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與龍

馬瀟瀟

我，是一條小小的鯉魚，有爸媽的寵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求歡樂。我常舒展身體，自由漂浮于柔柔水中。歲月，靜好。

一天，我沉入水底，聽到一聲聲低低的啜泣聲，從不遠處飄來。我循著聲源，緩緩游動，越靠近聲源，周圍的水溫便越低。望著越來越少的水草，我心里不由得一陣恐慌。

咦，誰在那里？我撥開身邊的水波，小心翼翼地朝那里一瞥，不是想象中的怪獸魔鬼，那里，是一條比我更小的鯉魚。我忍住寒冷朝它游去，詢問它為何哭泣，它還未發聲，便有一條大鯉魚游來，尾巴奮力向小鯉魚甩去。小鯉魚卻不躲，生生忍著打，還拼命朝我使眼色讓我離開。我慌忙游走了。

又回到溫暖的水面了，刺骨的寒冷已不復存在，心里隱約有幾分對小鯉魚的擔憂。

幾天后，我又遇到了小鯉魚，它正在努力捕食，游來游去卻沒抓到一只小蝦。我游過去，問它：“那條兇魚是誰？”小鯉魚回答道：“我母親?！蔽乙惑@，又問：“你為什么要去水底最寒冷的地方？為什么不躲開它的抽打？”小鯉魚說：“母親說至冷之處才能練就魚的韌性，躲開打不接受該有的懲罰，是不正不孝?！彼戳丝刺枺颐τ巫?，留下一句：“快到時間了，再不回去，母親又要打我了。”它走了，留下茫然的我愣在原地。

有這樣的母親嗎？有這樣殘忍無情的母親嗎？

我游回家，享受著爸媽備好的美味佳肴。一天一天，我在爸媽的保護下成長；一天一天，那條小鯉魚也在它母親的嚴厲下成長。

那天，天空布滿紅霞，突然金光乍現，一道五彩仙橋出現在空中，成千上萬的鯉魚朝仙橋游去。一向養尊處優的我被擠在了最后，而那條小鯉魚，沖在了所有鯉魚的最前面，最后跨過彩橋，一躍為龍！

小鯉魚冷酷的母親，看著空中任意飛旋俯視蒼生的銀龍，第一次微笑，不，那是自豪！天上的紅霞映在這位母親的臉上，那么美麗。銀龍看著對自己嚴厲的母親，眼里含著淚水。

多年后，我還是一條鯉魚，慢慢變老，直到死去，化為無聲泡沫。若是那些年，有一份深沉嚴格的愛，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死魚是不會說話的，但波濤滾滾里，卻載著無數追悔與悲嘆。

【作者系四川省開江中學高三（10）班學生，指導教師：馬德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