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VAR模型的自然災害財政救助波動測度分析
——以遼寧省為例

邵祥東（沈陽師范大學 管理學院，遼寧沈陽 110034）

基于VAR模型的自然災害財政救助波動測度分析
——以遼寧省為例

邵祥東
（沈陽師范大學 管理學院，遼寧沈陽 110034）

財政供給對自然災害救助支出的貢獻效應存在學術爭議。通過利用1979—2015年遼寧省財政收入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年度時間序列數據，采用V A R向量自回歸模型檢驗財政收入增長對自然災害救助支出的脈沖效果和預測方差貢獻率，結果發現：財政收入增長和自然災害救助支出之間存在單向因果關系，并呈現出不太穩定的長期均衡特征；財政收入增長對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水平的脈沖效果具有瞬時救急性特征，在滯后3-4期逐漸衰退；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并未形成穩定的制度貢獻機制。財政收入和自然災害救助支出波動周期共變性和同步性邏輯關聯仍需進一步檢驗。

自然災害；社會救助；脈沖響應；向量自回歸模型

近年來，國內學術界對自然災害社會救助的理論、政策和實證分析逐漸升溫。已有相關研究主要關注自然災害救助的社會共濟與財政支出項目評估、城鄉財政救助標準二元體制與財政支出自然增長機制、財政救助資金使用效率與監管體制、非政府組織災害救助功能、民間救助與法律建設、國家與地方救助資金財權事權體制改革、財政救助責任與資金使用規范、發達國家財政救災經驗與政策、災害救助保險、災后重建與扶貧開發、救助地域性策略等領域[1-4]。在自然災害救助成因、預警等實證研究方面，學術界主要從地域空間領域展開研究。如對汶川地震、海洋災害、臺風、洪水、冰雹、減災防災基礎設施、災害預警和空間信息網建設等進行分析[5-7]。有些研究從哲學等學科角度對災害救助標準公平性、救助倫理、民間救助文化、公眾道德、社會宣傳等展開了探討[8]。也有少數學者試圖闡釋財政收入增長對自然災害救助的影響和貢獻[9]。

需要指出的是，已有的相關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學術觀點也存在明顯分歧。對自然災害社會救助的理論、政策和經驗研究仍存在一些被忽視的問題。尤其在2016年3月16日《慈善法》施行后，學術界關于自然災害財政救助資金和民間自然災害救助資金的從屬關系等問題展開論爭，爭議頗大的典型問題是，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是否具有穩定的制度供給特征。梳理主流理論文獻可知，關于此爭議問題有兩種代表性的觀點。一方面，主張財政救助貢獻增長論的學者認為，微觀財經理論和宏觀政策實證檢驗結論對財政收入增長后的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貢獻效應基本持肯定態度。一個自然的經濟邏輯就是，財政收入增長必然導致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額增加。另一方面，主張財政救助貢獻有限論的學者并不贊同上述論點，指出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比例、支付結構都存在較嚴重問題，尚未與經濟發展形成同步增長機制，財政救助支出缺乏穩定性，政府向社會轉移了過多的救助責任，民間救助壓力劇增，公共財政在自然災害救助中的作用出現遞減趨勢。

歸納上述兩種觀點可以發現，有一個學術問題需深入思考論證，即財政收入增長與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之間是否一定存在科學的經濟邏輯關系。兩者或許各有獨立的增長機制，彼此不具有波動周期同步性和共變性，且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效應受諸多條件制約，貢獻程度具有不確定性。由此可見，財政收入增長影響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的機制是一個頗具爭議且值得進一步探討的學理問題。本文擬采用1979—2015年遼寧省財政收入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年度時間序列數據構建向量自回歸模型，分析脈沖效果和預測方差分解，旨在從短期波動角度分析財政收入水平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水平的影響和作用，同時從長期均衡角度考察財政收入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之間的動態變化規律。

在變量選擇與數據處理方面，本文采用財政收入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兩個指標。數據來源于歷年《遼寧財政年鑒》《遼寧統計年鑒》《社會服務發展統計公報》《全國公共財政支出決算表》和《中國統計年鑒》。在實證檢驗時，為消除時間序列數據波動幅度過大和異方差影響，對財政收入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做對數變換，得到LNCZ和LNJZ，LNJZ為被解釋變量，LNCZ為解釋變量，分別代表財政收入水平變動率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水平變動率。

