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語法律詞典在俄語法律術語研究中的作用

摘要：通過分析俄語法律詞典的分類原則和目前俄語法律詞典的種類，論述不同類型的法律詞典在俄語法律術語研究中的作用和使用中應注意的問題，以期對今后俄漢法律雙語詞典的編纂提供借鑒。

關鍵詞：俄語法律詞典，分類原則，法律術語研究

中圖分類號：N04；Z3；D9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7.01.007

Abstract： By analyzing the classification principle of Russian Legal Dictionary and its current types， the author discussed the roles and using problems of different legal dictionaries in Russian legal vocabulary research. The findings of this research can provide some useful references for future compilation of RussianChinese bilingual dictionary in law.

Keywords： Russian legal dictionary， classification principle， legal vocabulary research

從事術語研究離不開詞典。從事俄語法律術語研究更離不開專業的法律詞典。俄羅斯目前出版的法律詞典（包括單語、雙語及多語種）不下百種。這些詞典大部分是為俄羅斯法律工作者、法學研究人員和大學法律專業的師生及有法律需要的人士服務的。作為研究俄語法律詞匯和術語的學者，熟悉并學會挑選適合自己研究目的和研究層次的法律詞典對研究工作至關重要。

一詞典的分類原則及法律專科詞典的種類

如何對詞典進行分類，中外學者給出過很多不同的意見。

捷克學者拉迪斯拉夫·茲古斯塔在《詞典學概論》中首先將詞典分為百科（性）詞典和語文（性）詞典。他的分類原則是根據柏爾格在一篇學術報告中給詞典下的定義：“詞典是社會化的語言形式的系統匯編，編纂者根據某一言語集團的言語習慣對這些語言形式加以注釋，以便有一定水平的讀者能理解其意義，得知該形式在該集團中的作用及其有關現象。”[1]272也就是說，詞典的實質是用來注釋、解釋語言形式的系統化匯編。那么根據其注釋、解釋所關注內容的不同，茲古斯塔認為語文性詞典是解釋語言中的詞匯單位及其全部語言特征，而百科性詞典主要解釋詞匯單位所指的客觀對象，它的釋義關心的是客觀對象本身，是“語言以外的物質世界或非物質世界的情報，它僅僅是按詞匯單位順序排列，語言以外的世界也按此切分，按此詳述……”[1]273當然他也強調把詞典分為百科性和語文性并不意味著一部詞典非此即彼，他指出專門學科的術語詞典兼有百科詞典和語文詞典的性質：“因為給術語的所指內容（即其相應概念）下定義，同簡短地敘述術語所指客觀對象沒有很大的差別。”[1]275

中國學者徐慶凱在《專科詞典的類型》一文中按所收詞目類型將專科詞典分為四類：學科詞典、專題詞典、術語詞典和專名詞典。其中學科詞典“以某一學科、某些學科或所有學科的專門詞語為收詞對象，包括學科范圍內的術語和專名”[2]9。徐先生按詞典涉及的學科數量又將學科詞典分為單科詞典、多科詞典和百科詞典。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這里的“百科”和上面提到的“百科性”并不是一個概念，徐先生的“百科”是指詞典收詞范圍涉及所有科目，類似于《辭海》《中國大百科全書》這樣的綜合性的收錄原則。而《詞典學概論》中的“百科”是指詞條的釋義以描述詞條對應的客觀事物、概念的方方面面的特征為主，而非指詞條收錄范圍。從這個意義上說，徐先生的百科是真正字面意義上的“百科”，即“有一百個科目之多”；而茲古斯塔所提的“百科”有科普的意味，這里的“百科”是動詞性的， 意思是將詞條所涉及的事物或概念的“上百個方面”科普一下。由此可見此“百科”非彼“百科”。既然兩個“百科”的概念內涵是不相同的，那么也就無從將兩種詞典的分類方式進行比較。

