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合一：青少年道德認知與道德踐履的理路選擇

劉 瀟

（湖南外貿職業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1）

知行合一：青少年道德認知與道德踐履的理路選擇

劉 瀟

（湖南外貿職業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1）

中國傳統倫理道德教育中，格物致知、知行合一、言行一致不僅是道德個體認知的基本方式，也是個人道德踐行的基本途徑。青少年在道德認知與踐履過程中，知行運行軌跡具有自身的特點，準確把握其知、情、意、行功能性特征，從目標維度、內容維度、方法維度等三個層面選擇道德認知與道德踐履的理路，是培養青少年道德意識與道德行為融合的基本途徑，同時也是解決知行脫節、言行不一的關鍵。

青少年；知行合一；道德認知；道德踐履；理路選擇

道德品質的形成是一個道德認識和道德踐履的過程。格物致知、知行合一是儒家道德修養的認知方式，也是個人道德修養境界的理論功底，深刻闡明道德認識、知識與實踐關系的理論，充分把握道德品質養成中知、情、意、行功能性特征，是青少年道德品質培養的有效方法，也是解決其知行脫節、言行不一的關鍵所在。

一、中國傳統倫理思想中的知行合一觀

道德形成過程既是道德主體的認知過程，也是道德主體的實踐過程，是兩種過程的有機統一。在此方面，中國傳統倫理為我們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思想寶庫。在道德認知與道德踐行的關系問題上，主張道德認知與道德實踐的內在統一；在道德教育方法上，強調道德教化與行為踐履的相互結合；在道德教育效果上，更是提倡行勝于言，認為無論是修身還是處事，都不能徒托空言，而要見之于行動，強調行為結果的征信。一句話，就是倡導知行合一、言行一致：“言顧行，行顧言”（《禮記·中庸》）。

（一）格物致知：道德認知的基本規律

格物致知，《現代漢語詞典》解釋為“推究事物的原理法則而總結為理性知識。”儒家認為，人們獲取的知識具有多個層面，按照社會功能劃分，可以分為“德性之知”（道德知識）和“見聞之知”（科學知識）。孔子所謂“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孟子所謂“良知良能”，都是界說“德性之知”而非“見聞之知”。

萬事有至理，格物可知之。《爾雅·釋古》云：“格，至也。”格物即至物，即認識、考察、探究事物之理。致知的“知”，原本指事物之間所固有的內在的必然的聯系，即規律，在這里也可特指道德規范或者制度規范。程頤認為：“致，盡也。格，至也。凡有一物，必有一理。窮而至之，所謂格物者也。然而格物亦非一端，如或講書講明道義，或論古今人物而別其所非，或應接事物而出其當否，皆窮理也”（《二程遺書》二）。朱熹指出：“格物者，如言性，則當推其如何謂之性。如言心，則當推其如何謂之心。只此便是格物。”又說“格物二字最好。物謂事物也。須窮極事物之理到盡處，便有一個是，一個非”（《朱子語類》十五）。從“格物”的全過程來看，不僅是一個博學、審問、明辨、慎思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道德主體自我探究、自我反思和自我改造的心理過程。

（二）知行合一：道德認知到道德踐履的升華

知行合一，就是強調“知”與“行”目標指向的一致性、互為驗證性。“知”是指良知，即道德認知，并非“見聞之知”，“行”指道德行為或道德實踐。“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論語·子路》）即是強調學以致用，讀書再多，若不能用于實處，也是無益的。《中庸》在論述為學之道時，提倡“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將學、問、思、辨、行五者結合起來考慮，并把“行”作為最重要的環節。

程頤強調知行的統一，他認為，“知之深，則行之必至，無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知而不能行，只是知的淺”（《河南程氏遺書》卷十五）。朱熹主張知行的不可分割性，“知行常相須，如目無足不行，足無目不施”（《朱子語類》卷九）。王陽明提出“知行合一”之說，“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傳習錄》上），他本人也在“格物”的實踐中恍然“悟道”；王夫之主張“力行而后知真”（《四庫訓義》卷十三），“實體之則實知之矣”（《張子正蒙注》卷二），認為知中有行，行中有知，知行相資并循環往復；顏元等人更是獨樹一幟，他在否定宋明道學家“窮理居敬”、“靜坐冥想”等空談心性修養的主張，力倡“習行”、“習動”，更加注意道德涵蓄、經世致用，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三）言行一致：為人處事的道德準則

