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最真實的孫中山

陳其偉

2016年11月，我們迎來了偉大的民族英雄、偉大的愛國主義者、中國民主革命的偉大先驅孫中山誕辰150周年紀念。孫中山先生一生以革命為己任，立志救國救民，為中華民族作出了彪炳史冊的貢獻。他的事業與思想將與中華兒女同在，為中華兒女的和平統一事業提供豐富的寶藏。

堅守：打造品牌性橋梁

從20世紀20年代孫中山逝世起，各種版本的孫中山全集、文集、選集等不斷問世，有我國臺灣的《國父全集》、中華書局的11卷本《孫中山全集》、人民出版社的16卷本《孫中山全集》。相關的年譜、長編、史事編年亦不斷推出，孫中山研究的氛圍可謂異彩紛呈。

但是，我們的研究卻容易走向極端，要么是顯學，要么是冷門學科。近年來，孫中山研究從顯學走向平靜，從神化回歸客觀，應該說是時代的進步使然。臺灣地區的孫中山研究更是基于現實原因而落入塵埃。整個研究隊伍也是青黃不接，基本上是老一輩的學者在堅守，年輕學者少之又少。紀念孫中山的活動基本上是官方或學界逢五逢十地開展，民間的紀念活動也趨于平淡。這一現實反映到出版上就是新出版的孫中山研究著作越來越少。小眾的圖書市場，加上孫中山研究著作的出版需要履行重大選題報備手續，較長的出版周期，讓很多出版機構對出版孫中山研究著作望而卻步。

廣東人民出版社居于嶺南之福地，得孫中山研究之先機，努力傳承孫中山先生的精神，希望通過自己的堅守，打造成為孫中山研究的品牌性橋梁。近些年該社陸續出版了一系列的孫中山研究著作，如《孫中山辭典》《走近孫中山叢書》《孫中山著作叢書》《孫文選集》《孫中山評傳》《孫中山研究》《故事中山系列繪本》，還建設了“孫中山全媒體數據庫”。特別是自2012年以來，廣東人民出版社在文本整理、學術研究、口述歷史三方面推出紀念孫中山的專題出版物，力圖從出版領域為孫中山研究提供豐富的資料和研究角度。

《孫文全集》是“十一五”期間國家重點圖書出版規劃項目，由長期致力于孫中山文獻研究和整理的廣東省社會科學院黃彥研究員擔綱主編，由廣東省社科院、中山大學、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孫中山故居紀念館、廣州市委黨校等單位的研究專家出任編委。20世紀90年代就開始編纂，出版過程歷盡艱難，斷斷續續，直至2012年全面啟動，到筆者寫下這篇文章時，《孫文全集》的出版還在最后的掃尾階段。在出版的過程中，有太多的艱難，有好多次想放棄。黃彥先生曾說過，后悔答應我們來編全集。他已八十多歲高齡，加上身體不太好，甚至和朋友們開玩笑時說“寫好了遺囑”，為全集的編輯工作選定了接班主編的人選。出版社的領導們也似乎不再相信全集能按時出版了，編輯們更是看不到成功出版的曙光。最終，我們堅持下來了，在沒有國家級資金支持的情況下，我們完成了這部全集的出版。特別感謝黃彥先生及其編委，還有出版社的編輯團隊，是他們的堅守，才使全集得以出版。尤其是主編黃彥先生，他的嚴謹使得全集的質量得到較大的提高。從一個小小的編輯細節中可以看出其嚴謹，在重譯《倫敦被難記》時，孫中山在書中稱康德黎為先生（Mr），而稱孟生為博士（Dr），為什么區別對待呢？黃彥先生為了在全集準確使用對二者的稱呼，多方搜索資料，后來在外文資料中得到了答案。原來，孫中山對其二人的稱呼是嚴謹的，康德黎是在較晚的后期才被授予博士學位，而孟生年輕時就獲得博士學位。

《孫文革命：〈圣經〉和〈易經〉》的出版也付出了很大的艱辛，將近一年的時間，編輯們并肩作戰，全力以赴。即使到了香港繁體字版問世之后，我們簡體字版的編輯工作還在默默地堅持著，潤色優化、編輯索引、核對引文、整理參考文獻，甚至于把書中孫文所引用過的中國歷史典籍的原文全部改為中華書局的權威版本。對字詞句的推敲，對觀點理念的確證，似乎到了有些過于苛求的地步。

《孫中山研究口述史》訪談資料的部分整理工作，也是編輯加班加點聽采訪的音頻整理成文字。來自各地的學者帶著方言口音的訪談，又涉及眾多人名、地名、書名，需反復推敲確證，堅持做下來真不容易。

