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氧化氮為例淺析中醫學“氣”本質的研究思路*

河北中醫學院基礎醫學院

劉淑彥 侯仙明 賈云芳 白建樂△李軍輝△△(石家莊 050200)

理論與臨床論著

以一氧化氮為例淺析中醫學“氣”本質的研究思路*

河北中醫學院基礎醫學院

劉淑彥 侯仙明 賈云芳 白建樂△李軍輝△△(石家莊 050200)

“氣”作為中醫學的一個基本概念，在病因病機闡述、臨床診斷、治療方法確定、方藥選擇、養生指導等多方面被廣泛應用，但至今對于其本質的研究并未取得實質性進展。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未能將具體的、物質的氣完全從哲學概念中剝離出來。為此筆者作了初步探索，提出了氣本質研究應當遵循的三大原則。并以一氧化氮為例，對三大原則進行了分析。同時筆者也初步提出了氣本質的物質基礎與一氧化氮密切相關，為中醫氣本質研究提供一個全新思路。

氣；一氧化氮；本質；氣本質；相關性；物質基礎；物質性；廣泛對應性

“氣”是中醫學中一個最重要、最基本的概念，在闡釋病因病機，進行臨床診斷，確定治療方法，選擇適宜方藥，指導養生實踐等多方面被廣泛應用。簡而言之，在中醫臨床實踐中處處不離“氣”這一概念。由于“氣”這一概念是復合性的，故理解和應用時存在巨大難度。這一復合性主要反映在其源自古代哲學“氣”的概念及醫學解剖、生理病理學認識，因此中醫學的“氣”既具備自然科學的具體指象性，又具有哲學的抽象概括性。對氣的探討，久已有之，但多從哲學角度入手，因缺乏客觀評價標準，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眾說紛紜。而從物質角度探討氣，因古代語言描述過于簡奧，古今語言表述以及理解認識的巨大差異，致使現代醫家難以形成共識。由于中醫理論的形成與發展都是源于中國傳統文化這方厚土，沒有哲學的指導，中醫理論難以形成發展，難以經歷數千年而不衰，致今仍屹立于世界醫林，所以從哲學角度對氣進行探討，有利于推陳致新，不斷豐富和完善中醫理論，更好地指導臨床實踐。但是中醫學畢竟是以實實在在的人為研究對象，人是物質的，人體的“氣”自然也是物質的。那么這一物質性的“氣”本質是什么，已成為中醫現代化、中醫國際化急需解決的關鍵性問題。這一物質性的“氣”應不同于哲學角度的“氣”，不是指萬物本源，不是極微極細、難以探知的未知物質成分，應是一種具體的物質存在。隨著當今科技的發展，人類對人體微觀世界認識的不斷深入，探討氣所對應的具體物質存在已成為可能。解決此問題的關鍵是找準切入點。根據氣的功能及種類的多樣性分析，具體的、物質性的氣應是某一物質或某些物質的集合，或言之，組成氣的物質中某一或某些成分的組合形成了不同種類的氣，表現出氣的某一或某些方面的功能。就目前的社會發展現狀和醫學發展模式來看，對“氣”的物質性研究是首要任務。其研究的深度和成果直接影響著中醫未來的發展及人們對中醫的認同及應用。如何解決這一問題？筆者認為應先構建一個衡量標準，然后在此基礎上去尋找或探討。為此筆者初步擬定了三大原則，以拋磚引玉，求證于同道，希望能得到廣泛關注，引發一次關于氣本質探討的高潮。

筆者初步研究認為對氣本質的探討應把握如下原則：

1 物質性原則

人是物質的，作為人體重要組成成分的“氣”自然也是物質的。探討“氣”本質的最大障礙即難以區分氣的哲學概念與具體概念。從哲學角度而言“通天下一氣耳”，即宇宙的本源是氣，而這種氣就目前的技術而言是難以探知的，可認為是抽象的，其不屬我們探討的范圍。換言之，凡屬哲學范疇的氣均不應被列入氣本質的探討當中。中醫學認為氣是構成人的重要物質之一。有人將這一實體認識和通天下一氣的哲學認識混淆起來，錯誤地認為具體意義上的氣可從不同層面或角度去認識，故而難以形成統一認識，因此認為對氣本質的探索沒有意義。氣既然是人體的重要組成成分，就有其物質性和可知性，隨著科技的發展，氣本質的研究逐步具備了可操作性。但研究的結果則不只取決于技術，更重要的則是切入點的選擇。總之，物質性原則是氣本質研究的前提和基礎。