實際上編纂專科詞典的目的是將不為大眾熟知的、應用于特定范圍內的專業概念普及給需要了解它的人知道，那么無論是專收術語的詞典還是術語和專名兼收的詞典，甚至是加收了本專業習慣用語或術語用法的詞典都可認定為某一學科的專科詞典。應該說出于科普的目的和實際使用的需要，任何一本專科詞典都應當是“百科性”的。因此對于專科詞典來說，即使在它的詞條中有語文性的特征，如有詞匯單位的各種形式變化，詞語（在專業文獻中）的搭配方式、規范用法等內容，但從其應用角度來說仍是百科性遠遠大于語文性。因此在茲古斯塔理解的百科詞典項下，專科詞典就等于是百科詞典，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徐先生的分類原則，筆者認為和詞典編纂時作者想要涵蓋的客觀事物概念的數量及規模有關：是涉及單個科目還是涉及多個科目，科目是某一系統內的相關科目還是不相關科目，詞條篩選只包含純術語還是加專名或加其他內容，都取決于詞典編纂者個人意愿，也就是說主觀性大于客觀性，因此這種將專科詞典劃分為學科詞典、專題詞典、術語詞典和專名詞典的分類方式并不科學，里面還有很多模糊的東西有待商榷。詞典作為工具書的一種，在考慮它的分類時，應該多從使用者的角度去分析，多考慮這本詞典使用起來是否方便、有效和可靠。

從使用者的角度分析，俄語法律詞典作為俄語專科類詞典的一種，可分為：（1）根據使用的用途可以分為翻譯型（《英俄法律術語手冊》）、教學型（《拉丁語法律術語匯編》《中學法律概念詞典》）、科普手冊型（《簡明家庭法詞典》）、詳解型（《法律詳解大詞典》）等；（2）對應不同使用群體可分為普及型法律詞典（《簡明俄語法律小詞典》）和針對專業人士的法律專科詞典（《刑法術語詞典和憲法詞典》）；（3）根據所涉及的法律科目的不同，可分為法律全科詞典（《俄語法律百科大詞典》）、法律專科詞典（《刑法詞典》）、法律術語詞源詞典（《拉丁語法律術語匯編》）；（4）根據其釋義的簡潔性（便于讀者理解）及詞典中收錄的詞匯量多少等標準劃分為不同的類型，如《簡明俄語法律小詞典》《俄語法律大辭典》《俄語法律詳解詞典》等；（5）根據詞典中所包含的語言數量，還可分為單語法律詞典和雙語或多語法律（翻譯）詞典；（6）目前隨著網絡的普及又出現了有別于傳統紙質詞典的線上法律詞典。

事實上辭書類型的劃分經常有交叉性，一本詞典的編纂很少是基于單一的目的，編纂者總是盡量使詞典能適應不同層次讀者的需求，盡量擴大詞典的使用人群，綜合詞典如此，某些專科詞典也無例外。這樣常常會導致一本專科詞典人為地擴大收詞范圍，由專科轉向綜合，造成專科不專，這樣反而會給使用者帶來麻煩。下面就筆者在法律術語研究中接觸過的幾部法律專科詞典，討論法律詞典在編纂上的出現的問題及在使用中遇到的困難。

二俄語法律專科詞典在法律術語研究中的作用

目前國內外有關法律詞匯的研究多集中在對法律術語的研究上，如高杰的《俄語表人的法律術語研究》（2015），姜曉輝的《法律術語的句法構成》（2013）、《俄語法律術語的來源與類型解析》（2013），史松的《俄語外來法律術語的研究》（2015），龐冬梅的《俄漢法律術語的翻譯策略研究》（2015），祁秀麗的《俄語刑法術語研究》（2014），竇可昀的《律師辯護詞中的法律術語及其功能》（俄文，2010）、《關于法術語суд在辯護詞中的語義功能》（俄文，2013）等。這些研究無論從研究內容（分析詞源、詞義結構和語義搭配或翻譯等價）還是研究對象（術語、類術語或專業常用詞匯）的選取上都離不開專業的法律詞典。有些論文甚至就是選取某部法律詞典中特定種類的詞匯作為語料的主要來源，如《俄語法律常用動詞的語義研究》就是選取《俄漢法律常用語詞典》中的法律常用動詞作為主要研究語料。因此如何選取一部或多部法律工具書（詞典）對于從事專業研究的學者尤為重要，一部法律詞典里的條目是否準確、客觀地反映了某個法律概念甚至會影響到研究結果的可信度。

