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琦惠
陳坤 兩種遇見魔鬼的狀態
■文/琦惠
人在兩種狀態里,都會遇到魔鬼:一種是失意的狀態,一種是得意的狀態。
陳坤的工作室叫作“東申童畫”,改造前是一個廠房,墻壁斑駁、寸草不生,無論是取暖還是采光都存在著天然的缺陷。然而,正是這種不完美打動了陳坤,按下了他體內的“挑戰開關”。
他站在殘敗不堪、橫七八豎的老家具面前,沉思了一會,隨即在筆記本上畫出了自己理想中的工作場所——一定要有通透的玻璃,門后卻不能有整面的白墻。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扇窗戶,可以露出后面郁郁蔥蔥的竹林;一定要有開放式的茶室,里面卻不能擺放屏風、辦公桌,必須要保證每一位工作人員的心情寧靜且愉悅;當然,也一定要有木質材料的家具,從視覺上就能讓人感受自然的呼吸,心理上才能讓大家愿意在此烹水煮茶、談古論今。
與其說他是在打造一個世俗的盈利場所,倒不如說陳坤只是在建構自己的烏托邦。這個自幼就喜歡用畫筆去丈量世界的男孩,終于在三十而立的年紀,由演員成功轉型成為了室內設計師。他不僅打造了一支精英團隊,也通過身份的轉變過程重新構建了自己的價值觀。至少,他已經從快節奏的生活里跳了出來,打算靜心“畫皮”。
這是陳坤在十幾歲時,根本沒有計劃過的事情。特別是當他陪同朋友去參加電影學院面試,卻意外地讓自己被錄取并因拍戲而走紅后,陳坤就更加地不敢再去渴求正常人的生活。他的每一天都像在片場那樣,有固定的劇本——拍戲,睡覺,再拍戲,睡覺……然后等錢到賬。
有一段時間,陳坤看到卡里時不時就會多進賬的五十萬、八十萬竟覺得有些惡心。他開始恐慌,覺得一切都不真實。甚至某一天,他開著車,沒來由地覺得自己正在靠近“死亡”,回到家還對親人交代了后事。
“我得了抑郁癥,整夜整夜地失眠,厭世、悲觀,覺得人生沒有意義。有幾次我靠近窗戶差點跳下去,很痛苦。”名利迅速地膨脹既帶給陳坤成就感,亦消耗著他的精神。他的生活遠看是一出喜劇,細看卻特別像悲劇,有一種常人難以體會的失重感。
那究竟是缺點什么呢?是一個核,一個能讓陳坤感到安心、舒適、重新被賦予存在價值的位置。于是,陳坤便親自圍起籬笆,搭起藤架,建立了一個叫作“東申童畫”的世外桃源。在這里,距離世俗很遠,離他的內心卻很近。
決定去做“行走的力量”這個公益活動時,陳坤身邊的大多數人都不贊同。
他們覺得這個概念太抽象,沒有實體感。陳坤卻不那樣想,他執意要做,還要做得風生水起。對此,有人贊賞他有魄力,也有人覺得他裝。江湖路上無心意,總有新愁遮舊苦。無論哪一種聲音,喧囂過后都將不復存在。然而在輿論背后,當事人卻堅持將這個項目做了整整三年。
第一年,陳坤與志愿者去了西藏行走;第二年,他與志愿者去了青海支教;第三年,他又與志愿者進行了為期9天、全程110公里的嘎瑪溝之行。他一直在路上,征服世界,挑戰自己。無論是高原,還是深海,陳坤都沒有怕過。他唯一的擔憂就是同行者的安危。每一次,陳坤都要確保大家睡了,他才肯進帳篷。
他談起做這個活動的初衷,是受到了一位“路人”的啟示,想要關心大家的心理健康。
“2010年夏天,去湖北演出,途中遇到一件事,對我的觸動很深。接送我們的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女孩,因為一整天都跟我們顛簸在路上,在凌晨一點的時候突然崩潰,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我當時心里就被蜇了一下:現在的孩子,都這么脆弱嗎?”偶然發生的事情,喚起了陳坤醞釀已久的想法——一起去行走,傳播正能量。
他開始穿梭在不同的城市之間,感受天穹遼闊無邊。他也渴望能身體力行地去救贖被“心魔”困住的人,讓他們可以跟隨自己的步伐放下雜念,重新插上自由翱翔的翅膀。
在《突然就走到了西藏》這本書里,陳坤寫道:“據說,人在兩種狀態里,都會遇到魔鬼:一種是失意的狀態,一種是得意的狀態。不過,在我看來,得意時更容易遇到魔鬼,更容易迷失。”
陳坤從紅塵中來,有著切實的體會。所以,他才會格外地希望:每個人都能逃離心魔,見天、見地、見自己。
“Power to go,一旦開始行走便不會停止。”這不僅僅是公益活動的口號,也是陳坤的人生信條。出道17年,陳坤演技耀眼,亦很勤奮,他完全對得起外界的肯定。包括父親這個身份,他一樣詮釋得很好。
陳坤恢復看動畫已經7年了。那時,他33歲,兒子7歲。為了能跟兒子有更多的交流,他重溫了《圣斗士星矢》、《七龍珠》、《北斗神拳》等動畫片。2012年1月3日,陳坤轉發了網友為自己PS的動漫圖片并寫道:二次元和三次元從來沒有墻!
他的此番舉動引發了動漫迷的狂歡,這一夜,也被稱媒體之為“陳坤之夜”。
隨著話題的走紅,有人認為這是陳坤逃避現實的一種方式,給他扣了一頂“躲在二次元世界”的帽子。種種質疑,陳坤不以為然。正如他不看動畫時,還喜歡靜坐打禪,現如今,陳坤早已經能夠寵辱不驚。
他已經做到不再在乎知名度和泛濫的稱贊聲,不然也不會時隔九年,陳坤才重回熒幕。而談及新作《脫身者》、《凰權·奕天下》這兩部大劇時,他不夸夸其談,反而一筆帶過。仿若陳坤早已忘卻自己是一位影帝。
他的生活不僅有信仰,還有一些多巴胺和推翻一切的勇氣。他雖置身功利世界,卻時不時能將倫理綱常一巴掌扇回遠古時代,逃離充滿逢迎的舞臺。
在他看來,逃離一點也不難,連行李箱都不用帶,只需帶上心、帶上愛、帶上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