在此原則的指導下，進一步從整體角度分析，不難發現氣與血、津液應是一個層面的物質(相對于臟腑、經絡這一層面而言)，血與津液是可認知的、有形的具體物質，故氣本質的對應物也要以這一層面為參照，應是可認知的、具體而無形的物質。雖具體而無形之物質甚多，難以逐一認識分析，但畢竟氣在實用過程中確有一些現象或表現有實際氣體的存在，如呼吸之氣，噯氣、矢氣、脘腹脹氣等，所以氣本質的對應物不能不讓我們首先將氣體物質成分納入進來，實施比對分析。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一個重要的物質進入了我們的視野，即一氧化氮。現代醫學認為NO廣泛存在于人體中，是一種自由基性質的氣體，具脂溶性，因此可快速透過生物膜擴散到達臨近靶細胞發揮作用。[1]這一物質不但符合了物質性原則，而且與中醫學的“氣”在物理狀態和分布方式上具有高度相似性。

2 廣泛對應性原則

“氣”是構成人體和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之一。古人對其性狀、分類、來源、分布、功能等均有較為明確地表述，因此氣本質所對應的物質應與之有廣泛對應性。不能以某一物質成分或細胞組分與氣在某一或某些方面具備一定共性，就認定其為氣本質的對應物。如有學者認為氣與線粒體密切相關，即線粒體為氣的重要組成部分。[2]這一認識為氣本質的研究作了有意的探索，但這些認識并不能較全面的溶合中醫學“氣”的各種作用，真正將中醫學的“氣”與現代醫學認識相結合。

經過筆者對一氧化氮生理功能和病理影響的深入分析研究發現，其不但在物理性狀、分布上與氣相似，而且在生理功能和病理影響上亦可與氣找到對應關系。由于篇幅所限，一篇文章不能將兩者的全面對應關系盡述，故此處僅舉幾例以為佐證。其余對應關系將再另行專篇探討。

中醫學認為氣具有“防御作用”，而現代醫學認為NO具有免疫調節功能。兩者描述雖異，但就其本質而言具有一定共性特征。具體言之NO可通過如下幾種方式發揮免疫作用：一是靠自身毒性直接殺死細菌；二是可激活巨噬細咆吞噬入侵的有害物質；三是NO的配位作用使它可與某些酶中的金屬離子結合導致酶畸變，病毒細胞無法分裂和生長。[3]通過上述3種作用方式，NO不僅能殺滅病原體，如利什曼原蟲、結核桿菌、瘧原蟲和一些霉菌，而且對鄰近細胞和瘤細胞也具有細胞毒性。[4]當NO不足時可引起防御能力下降，而引發相關疾病。中醫學認為氣具有“固攝作用”。Yallampalli等[5]的研究表明：妊娠期NO增加可使子宮平滑肌松弛，對維持妊娠起重要作用，分娩發動前NO含量降低，可誘發子宮收縮。這一研究成果可以說是佐證了(腎)氣固攝胎元的作用。中醫學還認為氣具有“溫煦作用”。現代研究認為NO參與了高等生物的體溫穩態，維持這個古老而又復雜的系統。[6]馬志松等[7]研究發現正常妊娠婦女血清NO含量顯著高于正常非妊娠婦女，說明妊娠期NO合成增加。此研究結論符合了“產前一盆火，產后一塊冰”的說法。進一步說明NO在溫煦人體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此外，中醫學認為氣既具有生理功能，亦會產生病理損害。例如“氣有余便是火”“氣滯”“氣虛”等。同樣現代醫學也認為NO不僅具有細胞保護作用，也具有細胞毒性作用。生理濃度下的NO以細胞保護作用為主，但是如果其產生不足或過量均會導致不良反應。在許多生理、病理狀態中NO具有遞質、信使和細胞功能調節因子等作用。[7-9]