俄羅斯目前常用的俄語法律詞典有《法律大百科詞典》（2002）、《法律大詞典》（2007）和《俄語法律詳解詞典》（2007）。這三本詞典都是具有百科釋義性質的詞典，詞典中詞條的專業選擇面較寬，基本涵蓋了法律各主要學科的術語，有些詞條的注釋內容博古通今，對術語的詞源和在各個歷史時期的定義做了詳盡的注釋，并配有法典的引用片段，可以說每個詞條都是“百科全書”式的講解，這對了解術語的來源和術語所代表的法律概念的歷史沿革有很大幫助。雖然在法律大詞典中每個詞條也配有固定搭配和用法上的介紹，但基本上還是百科性的法律專業詞典。

幾乎所有的專科法律詞典的詞目排列都沿用了語文詞典的排列方式：即按字母循序排列。這樣排列的好處是便于外行讀者很快找到要查的詞，但是如果對于想探究法律概念更深一層含義的專業讀者，比如要找某個術語是哪個法律分系統的術語時，有時會不太方便。目前筆者只看到一本俄文的法律詞典《簡明法律小詞典》（Малько，2007），除了在索引中按字母順序排列詞條外，該詞典正文詞條的編排是按法律概念的歸屬域即法律術語分屬的法律系統排列術語，這樣使讀者在按字母索引找到術語的同時也大致了解了該詞是哪個法律分體系的概念。有時這對于準確理解某些多義項的法律術語的意義至關重要。

下面分析雙語詞典的情況。目前在俄羅斯出版的俄漢雙語法律詞典有：（1）希左夫（С.Ю.Сизов）編纂的《俄漢經濟、法律和銀行術語詞典》（2004，螞蟻出版社），共208頁，涵蓋3000多條詞目。這部詞典收錄的詞大部分是經貿領域的通用語，很多詞并不能稱為嚴格意義上的術語，如мнение[3]84、награда[3]85等，且很多詞目的釋義并沒有專業特征，其詞目內容和一般綜合性的語文詞典的釋義無異。這本詞典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專科詞典，按其收錄詞目的范圍可以歸到徐慶凱提到的“多學科綜合性詞典”的行列，而且個別詞條的翻譯也不嚴謹，如將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翻譯成“調解法官”就不準確（該詞譯文的詳細說明見下文）。（2）李秋梅（音譯）、鄧波（音譯）編纂的《新漢俄政治法律符號詞典》（2008），共240頁。作者從姓名看，應該是中國人，因有關這本詞典的信息很少，在此就不做評判。

目前中國出版的較權威的俄漢法律詞典是于2010年出版的黃東晶的《俄語常用法律術語詞典》。這本詞典分為俄漢和漢俄兩部分，其中俄漢部分收詞1500條，漢俄部分1200條，收詞范圍除法律常用術語，還有法律領域常用口語詞和俚語，而且對每條俚語還做了特別備注，幾乎每個詞條都有配例。雖然詞典的收詞數量不多，但是對應的詞匯單位簡單明了，配例恰當，注釋和標記一目了然，對于閱讀一般法律文獻較有益處。不足之處是詞匯量小，如果作為法律詞匯語義研究的工具書，則詞條內容的信息量不足。

