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奇 柯宏發 祝冀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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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軍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若干特點
◆張軍奇 柯宏發 祝冀魯
(裝備學院裝備試驗系 北京 102206)
本文分析了賽博空間、賽博作戰、賽博作戰力量等概念的內涵,論述了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需求以及美、英等國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現狀,指出了外軍賽博作戰力量建設具有重視指揮控制系統、走軍民融合之路、培育全民賽博文化等特點。
賽博空間;作戰力量;建設特點
賽博空間是20世紀80年代出現的概念,概念出現后引起了不同領域和不同專業研究人員的廣泛興趣,各國有關賽博空間、賽博作戰、賽博作戰力量的理論研究處于蓬勃發展之中。特別是在美軍成立賽博作戰司令部的刺激下,各國關于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研究與實踐加快了步伐,并進入了新的更大的發展階段。隨著賽博空間概念的不斷擴展,本文闡述賽博作戰力量相關概念的內涵,分析了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需求,根據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現狀指出了外軍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幾個特點。
1.1 賽博空間
賽博空間最初幾乎與互聯網同義,是“由成千上萬的互聯的服務器、路由器、轉換器、計算機及光纖組成并使關鍵基礎設施能夠工作的網絡。”隨著研究的深入,賽博空間的概念也不斷發展變化,直到2008年美國國防部備忘錄以及2010年美國陸軍《美國陸軍賽博空間行動概念能力規劃(2016—2028)》發布后關于賽博空間的定義才逐漸統一、清晰及體系化。目前被大家所接受的賽博空間的定義為:信息環境中的一個全球領域,由一些相互關聯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網絡構成,包括因特網、電信網、計算機系統以及嵌入式處理器和控制器。
由該定義可以看出,賽博空間是獨特的,其實質是信息運行的空間,其物理基礎是各種信息技術基礎設施以及嵌入式處理器和控制器,其中的各種互動都是由人類制造的軟硬件所控制,所以賽博空間既是物理的、又是虛擬的。
賽博空間超越了地理和國家界線,并由此改變陸、海、空、天等傳統意義上的主權與安全概念,從而開辟了與陸、海、空、天一樣的作戰領域,催生了賽博作戰這樣一種全新的作戰樣式。
1.2 賽博作戰
賽博作戰指圍繞爭奪賽博空間控制權、基于計算機而展開的各種技術戰術行動,用于攻擊或探查對手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與數據,同時保護和維護己方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及其數據。這些行動主要包括運用己方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而對對手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進行的賽博偵察、賽博進攻和賽博防御,通過賽博偵察發現賽博薄弱環節,為賽博進攻和賽博防御提供情報支持。
賽博作戰不同于電子戰、信息戰、計算機網絡戰、網電一體戰等概念。賽博作戰是“超計算機網絡戰”,是為了對信息技術基礎設施實施控制,其作戰行動主要包括計算機網絡戰以及操作和防護全球信息柵格的相關活動;電子戰控制電磁頻譜,在陸、海、空、天或賽博任一領域中發揮不同的作用,電子戰可以為賽博作戰提供支持;信息戰由融合了最佳認知效果的信息作戰行動構成,用于為了保護己方的信息和信息系統,攻擊和干擾對手的信息和信息系統的行動;電子戰從屬于信息戰,賽博作戰是信息戰的特殊形式。網電一體戰是集中利用網絡和電子攻擊手段、破擊對手支撐戰爭體系的信息系統的對抗行動,是爭奪賽博空間控制權進而奪取戰場綜合控制權的一種有效手段。
1.3 賽博作戰力量
所謂賽博作戰力量,是指在賽博作戰中,綜合運用信息竊取、信息中斷和信息拒絕等手段,對對手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進行控制,從而奪取賽博空間控制權的作戰力量。賽博作戰力量通常可以分為賽博偵察作戰力量、賽博進攻作戰力量和賽博防御作戰力量。
賽博作戰力量的作戰任務通常包括三個方面,即建立賽博空間、利用賽博空間和控制賽博空間,三支力量的作戰任務存在交叉。建立賽博空間就是根據不同層次的需求而建設和保持靈活的賽博作戰能力,構建完整的敵我雙方賽博態勢感知系統,擁有一套可隨時使用、既安全保密、又獨立生存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利用賽博空間就是充分利用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為己方行動提供便利,反擊在賽博空間中活動的任何敵人,包括賽博作戰力量增援行動;控制賽博空間就是以賽博防御反擊作戰(包括主動和被動作戰)為手段,確保己方行動自由和阻止敵人擁有這種自由。
2.1 國家安全的需要