中國傳統倫理道德中十分重視言行一致，并被人們奉為為人處事的圭臬。常言道，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言必信，行必果。商鞅立木為信，一言九鼎。孔子注重言行一致，“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論語·里仁》）。認為自古以來強調謹言慎行，如果行為做不到恐怕失信于人。“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論語·憲問》）。將言行是否一致作為是否能稱得上一名謙謙君子的標準。《中庸》認為，“誠者，天之道也”，將誠信視為天道、大道。在中國傳統倫理價值觀中，言行一致還被當做判斷是否誠信的標準，從“誠”、“信”的本義可以看出，言成則誠，信，誠實，不懷疑，認為可靠，是針對人們表達的意愿或承諾而言的。人們在道德認知與道德踐履過程中，知行必須統一，否則道德教育就是不完整的，也是不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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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統倫理思想的可貴探索和精辟論述，不僅闡述了道德認知與道德踐履的辯證統一關系，同時還指出了從認知到踐行的過程與方法，對于當今青少年的道德教育具有深刻的啟迪。

二、青少年道德認知與道德踐履的基本特征

（一）道德認知與道德行為具有不一致性

“知行合一”既是一個歷史的概念又是一個現實的概念。在一定歷史時期，人們對客觀事物的認知、道德的判斷、價值取向與踐行有一個初步的標準。不同時代、不同行業與不同環境中，人們對客觀事物的認識與實踐，都有一定的差異。我們在考察評價青少年知行問題的時候，可以設一個閥值。一般來說，知與行關系主要存在的四種情形：A、知行合一；B、知弱于行；C、知強于行；D、行勝于知。（見圖1）當然，還有一種情形，就是知行相悖，在此暫不做討論。

知行消長示意圖（圖1）

例如，處于平衡線水平條件下，評價一個人的道德實踐中，言行一致、表里如一是最好的評價。按照這個標準，圖1-A所表示的是“知行合一”，也是青少年道德教育所期待的目標；其中圖1-D“行強于知”，即行勝于言，更是道德教育所追求的的目標。

顯然，圖1-B“知弱于行”；即認知水平低于實際行動，如一個人心地善良，可能是受家庭影響，也可能是受鄉風民俗影響，他覺得應該這樣做，但說不清楚為什么要這樣做；這種情形容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圖1-C“知強于行”，即當代青少年存在的普遍行為。道德教化的道理人人都懂，但是他就是不去落實到行動上。比方說，在學校舉行的道德理想教育中，一場英雄模范人物的報告會，一場成功學子的座談會，這些青少年即刻可以熱血沸騰，也可以卸下自己的許多打算，列出很多計劃，但是由于他的“知”僅僅停留在認知層面，未能轉化成堅強的意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結果堅持不下去。這就是平時說的通病“眼高手低”。很明顯，在青少年道德品質培養中，我們要著重解決的問題是知行脫節的問題，特別是要杜絕“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二）道德認知與道德行為過程中具有動態性

道德形成過程是一個動態的、周而復始的過程。青少年人正是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形成、定型時期，在道德認知與道德行為過程中，知行不一又是一個事實過程。在一定時間、一定時段、一定人群，“知”多“行”少，或者“知”少“行”多，甚至“知”少“行”少，它既不能反映道德品質也不能反映道德行為的質的規定性，它僅僅是反映一種道德認知的狀態和道德養成的進度與程度。

正如人的認識一樣，道德認知到道德踐履是一個“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不斷循環往復、螺旋上升的過程。道德習慣的形成也是這樣，需要長時間的循環往復的學習、實踐、訓練，并內化成習慣（圖2），否則，難以鞏固。

道德品質形成示意圖（圖2）

（四）從道德認知到道德行為具有艱巨性

《尚書·說命中》有“知之非艱，行之惟艱”的說法，即“知易行難”。人們常說，看花容易繡花難，說的是知易行難。從道德認知的角度來講，青少年對事物的本質的認識進一步加強，價值取向、道德判斷的認識進一步加深，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逐漸增強，有助于道德認知的深化和升華；但從行為方向來說，青少年經歷了學前教育、小學教育、初中教育、高中教育甚至大學教育等階段的學習，對社會的認識和判斷有了自己的看法，人的行為習慣以及習慣性思維初步形成和強化，包括好的行為習慣和不好的行為習慣，需要進行道德甄別與評價，尤其是對于不良行為習慣矯正和改造，既有價值選擇問題，也有道德意志問題，糾偏轉化的難度相當大。這就是我們無法解釋一些青少年對于一些基本道理、為人準則遲遲不能“覺醒”的問題。“無動于衷”，“來自星星的孩子”，他們總是習慣于以自我為中心，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不撞南墻不回頭”。

三、青少年道德認知與行為習慣養成的路徑選擇

從上述討論可以看出，從知行不一致到知行合一再到新的知行不一致，如此反復，推動人的道德認知不斷提升和道德踐履的不斷深入，在這個動態演進的過程中，有一個無形的“大手”在指揮，這只無形的手便是社會道德規范，包括目標、內容、方法等維度。

（一）目標維度：重視價值引領，促使知行良性轉換

知行脫節，是青少年道德建設中最常見的現象之一。雖然其表現形式很多，原因復雜，但其實質都是道德意識導致的結果。如果意識有誤，只會有錯誤的行為，不會有正確的結果。道德意識在轉換過程中，價值引領尤為重要，個體道德意識必須趨同于社會主流道德意識，合乎社會道德規范，否則，個體道德行為就會偏離社會道德軌道。

