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制造
時逢戰亂,輾轉求學
1922年10月1日,楊振寧出生在安徽合肥。年幼時期,因為父親在清華教書,他和小伙伴一起在清華園里愉快地玩耍,抓蝌蚪、去圓明園探險,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現在想來都很開心。

父親楊武之堪稱當時具有獨特教育理念的家長,他雖然發現兒子在數學方面有過人天賦,卻沒有讓他專攻數學,而是讓他“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喊來清華歷史系的高才生教他《孟子》,文理兼修。楊振寧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父親很明智。
因為清華園有一個圍墻,他們都住在圍墻里頭。這是一個學術氛圍很濃厚的環境。可是有時候他們幾個小孩組織探險隊去探險,目的地就是現在的圓明園。到那以后才發現,圓明園里頭的田地,都被些鄉下人種了。他們到那個鄉下人家里頭去看了看,才了解到當時的貧困狀態。
在同齡的孩子們都還在研讀課本時,楊振寧已經對神秘的宇宙產生了極大興趣,翻看書籍時,腦海里全是“十萬個為什么”。
他還記得有一本叫作《神秘的宇宙》的書,他看了以后非常向往。因為那上面是用通俗的語言,講20世紀初物理學的大革命,相對論、量子力學。那時他大概是初中二年級,回來就講給父親母親,說他將來也要搞物理研究,要拿諾貝爾獎。
雖是童年的一句戲言,但最終這個少年的理想得以實現,只是這一路走得并不平坦。
當楊振寧在清華園里讀著《孟子》的時候,院墻外面連年的戰亂其實一刻也沒有停過。隨著時局變換,父親的工作地點不斷變更,楊振寧跟隨父親不斷遷移,學業也一再被打斷。1937年,楊振寧跟隨家人幾經輾轉到達昆明,半年后報考了剛遷來不久的西南聯合大學,就如現在俗稱的“學霸”一樣,楊振寧一個高二的學生,竟然在兩萬多名考生中名列第二,他的物理,竟然還是自學的。
求學于西南聯大的日子,楊振寧受到知識的滋養,即便是在物質條件匱乏、時常受到戰亂威脅的狀況下,精神生活仍無比富足。
赴美求學,勇拿諾獎
1945年,抗日戰爭終于結束,楊振寧也在這一年讀完了碩士,并順利通過了清華的留美考試,遠渡重洋去美國求學。
抵達美國后,他進入芝加哥大學,追隨20世紀偉大的物理學家為師。讀完博士后,他來到頗負盛名的理論物理和數學方面的最高學府之一——普林斯頓大學工作,成為這里的第一位華人教授。
事業得意,愛情降臨,又迎來了研究生涯的黃金時期,1956年,他和李政道合作,摘取了195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這時的楊振寧,絕對稱得上是“人生贏家”的模板。
這一年,全世界的華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只有35歲的楊振寧。一個35歲的年輕人,讓全世界的華人揚眉吐氣。
“我是拿到庚子賠款這個獎金出國的,我深深知道我是一個東方文化跟西方文化共同的產物。我一方面為我的中國血統和背景而自豪,一方面將奉獻我的工作給起源于西方的現代科學,它是人類文化的一部分。
“在拿獎的當天呢,晚上有一個很大的宴會。那個宴會有好幾千人,國王跟王后主持的。在那個宴會里頭呢,每一個得獎的人要作一個簡短的演講,10分鐘的樣子。所以我預先就想了一下要講的那些。我想現在看那個時候的演講,也反映我當時的真實心態。”
當時的楊振寧,內心無比糾結,他在到達美國19年之后,加入了美國國籍,但是對于故土的感情與牽絆,始終是他內心的一道坎兒,揮之不去。
魂牽故里,毅然歸國
楊振寧不知道父親有沒有在心底原諒他加入美國國籍,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根在中國,自己魂牽夢縈的親人朋友都在大洋對面的土地上,雖然中美關系曾一度交惡,但他始終沒有放棄與親人保持聯系,始終在密切關注一切有利于他回國的動向,不拋棄不放棄。
終于,1957年,他和父親在日內瓦得以見面。這是楊振寧赴美12年后第一次見到父親,也是父親第一次看到兒媳和孫子。
臨別時,父親寫了句話送給楊振寧:“每飯勿忘親愛永 有生應感國恩宏。”而這句話在日后成了楊振寧一生的激勵。
1971年的乒乓外交,小球轉動大球,除了明顯改善了中美的關系外,楊振寧也因此受益,他終于能回國了。感覺像個離家多年的孩子一樣,楊振寧十分興奮。
“中國大使館給我的簽證不是在美國的護照上,因為中國不承認美國,美國不承認中國,所以它另外有張紙,一張白紙,上頭貼了我的相片,然后說是這個人的,允許回國。沒有說我是什么國的公民,就說是準許這個人到中國探親訪問。”

就是這小小的一紙簽證,載著楊振寧回到他闊別了26年的祖國,回到了這片與他的生命有著緊密聯系不可分割的土地。
“我記得那個法航的飛機,從巴黎起飛,在中途停了好幾站,最后一站是仰光。到仰光就從中緬的邊境飛過來,飛過邊境的時候,駕駛員就報告,說我們現在進入中國的領空。我記得我當時有很大的震動,就是心跳得很快。”
盡管年少去往異國他鄉之時,楊振寧未曾想過這段歸國路途要走26年,但他終于如愿以償地回到了祖國。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中國傳統知識分子一生的精神追求。
楊先生幾十年來牢記著父親的那句話:“有生應感國恩宏。”而他這一生也在不斷追求著修、齊、治、平的境界,雖已走了近一個世紀,但是仍然在路上。
(摘自鳳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