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道路

張斌

有個事實，孔蒂統帥的切爾西極有可能三個月之后登頂英超之巔，他本人將光榮加入“意大利四重奏”，與前輩安切洛蒂、曼奇尼和拉涅利一道成就，最近英超八個賽季，意大利主帥四次稱霸。

還有一個事實，自1991～1992年賽季之后，尚無一位在英國本土出生的教練在本國頂級聯賽中奪冠，而25年前在英超元年前一年完成這一功業的名帥霍華德·威爾金斯也早就有心無力了。從2003～2004年賽季開始，再無法國教練在英超奪冠。對了，不僅僅是法國人，還要算上德國、西班牙和荷蘭人。

因此，“意大利四重奏”完全可以被視為現象級了。和藹且務實的安切洛蒂、俊朗且冷酷的曼奇尼、慈愛且睿智的拉涅利、斗士且沉靜的孔蒂，從47歲到65歲，四位意大利人性格迥異，戰術風格各具特色，甚至對于足球的理解也有差異，但他們無一不是成功者，當然他們也同樣都是意大利足協技術中心出品，這家創建于1958年的機構，日常為U-15以上各級國家隊提供集訓保障，同時近60年間一直在哺育教練員人才。中心設在佛羅倫薩左近的靜謐小城科爾維恰諾，因此業界往往也用地名來代指，就像中國足協說，去趟香河吧。

英國足球心痛50年，近些年勵精圖治，苦心建設足總旗下的圣喬治中心，規劃藍圖階段，就曾數度差遣威爾金斯奔赴科爾維恰諾求教，接待他的是現任中心主席、上世紀60年代紅極一時的名宿里維拉。考察歸來，威爾金斯曾感慨，意大利足球積淀深厚，中心內無處不在向傳統致敬，久而久之傳之眾人。

心得遠不止于此，威爾金斯努力在洞悉意大利人的特質，他們從來都不是知識的奴隸，而是學習的奴隸;他們不做千人一面的奴隸，他們希望有主見。所有人都知道2+2=4，但每個人都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去求證。并非每一位在意大利討生活的意大利教練都會被貼上成功者的標簽，隆巴多在水晶宮沉寂，圭多林在斯旺西草草收場，馬扎里在沃特福德一團糟。但“意大利四重奏”的成功依然讓英國人心悅誠服，總期待更多的英國本土出生的教練員可以走上“意大利道路”。

2016年12月14日，英超聯賽中切爾西以1比0戰勝桑德蘭。圖為切爾西統帥孔蒂歡呼勝利

常人所見，意大利人的天性中似乎總有不靠譜的基因，但回到足球上，意大利的嚴謹和鐵血鮮明存在，這是他們成功的基石。上世紀80年代，英國教練還有機會在意甲中執教，那時候英國人就能明確感知，意大利人的足球理念迥異于己，訓練中教練從來不會取悅球員，一天兩練天經地義，訓練場上沒有好日子的。10年前，英國人在羅馬觀摩卡佩羅帶隊備戰，驚異地發現，意大利人著實厲害，準備會上，重點剖析比賽A方案，交代B方案，備著C方案，力圖窮盡場上無盡之變化。只是可惜，卡佩羅再有Z方案，也未能讓“三獅軍團”威猛起來。

英國人在本土教練方面再氣短，也該為自己足球系統的開放而略感欣慰。1998年2月，切爾西便有膽識讓維亞利成為球員兼教練，開意大利人執教英國頂級聯賽先河，那一年光頭維亞利不過三十有四。執教兩年半之間，為斯坦福橋拿下四座獎杯，一手推出英超歷史上首個全外援首發陣容，無奈因為更衣室矛盾被棄。此后，斯坦福橋還曾先后迎來拉涅利和安切洛蒂，曼城延聘曼奇尼，意大利人從一個成功走向另一成功。

破解“意大利四重奏”的成功密碼還需要時間，但成功教練的共同特質在他們身上都清晰可見——尊重、勤勉、渴望學習，輔以戰術魔力，那就完美無敵了。意大利道路如此，成功者的道路我想概莫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