另一本較新的俄漢雙語法律詞典是由林春澤教授編纂的《俄漢法律常用語詞典》。這部詞典于2012年出版，收錄8300多條詞目和31 000多個法律常用詞組，除專業法律名詞性術語，還收錄了一些在法律領域常用的形容詞和動詞，如мировой（和平的，世界的；調解的，協調的）、принимать等，是筆者目前接觸到的較全、較方便的俄漢對譯類法律詞典。這本詞典可以幫助讀者在閱讀俄文法律文獻時快速了解某些法概念在漢語里對應的法術語。不足之處在于，這本詞典從整體上說是對譯型詞典，僅提供俄漢、漢俄法律術語的對譯詞，不做詳細的專科性解釋，沒有對詞條的信息做進一步注釋，造成有的詞條內容信息模糊不全，容易被外行甚至內行誤解。如在мировой詞目下有1）мировой суд[4]281治安法院2）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4]281治安法官。實際上在俄羅斯現行的法院系統中并無мировой суд 這一層級的法院，但是設有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這是俄聯邦主體法官等級系列中的一種，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審理的案件都是交由基層法院審理的，為較小型的民事、行政案件和一些不太嚴重的刑事案件（《俄語大法律詞典》），也就是說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這一詞目的關鍵詞是 судья，將其譯為“治安法官”可能借鑒了英語法律術語stipendiary magistrate（支薪治安法官），也可能借鑒了magistrate或justice of peace（治安法官，這是英國最基層的法官，主要審理不嚴重的小型刑事案件）[5]。但俄語的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 審理的案件范圍大于英國的治安法官，因此除給出對譯詞“治安法官”，還應詳細說明其俄語的法律概念的內涵，不然熟悉英美法律的讀者會想當然地認為這個術語是指僅審理刑事案件的初級法官，從而縮小了該術語在俄羅斯法律系統里的詞義范圍。在俄漢法律常用語詞典中將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這一詞條歸到мировой（調解的，和解的）詞目下，也就是說認為這個術語的關鍵詞是мировой，但考察其內涵，筆者認為關鍵詞應為судья（法官），根據黃希玲在《論專科詞典的編撰原則》一文中指出的編纂專科詞典的三原則之一即“就近訪問原則”[6]27，建議將此詞條歸入詞目судья （法官）之下。至于мировой суд這個詞組的歸屬與釋義，筆者覺得因其不屬于俄聯邦法院等級系統，本身也不是單獨的法律機構，應該是初級基層法院中專門審理應歸屬于мировой судья審理的案件的審判庭，因此將其譯為“治安審判庭”或許更準確，至于它應該放在哪個詞目下，取決于詞典中суд一詞的義項（место для разбирательства дел таким органом審理案件的地點）是否出現，如有則應放在суд詞目下，因為мировой суд和調解沒有任何關系，而和英語法律術語Magistrates Court[7]（治安法院——審理小型刑事案件，由兩名治安法官組成）的內涵也不完全相同。另外在《俄漢法律常用語詞典》第553頁把суд詞目下的詞條примирительный суд翻譯成了“調解法庭”，筆者在翻遍各大俄語法律術語詞典后也沒找到примирительный суд這一術語，但是在俄聯邦程序法里有примирительные процедуры這一術語，譯為“調解程序”。然而примирительный суд是什么概念，在調解程序中是起何種作用，詞典中并無對примирительные процедуры概念的解釋，因此將此詞條于詞典中列出并配譯文還不夠，詞典編纂者應該提供更詳細的專業釋義。

三結語

綜上所述，在專科詞典的編纂實踐中，專科詞典詞目項下的詞條的收錄應依據就近訪問原則進行有針對性的篩選，尤其是在中型的專科詞典中不宜包括所有詞目類別，對有些無法通過翻譯正確理解詞語內涵的術語應予以舍棄，或加編必要的釋義，不然專科詞典便降低了其專科性的實用價值。當然編纂詞典的工作紛繁復雜，編纂專科詞典更需要完善的專業知識體系做支撐。

從俄語法律術語研究和中俄法律翻譯實踐需要來看，市面上俄漢法律專科詞典的種類還不全，現在急需一本能對俄語法律詞目和詞條的含義做專業性解釋的詮釋型專科俄漢或漢俄法律詞典。

參考文獻

[1] 拉迪斯拉夫·茲古斯塔. 詞典學概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

[2] 徐慶凱.專科詞典的類型[J].辭書研究， 2005（4）：7-14.

[3] Сизов С Ю. русскокитайский словарьюридических，экономических и банковских терминов [M].Москва： Муравей ，2004.

[4] 林春澤.俄漢法律常用語詞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

[5] 英國各種法院里的Magistrates Court是干什么的？[DB/OL].（2012-07-08）[2016-09-01].http：//www.zhihu.com/question/20337325.

[6] 黃希玲.論專科詞典的編撰原則[J].辭書研究，2004（6）：23-29.

[7] 英國法院系統[DB/OL].[2016-09-08].http：//baike.bai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