一、實證分析

（一）VAR模型構建與檢驗

VAR向量自回歸模型是一種將經濟系統中的內生變量看成內生變量滯后值函數，進而測度變量之間動態變化規律的非結構化模型。和基于經濟理論上的結構化模型對比，其主要功能是測度隨機干擾項對時間序列系統的動態影響。為此本文需先建立VAR模型，并據此進一步做脈沖響應函數分析和預測方差貢獻率分解，以考察財政收入水平和自然災害財政救助水平之間的動態互促關系。

1.變量平穩性檢驗

按照VAR計量模型的基本原理，擬引入模型用于檢驗的任何一個變量都必須呈現平穩特征，若擬測度的變量是不平穩的，那么它們之間必須具有共整合關系。這就需要在設計VAR模型前必須對時間序列變量做平穩性檢驗，考察序列數據是否具有穩定的波動趨勢和互促特性。本文采用計量經濟研究常用ADF檢驗法考察LNCZ和 LNJZ的平穩性（表1）。當顯著性水平為5%時，LNCZ和LNJZ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故兩個變量皆為平穩時間序列。

表1 時間序列數據的單位根檢驗結果

2.序列變量因果檢驗

在科學嚴謹的時間序列數據計量測度中，擬納入模型估計的經濟序列變量之間經常會呈現出顯著的相關性特征。但是，變量之間具有相關性并不一定表明變量之間就一定具有因果決定關系。為證明變量之間具有因果關系，就需要在構架模型估計時間序列數據之前做因果關系檢驗。從現有的經濟計量理論研究和經驗應用來看，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模型具有普遍應用價值。由于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模型對時間序列數據滯后期的長度選擇比較敏感，需要使用者通過多次驗證不同的滯后期數后才能確定最佳的滯后期數。為了精準確定最佳滯后期數，本文選擇1-5階滯后期數做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檢驗結果見表2。在5%顯著性水平上，當滯后期為1-4期時，LNECZ是LNJZ的格蘭杰原因；反之，LNJZ則不是LNCZ的格蘭杰原因。也就是說，自變量LNCZ和因變量LNJZ呈現出單方向的因果關系。

表2 自然災害救助支出和財政支付之間的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

3.VAR模型最優滯后期確定

構建向量自回歸模型需要確定最佳的滯后期數，在上面的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中，1-4階滯后期數都具有效性，那么四期中的哪一個期數是最佳的滯后期呢？如果滯后期數大，需要估計的參數多，自由度會降低，進而直接影響動態模型估計結果的科學性；如果滯后期數小，會導致估計參數出現非一致性。確定最佳滯后期數需要首先確定判定最佳滯后期數的準則。判斷原則不同，檢驗出的最優滯后階數會有差異。一般性的經驗做法是采用 Akaike info criterion（AIC） 準則和 Schwarz Criterion（SC）準則判定。嚴謹的原則是選擇AIC和SC兩個準則的檢驗結果同時最小時的滯后期數，如果AIC和SC值無法同時最小，則選擇AIC最小時的滯后期數或者單獨選擇似然比LR的值來判定，也可以綜合考慮AIC準則、SC準則、LR檢驗值、HQ準則、FPE（最終預測誤差）。為了保證向量自回歸模型各個參數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則必須確保滯后期與自由度之間均衡。本文選擇AIC準則、SC準則、LR檢驗值、HQ準則、FPE等五個普適性準則選擇滯后期，檢驗結果見表3。五種準則皆指向二階滯后期數為最佳滯后期數。故在綜合測量估計模型的擬合度之后（修正系數為0.89）、異方差性、殘差的自相關性和正態性之后，本文最后選擇二期為最佳滯后期數。

表3 VAR模型的滯后階數檢驗結果

4.VAR模型的構建、估計及其穩定性檢驗

在最佳滯后期數確定后，需要構建自然災害救助支付和財政支付兩個變量相互作用的VAR模型。為了進一步檢驗財政貢獻對自然災害救助效果，需要對構建的VAR模型的穩定性進行檢驗，判斷模型是否平穩。本文采用的方法是單位根檢驗法（AR），如果構建的VAR估計模型的所有根模的倒數小于1，則表明模型是平穩的，否則模型是不穩定的，脈沖響應函數的標準誤差將是無效的。從圖1可見，所有單位根都在單位圓的內部，表明構建的模型是穩定的，它為接下來的脈沖響應程度測度和預測方差貢獻率分析提供了必備條件。