雖然艱難，但是我們都堅守下來了。感謝老一輩的孫中山研究學者們，正是他們的堅守給了我們出版孫中山研究著作的動力與支持。作為出版人，堅守孫中山研究著作的出版，為孫中山研究學者服務的同時，感悟孫中山的革命精神和崇高品德，幸哉。

收獲：推動研究走向深入

章開沅先生很早前就說過，孫中山研究主要在找尋三個層面的東西：找尋最真實的孫中山，找尋自己的研究方法和風格，找尋對孫中山的新的理解。即使到今天，我們做孫中山研究著作的出版也是圍繞著這一方向的。

我們此次推出的《孫文全集》共20卷1200多萬字，較為全面地反映了孫中山的革命事業與建設國家的遠大理想，為我們重新檢視百年前的孫中山的思想提供了豐富的佐證，是全面了解和研究孫中山的思想與生平事業的基礎文獻。它的出版將為學術界研究孫中山提供權威、準確、全面的文本，亦將進一步推動孫中山研究走向深入。

《孫文全集》在編輯體例、文獻搜集、整理校譯等方面做到嚴格要求。選用分門別類法，即將孫中山著作大體按其性質及表現方式分類編排，較大幅度地增收孫中山的中外文文獻，特別是廣泛收集外文文獻，主要有兩類，一類是檔案資料，主要有日本外務省檔案；一類是報刊資料，主要有在北美發行的各類報刊，還對同類事件的不同報道情況進行甄別整理。新收入的外文報刊資料，給我們提供了全新視角，盡可能地呈現最真實的孫中山。整理者在文獻底本的選擇和內容的校勘、標題的擬定、著述時間的訂正等方面著力尤多。《孫文全集》搜集資料的范圍包括中國大陸、臺灣、香港地區以及孫中山致力革命曾經到過或有密切關系的國家的檔案館、圖書館，力求打造成國內資料收集最齊全、考訂最嚴密的孫中山文本匯集。

《孫文革命：〈圣經〉和〈易經〉》是新出版的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的孫中山研究權威學者黃宇和院士的最新力作。60萬字的新作，以客觀的實證史學研究方法，試圖追尋孫文革命的歷史真相。圍繞著孫中山“為何”革命并堅持到底這一線索，通過客觀的實證史學研究方法，廣泛搜羅中西檔案文獻，結合實地調查，做到抽絲剝繭，條分縷析。與此同時，又頗具偵探小說的魅力，環環相扣，扣動人心。此外，其在資料搜集的廣度、文獻解讀的深度、實地調查的踐行、口述歷史的實踐等方面頗見功夫。例如，為了證實文獻中乙未廣州起義期間區鳳墀、尹文楷和孫文“同寓”，黃宇和先生連續幾年多次到廣州的瑞華里進行實地調查。此書的出版可以為國內的“孫學”研究者提供借鑒，也是對于我們平常所認為的“孫中山研究已經沒有更多的話題可以展開研究的”觀點的一種有力回應，孫中山研究大有可為。

除了關注孫中山研究，我們還關注研究孫中山的學者們。《孫中山研究口述史》是新出版的多卷本的海內外孫中山研究學者的訪談錄。它是一部由訪談者、訪談對象和出版社共同書寫的新型學術史著作，立體呈現了孫中山研究的學術史脈絡。四年多的訪談，采訪了近百名知名學者，外加一年多的整理，結出累累碩果，分為京津、滬寧、廣深、武漢、長沙、中山、港澳臺與海外等7卷本12冊。訪談錄尊重訪談對象本人，將其原話原汁原味地呈現在讀者面前。在訪談錄中，還展現了學術與人生的關系。訪談對象走上孫中山研究的歷程，有的充滿曲折，有的是一生跟隨，曲折與堅守，讀來頗讓人感嘆不已。從書中，我們還可以見證孫中山研究從起步到鼎盛，稱為顯學，到繁華落盡的萎縮過程。正如學者所說，它是“個體學術生涯的口述回憶和既往社會文化的再度呈現”，較為全面地反映了近百年來海內外孫中山研究的歷史與現狀。在這套書出版之前，已經有七位老人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就以這套12冊的訪談錄來懷念這些可敬可愛的老人們吧！《孫中山研究口述史》的出版，也為國內的孫中山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在該書的新書首發式上，有學者稱之為“此類口述史的標桿之作”，該書的出版也為即將出版的《孫中山研究學術史》準備了豐富的資料。

孫中山研究著作的出版歷時五年多，雖然沒有足夠的掌聲，也沒有傲人的市場銷量，但是對學術文化的堅守，對出版工作的嚴謹，我們一直在努力，心是坦然的、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