重視價值引領，首先我們要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領下，教育青少年明白道德認知、道德情感、道德意志的目標與要求。道德認知中最起碼、最初步的是道德認知。什么是道德？人為什么要講道德？怎樣才能做一個有道德而且道德高尚的人？對于每一位青少年來說都是必須理解并作出回答。道德層面中真、善、美，假、惡、丑的認知，就會形成一個基本的判斷標準、是非觀念，構建青少年個體道德的基本框架；道德情感是人們所表現出來的喜、怒、哀、樂等心理表現，它是心理要素的核心內容。通過情感教育與實踐，培養青少年的擔當精神、家國情懷，形成求真、向善、尚美的意識和情感；道德意志是人類社會實踐中特有的精神現象。道德意志，實質上就是內心深處對于某種觀念、價值取向的定力，就像煉鋼一樣，它不僅僅是道德認知、道德情感的不斷深化與凝固的“淬火”的過程，更是青少年形成質樸、果敢、堅毅品質的重要環節。道德行為則是道德意識轉換的產物。一般來說，有什么樣的道德意識支配，就會有什么樣的道德行為出現，道德意識越強烈，道德行為的實現就越到位。

（二）內容維度：樹立正確知行觀，做到知行統一

毋庸諱言，當前一些青少年知行游離、知行脫節現象仍然十分突出，其基本表現是“知而不愿行”、“知而不能行”、“高知低行”。[1]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受到西方多元化價值觀的沖擊和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學校教育、家庭教育不當以及個人本身的原因。在我看來，個中的根本原因還是“不知”“不行”。“不知”，是對道德的本質認識不夠深刻全面，缺乏一種格物致知、窮根溯源的追求真理、修正錯誤的精神，被社會上一些假象所迷惑，道德情感產生了偏差，道德意志產生了搖擺，道德行為便產生了盲從和隨意率性。由于個人的道德認知產生了模糊，對社會道德規范領悟不透徹，得到的是淺嘗輒止的德性之知（道德知識），或者以“見聞之知”（專業知識）沖淡“德性之知”，均是“偽知”而不是“真知”；“不行”，就是不去踐行，或因意志薄弱不能前行，或因與個人價值取向不合而不愿踐行，或因為能力素質欠缺而無法實行。

（三）方法維度：崇尚行勝于言，永葆知行合一

德性之知的本質應該是崇真向善，德性之知與德性情感轉換過程中的德行應該讓人感受到的是愉悅與自覺，這是知行合一的價值旨趣所在。道德教育，不僅是道德知識的傳授，通過道德情感、道德意志的轉換，砥礪品格，學以致用，經世致用，它最終要落實到“行”，并按照一定的社會標準來評判以“行”的結果是否達到“知行合一”的效果。

毋庸諱言，學校、家庭、社會在青少年道德教育上進行了諸多有價值有意義的探索與實踐，無疑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也有一些情形，就是道德教育與生活脫節，道德歸宗與價值目標游離，大大消解了道德教育的功效，例如，在青少年道德教育中，處于“德性之知”的道德規范要么教條化，生硬干癟，模仿多，創新少，拒人于千里之外，要么就是作為一種知識傳授或者灌輸，道德教育淪為空洞說教，用“同一樣的教材、同一樣的方式和同一樣的手段對一群個體差異極大的人施加影響”，[2]缺乏價值引領、實踐內化有機統一的場域，道德意識和道德行為不能獲得內在的、必然的有序轉換，難以觸及靈魂，真正入腦入心，這些現象，不得不引起人們的反思。

因此，青少年良好道德品質的塑造，應當融入日常生活，在日常生活中加以學習踐行，學校、家庭、社會應齊抓共管，各盡其責。一方面要從道德認知抓起，幫助青少年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真正做到在內心深處認同，從行動上落實，從細節入手，日積月累，形成良好的道德習慣。有了一個良好的道德習慣，道德品質自然就會提升到新的高度；另一方面，要注重道德踐履。道德踐履必須強調青少年的品德砥礪和行為訓練，立足于道德品質與道德習慣共生共進，使青少年在一系列道德實踐中加深對道德規范的內化、道德意志的錘煉，從而“鉛華洗盡見天真”。

[1]石共文.大學生道德生活中的“知行脫節”現象探析[J].現代大學教育，2002（2）：100-101.

[2]周孝進.大學生道德現狀分析與對策[J].常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10）：121.

責任編輯：肖 琴

B81

A

1009-3605（2017）01-0101-04

2016-11-12

湖南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課題“多元文化背景下大學生理想信念生成、變化及行為轉化研究”（項目編號：XJK016BDY005）；2016年湖南省社科基金項目“社會變遷進程中大學生價值觀的發展與影響機制研究”（項目編號：16YBA296）階段性研究成果。

劉瀟，男，湖南臨湘人，湖南外貿職業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