圖1 估計模型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二）變量的共整合關系檢驗

為進一步測度變量之間的脈沖響應程度和預測方差貢獻率，本文再引入共整合檢驗法加以輔助性論證，共整合理論是分析時間序列平穩性的長期均衡理論，如果變量在一階差分后平穩，且變量線性組合平穩，變量間具有共整合關系。本文采用約翰遜檢驗法對構建的VAR模型做共整合估計（表4），以期避免偽回歸問題。圖2是基于trace統計量和最大特征根統計量所做的共整合關系檢驗。當顯著性水平為5%時，自然災害救助支付和財政支付兩個測度變量之間呈現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

表4 變量的共整合檢驗結果

圖2 單一沖擊影響

（三）脈沖響應估計和預測方差分解

1.脈沖響應分析

非基于純經濟理論基礎上的VAR估計模型并不是分析一個經濟變量出現某種程度變動對另一個經濟變量產生何種影響的模型，而是分析出現的一個誤差項發生某種變化或者VAR模型受到某種沖擊時對系統產生的影響，這就是脈沖響應函數分析法，這種方法描述的是當給一個誤差項施加一個標準差大小的沖擊后，其對模型內生變量的當前值和預測值能帶來何種程度的影響。由于本文之前已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和財政支付兩個變量做了先驗性關系檢驗，接下來分析財政支付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的沖擊影響程度。

圖3 累積沖擊影響

從圖2和圖3的脈沖響應路徑可以看出，當在本期給財政收入水平某種外部沖擊后，財政收入水平從第一期到第十期都處于穩定狀態，且具有長期穩定性。這表明我國政府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是穩定的，不過增長速率并不高。從長期沖擊程度分析，政府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增長速率雖然較為穩定，但是趨于低水平的下降態勢。一個可能的原因是政府開始依賴民間救助資金發揮更大的救助作用。

圖4 單一沖擊影響

圖5 累積沖擊影響

從圖4和圖5可以看出，當在本期給財政收入水平某種外部沖擊后，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在第一期迅速增長，從第二期開始出現下降，第四期達到最低值，以后處于穩定狀態。從長期支付水平分析，財政收入水平衰退速度極快，并長期處于正向增長和負向回落的循環中，圍繞著橫軸上下波動。這表明無論從短期看還是從長期看，財政支付和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都具有救急性特征，在制度層面缺乏穩定的供給機制。

2.方差分解

VAR方差分解法旨在分析和預測殘差的標準差由不同信息量沖擊影響的比例，也就是內生變量對標準差的貢獻比例。它能給出VAR模型中每個變量產生影響的任意一個隨機干擾項的相對重要的信息。基于模型估計的方差分解結果可知（表5），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主要受自身沖擊影響，在第一期時自身沖擊貢獻率是87.%，從第二期以后開始下降，到第十期時降至73%左右。總體看，其受自身沖擊的比例逐漸降低。財政收入水平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沖擊影響程度逐漸增強，從第一期的12%左右逐漸增長到26%左右。結合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自身沖擊和財政收入水平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沖擊影響程度兩個方面可以得出，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波動趨勢預測方差的25%至30%可以由財政收入水平波動趨勢水平沖擊來解釋，而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波動趨勢預測方差的70%至75%可以由自身沖擊來解釋。也就是說，財政收入水平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波動的貢獻率要小于后者對自身的貢獻率。一個可能的原因是財政救助自然災害傾向于瞬時政績。不過需要肯定的是財政對自然災害救助的力度呈現出逐漸加大的趨勢。

表5 變量方差分解結果

二、研究結論和進一步討論

（一）研究結論

1.從長期看，財政收入水平和自然災害救助水平之間具有不太穩定的長期均衡特征。在滯后3-4期時，前者與后者呈現出單向格蘭杰因果關系。但當滯后期數為1-2期時，前者與后者未呈現出格蘭杰因果關系。

2.從動態影響看，自然災害救助水平對來自本身的沖擊更為敏感，會把自己所受到的某種外部沖擊傳導給自身，不過這種沖擊傳導效應逐漸減弱。財政救助支付水平的沖擊貢獻產生了積極的擴張效應，貢獻逐漸增大。

