北地區民間投資增速開始大幅下滑。在資源的配置方式方面，市場經濟普遍被認為有較高的效率，東北地區的低市場化水平必然會影響到經濟的發展。

（三）產業結構單一，重工業比例過高。東北地區過度依賴資源型產業和依靠工業，尤其是重工業，使得東北的產業結構單一。即以鋼鐵、石油、煤炭等作為支柱產業，但這種單一的經濟結構極易受到市場和環境變化的制約。作為中國第一大油田的大慶油田，占黑龍江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的50%，國際油價近兩年出現的斷崖式下跌，給大慶油田的生產經營帶來嚴峻挑戰：2015年大慶市生產總值出現三十年來的首次負增長，也拖累了黑龍江的經濟增速，導致黑龍江省財政收入出現負增長。

此外，近些年鋼鐵、煤炭、石化等幾大行業下行壓力較大。國內下游產業需求降低，使得依賴這些產業發展的東北受到較大影響。目前，鋼鐵和煤炭產業均面臨產能過剩和虧損的困境，其中的代表企業——遼寧鞍山鋼鐵集團在2015年度虧損達到46億元，陷入經營困境。而本溪鋼鐵集團2015年度虧損47.72億元，虧損金額達到企業凈資產的25.27%。同屬產能過剩行業的龍煤集團，年產量約占黑龍江省煤炭產量的一半，是東北最大的煤炭企業。根據財報顯示，公司自2012年煤價下跌開始便沒有盈利過：2012年至2014年從虧損8億元增至虧損近60億元。東北地區存在的產業結構單一和重工業比例過大問題，甚至導致了一家企業受到市場的影響，就會引起對整個地區產生影響的情況。

在第三產業方面，2011年整個東北地區服務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為36.92%，不及全國平均水平44.20%。2014年服務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為41.5%，比全國平均水平（47.8%）低6.3個百分點。雖然近年來東北三省的服務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逐年上升，但仍然低于全國平均水平，服務業發展水平仍然不足。而在現代經濟中，服務業是重要的標志，作為拉動經濟的三駕馬車之一的消費主要靠服務業來實現，經濟的增長也需要服務業供給不斷地增加。

東北經濟困境不是依靠政府投入多少項目或資金扶持就能擺脫的，以上的幾個方面介紹了東北地區國有企業存在的主要問題，同時也讓我們意識到東北地區國有企業問題的嚴重性和進行國有企業改革的迫切性。一定要使國有企業成為真正有競爭力的企業，而不是成為東北經濟的“累贅”。

三、國有企業改革的要點

（一）明確政府責任關系。首先，國企改革要突破既得利益集團的阻撓，確定國有企業的市場主體地位。讓企業按照市場規律而不是靠政策來獲得競爭優勢，保障真正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的是市場。同時，給予企業家足夠的自主權，并減少政府在企業經營中的干預，更好地發揮企業家的作用。也要完善企業經理人的市場選聘、監督約束機制，增加職業經理人在企業管理層中的比例。其次，要鼓勵民間資本在國有企業改革中的積極參與，堅持混合所有制經濟的發展。此外，還要把優質企業做強，遵循優勝劣汰原則妥善處理劣質企業和“僵尸企業”，完善社保機制，做好國企改革中的人員安置問題，做好民生兜底。

（二）鼓勵民營企業發展。要擺脫對國企的依賴，更大程度地放寬市場準入，為民營資本進入讓出一定的空間。要區分不同國有企業的職能，一般商業性企業應盡量減少，使國有企業集中于安全類、公共服務類、命脈類和特定任務類等主要經營業務，其他非主營業務可向社會和民營資本開放。鼓勵民營企業加大投資，在政策上讓企業能夠獲得貸款等必要的資金支持。此前遼寧的部分部門、官員在招商引資之后，動輒“關門打狗”以各種理由對民營企業進行罰款，使得不少中小企業撤資回鄉或轉戰它地。由此造成的惡果直接給市場傳遞一個錯誤信號，要想在東北地區經營，要首先“討好”政府官員，導致東北很多地方政商關系嚴重扭曲。另外，在東北地區做項目，往往面臨繁瑣的行政審批手續等問題。因此，要加快政府職能的轉變、積極簡化政府各類繁雜手續，堅持為民企發展提供便利，積極調整政商關系，不要讓網上流傳的“投資不過山海關”成為現實。

（三）調整產業結構，發展服務業和創新企業。第三產業對勞動力的投入需求量大，就業帶動效率要高于第二產業。第三產業的占比提高有利于對就業的結構性矛盾進行緩解，也可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國企改革中的人員安置問題。作為一個人口大國，加快發展第三產業有利于發揮勞動密集型國家的優勢，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

與此同時，還要加強技術創新，東北地區高等院校、高學歷人才眾多，但是創新能力并不高。在2016年中國互聯網企業100強排行榜名單中，位于東北的企業只有一家，2014年東北三省研發投入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在1.18%左右，不及全國2.05%的平均水平；東北地區高技術產業發展仍然不足。對此，東北三省需要擴大與先進制造業國家的技術合作，加強創新能力，形成科技創新支撐東北國企轉型發展的新動力。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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