總之，廣泛對應性原則是判斷氣本質對應性物質選擇是否正確的重要評判標準。

3 實用性原則

氣是中醫用來解釋人體生理病理現象的重要物質，具有極強的臨床實用性。因此與氣本質所對應的物質應易于認知，易于檢測，易于應用。這一原則應是衡量氣本質研究是否有意義的核心指標。現代醫學認為NO廣泛參與肌體心血管、呼吸、神經及免疫系統的生理和病理調節，與炎癥、免疫、神經、內分泌、代謝、腫瘤、心血管病等多種疾病的發病有關。因此用其可解釋多種生理與病理現象，符合中醫學中“氣”的特點。同時NO作為人體中重要的生物調節物質之一，在眾多疾病的臨床防治中具有廣闊的應用前景。在不同疾病的治療中，已有多種方法得到了適用，如NO前體(L-Arg)、NO吸入、NOS特異阻斷劑、NO供體等。另外，轉NOS基因及其反義技術已在動物實驗治療中得到了實踐。[10]眾所周知，硝酸甘油對冠心病心絞痛的治療就是通過釋放NO，進而依靠NO擴張血管作用實現的。這可以說是NO實用性的側面反映。而路易斯·伊格納羅，諾貝爾生理與醫學獎得主，提出的“一氧化氮養生法”，讓我們更加直接的體會了NO的實用性。更堅定了我們認為NO與中醫學“氣”之間存在密切關系的認識。同時就NO的的檢測而言方法很多，操作相對簡便，價格較為低廉。因此NO符合實用性原則。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一氧化氮是中醫學“氣”的重要組成成分。對一氧化氮的重視主要是因為目前與其相關的研究較多，文獻來源豐富，有利于深入探討，而且其與中醫氣的相關性聯系甚為密切。對于其他氣體成分(如一氧化碳、硫化氫等)的研究，因文獻數量及技術條件的限制暫且擱置，隨著各方面條件的成熟也逐漸將成為我們關注的熱點，對其深入分析將進一步完善我們的氣本質研究。

[1]李國君，吳德生.中樞神經系統中一氧化氮和一氧化氮合酶研究進展[J]. 國外醫學衛生學分冊.1999，26(2)：65-69

[2]張茂林,張六通,邱幸凡,等.論線粒體與中醫“氣”的關系[J]. 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 2001,7(4):60-61

[3]張正缺,任春艷,劉春預，等.對一氧化氮作用的新認識及其檢測方法[J].青島海洋大學學報,2003,33 (5):425-432

[4]陳伯鑾.一氧化氮的生物效應與臨床的應用[J]. 中國急救醫學，1995,15(3)：50-54

[5]YallampalliC,IzumiH,Byam-SmithM,etal.AnL-argininenitricoxide-cyclicguanosinemonophosphatesystemexistsintheaterusandinhibitsontractilityduringpregnancy[J].AmJObstetGynecol，1994, 170:175-178

[6]SchicER，RiedelW，andSimonM.Roleofnitricoxideintemperatureregulation[J]．ProgBrainRes，1998，115：87-110

[7]馬志松，王曉鈴.妊娠肝內膽汁淤積癥婦女血清一氧化氮水平的研究[J].ChinJObstetGynecol, 1998, 33(3)：148-149

[8]賈云芳,侯仙明,師旭亮，等.一氧化氮與中醫學“氣”本質的臨床對應關系研究初探[J]. 河北中醫藥學報，2015,30(3)：8-9

[9]李宜川，劉國玲.一氧化氮與心血管疾病及胃腸道疾病的關系研究進展[J]. 中國社區醫師，2008，10(20)：3

[10]唐朝樞，湯健.一氧化氮與疾病[J]. 中華醫學雜志，1998，78(1)：5

(2016-09-21 收稿)

Analysis of Essence of “Qi”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with Nitric Qxide as an Example Basic Medicine College, Hebe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LIUShu-yanHOUXian-mingJIAYun-fangBAIJian-leLIJun-hui

(Shijiazhuang 050200)

Qi, as a basic concept, is extensively used in telling the disease cause and pathogenesis, diagnosing in clinic, deciding treating methods, choosing formulas and instructing health promotion. So far, however, no substantial progress has been made in the study of its essence, which lies in the failure to set the concrete and hylic apart from philosophical concepts. In this paper, the author made primary exploration, put forward to three principles the essence study should follow, and analyzed the three principles with NO as an example. At the same time, the author also held that the material base of Qi essence is closely related to NO, which provided a new idea for the study of Qi essence in TCM.

Qi; nitric oxide (NO); essence; Qi essence; relativity; material base; Materiality; extensive application

*河北省中醫藥管理局科研計劃項目：No.2014003、2016004；河北省科技計劃項目：No.16277725D；河北省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No.BJ2016086

侯仙明，男，教授，醫學博士,從事中醫氣本質研究。

R

A

1007-5615(2017)02-0008-03

△石家莊市中醫院(石家莊 050051)

△△河北省石家莊眼科醫院(05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