3.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波動中的70%-75%是由自身沖擊導致的，財政收入水平僅能解釋波動因素中的25%至30%。財政收入水平對自然災害救助支付水平波動的貢獻率逐漸顯著。

（二）進一步討論

為什么財政收入水平和自然災害救助水平之間會出現瞬時性單向救助特征？除了自然災害的突發性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影響因素呢？為檢驗這個疑問，進一步采用H-P濾波法分解兩個測度變量，考察它們的波動趨勢特征。從圖6和圖7中的濾波趨勢線可知，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水平總體呈增長趨勢（平滑的虛線），但卻呈現出四個大周期和五個小周期規律性波動特征（起伏大的折線）。大周期約為6年，小周期約為4.5年。無論是大周期還是小周期，波動幅度越來越大。自然災害有3年大周期波動趨勢性規律，可是財政收入水平卻沒有，這就要求財政部門應尊重自然災害的演變規律，逐漸改變突擊式的臨時救助做法。尤其在互聯網和智能時代，政府更應重視信息化對救助的積極作用。

圖6 原序列濾波分解結果

圖7 對數化序列濾波分解結果

圖8 原序列濾波分解結果

圖9 對數化序列濾波分解結果

從圖8、圖9中的濾波趨勢線可知，財政收入總體呈增長趨勢（平滑虛線），2000年以后的增速更快。但卻沒有如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水平那樣，呈現出大周期和小周期規律性波動特征。一個自然的邏輯是，為什么財政收入沒有和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付水平同樣具有周期性，這是一個值得進一步深入討論的問題。如果采用時間序列經濟數據解釋這個問題，則需要引入互譜函數模型進一步測度兩個變量之間的周期同步性和共振性，這些超出了本文研究范圍，暫不討論。

三、結語

VAR向量自回歸模型是基于客觀數據的統計性質建立的計量經濟模型。它在使用中不需要經濟學理論支撐，也不受任何主觀條件約束，這是VAR向量自回歸模型的內生優勢，也是本文使用這個模型檢驗財政收入與自然災害財政轉移支付額之間動態互促關系的原因。不過，VAR向量自回歸模型僅分析客觀數據的內生機制也是其不足之處，它需要引入定性分析法進一步討論。遼寧省自然條件復雜、災害種類多樣，各種類型自然災害頻繁發生，這要求政府財政轉移支付自然災害救助資金應具有長期穩定性特征。改革開放以來，雖然遼寧省財政轉移支付資金中用于自然災害救助的資金所占比例總體上不斷提高，但財政收入的長期穩定增長與自然災害救助財政支出增長之間并沒有呈現出穩定的長期均衡關系。政府對很多突發性自然災害社會救助仍采用“一事一議”決策方式轉移支付救災資金，救災資金支付具有明顯的“臨時性”和“救急性”特征。財政投入在自然災害救助中未能充分發揮基礎性保障作用，自然人和受災組織需承擔主要損失，政府對自然災害救助管理在相當程度上仍處于較低水平。因此，政府應依法細化各級財政部門在自然災害預警等事前救助中的責任與分工，創新救助資金監管方式，提高災害救助資金的使用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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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atility Measurement of Financial Assistance to Natural Disaster Based on VAR model——A Case Study of Liaoning Province

Shao Xiangdong
（College ofManagement，Shenyang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Liaoning110034）

There have been academic controversies on fiscal contribution to the natural disaster relief.This study constructs a vector autoregressive model，applying fiscal revenue and expense data of natural disaster relief from 1979 to 2015 in Liaoning province，checking pulse effect and the variance contribution of fiscal expenditure for natural disaster relief.It has found that there is a one-way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fiscal revenue and natural disaster relief，which results in unstable long-term equilibrium relationship.The cycle covariant and synchronized logic of fiscal revenue and natural disaster reliefstill need further study.

natural disaster；social assistance；impulse response；vector autoregressive model

F81

A

1674-5450（2017）01-0134-06

【責任編輯：趙 踐 責任校對：趙 穎】

2016－11－10

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一般項目（L14BGL029）；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13BJY067）

邵祥東，男，遼寧營口人，沈陽師范大學講師，管理學博士，主要從事社會救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