隨著電子技術的迅速發展,各個國家及國際社會的電力控制、銀行管理、通信聯絡以及國家安全等控制程序都已經基于計算機網絡連接起來,人們的衣食住行等日常活動日益依賴于計算機網絡,而且這種趨勢還在不斷的擴大。但是一臺隨意取用的計算機和一個網絡連接就可以竊取該網絡的信息、并對其實施攻擊,而且這種攻擊資源成本極端廉價、極易被獲取。因此,各國的賽博空間都處于極強的不可預測和危險性環境之中,誰也不想讓愛沙尼亞的噩夢在自己的國家出現。要保護本國的賽博空間免受到攻擊,減少現有的賽博攻擊缺陷、把受到賽博攻擊的損失降到最低程度和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受到攻擊的系統,必須依賴有效的賽博作戰和對賽博技術的利用來保護關鍵基礎設施的安全以及保護賽博空間的安全與自由,也就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迅速整合力量組建各自國家的賽博作戰部隊,以保護自己的信息技術安全,提升賽博空間的戰略地位,以應對日趨嚴重的賽博空間安全威脅。
2.2 軍隊建設轉型的需要
現代戰爭是體系與體系的對抗,軍隊、政府等各方力量以及各種武器裝備都通過一體化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網絡卷入其中。從軍事需求角度看,賽博作戰的首要目的是賽博防御,其次才是賽博攻擊。保護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網絡比攻擊網絡意義更重要,如果己方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網絡聯不上,就談不上將戰場上的傳感器、指揮中心與火力打擊單元等聯成有機的整體而實現信息共享,各個戰爭要素就會是一盤散沙,毫無體系作戰能力可言。因此,建立賽博作戰力量,探索賽博作戰力量建設和作戰運用的基本模式,是推進軍隊建設轉型、搶占未來戰爭制高點的重要舉措之一。
2.3 賽博整體作戰能力的需要
與陸、海、空、天等其他作戰領域不同,賽博作戰雙方的強弱判斷優勢不像常規戰爭那樣表現明顯,而且也不是靠對對手實施賽博攻擊來削弱對方能力來保護自身能力。為了達到確保賽博優勢的目的,相對于對手而言,己方必須擁有一支更能干的、訓練有素的、資源充分的賽博作戰力量。通過強化頂層的統籌協調,采取下述措施進行多元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以滿足賽博整體作戰能力的需求。一是進行賽博攻擊、賽博防御、賽博作戰戰法等賽博作戰理論研究,本著求打贏的精神建立本國特色的賽博作戰理論體系。即使是賽博弱國,在賽博作戰中一旦一次得手,能進入對手的“神經中樞”,頃刻間就可以扭轉戰爭局勢。二是隨著武器裝備和軍事理論的發展,體制編制也成為決定戰爭勝負的一個重要因素。通過建設賽博作戰力量,對未來賽博作戰攻防戰術、戰法及其指揮控制等進行模擬與檢驗,為賽博作戰力量體制編制的調整改革提供基本依據,以增強賽博作戰力量與全軍作戰體系的配套性。三是針對賽博作戰,其關鍵要素還是人和裝備。通過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培養既懂賽博戰役、戰術又懂賽博技術的復合型高素質人才,加快研制先進的賽博刺探、攻擊和防御裝備,并通過作戰試驗檢驗其作戰能力,為具備賽博作戰整體實力、奪取賽博優勢作好準備。
美國是建立賽博作戰力量最早的國家,經過了十幾年的發展,美各軍種都成立了賽博司令部和相關的賽博作戰部隊。2010年11月美軍賽博司令部的全功能運行是美國賽博作戰力量迅速發展的重要標志,標志著美軍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和發展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美軍各軍種也加快了建設“網軍”的步伐,陸軍繼賽博作戰營之后,又新成立了第7信號司令部,專門從事“陸戰網”的網絡防御;2011年成立了第780軍事情報旅,這是第一個計算機網絡作戰旅,協助美軍賽博司令部和陸軍賽博司令部執行先發制人的賽博防御任務,并實施進攻性賽博作戰。空軍于2009年8月18日正式成立了隸屬于空軍航天司令部,專門執行賽博空間作戰任務的第24航空隊。海軍將在海軍網絡戰司令部的基礎上成立海軍賽博部隊司令部,司令是三星中將,超過空軍賽博部隊司令的軍銜。美空軍持續推進賽博武器作戰平臺建設,近期宣布“空軍內聯網控制”武器系統和“賽博空間脆弱性評估/獵戶座”武器系統達到完全作戰能力。
在科索沃戰爭期間,南斯拉夫曾滲透了英軍的計算機系統。科索沃戰爭后,英國陸軍迅速建立賽博作戰單位,以對抗漸漸增加的賽博戰爭威脅。在皇家通信兵團的贊助下,在計算機業界非正式地招募黑客在內的賽博精英,成立了隸屬于英國國防部的賽博作戰大隊。這些計算機系統的信息科技專家,將集中研究防范各種最新病毒的措施,并研發有關賽博進攻的基本措施。
俄軍賽博作戰部隊的人數在7300人以上,分為專業和非專業兩類,已具備了攻防一體的賽博偵察、賽博滲透、點穴式攻擊、局部破網等賽博打擊能力。俄軍的賽博專業部隊組建于1998年,是國家級的賽博作戰力量,是使用計算機病毒等賽博武器開展賽博作戰、破壞敵方指揮控制系統的主要力量,重點擔負國家政治、經濟領域的賽博防御任務以及軍隊和國家賽博空間的攻防任務。非專業賽博部隊主要包括用于賽博攻擊的諸兵種合成電子戰部隊以及負責宣傳戰、輿論戰的信息戰技術兵種,是俄軍信息戰部隊中與賽博作戰相關的技術部隊。俄軍還十分重視民間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
印軍于2002年分別組建了三軍聯合計算機分隊和“黑客”分隊,主要任務是獲取網絡情報和對敵方網絡進行攻擊,處理對軍事設施的計算機非法入侵、電腦恐怖主義活動等。印軍還成立了專門進行賽博作戰的聯合特種作戰部隊,專職賽博攻擊任務。印軍常規特種部隊,也可利用專門設備執行計算機網絡攻擊任務,特種部隊裝備計算機網絡攻擊設備將極大增強賽博攻擊的靈活性和可行性。
日本于1992年就建立了計算機應急響應小組/協調中心,2008年成立了第一支信息化專業部隊,包括賽博運用隊、安全監查隊和中央指揮所管理隊,2011年度建立了一個包括陸上、海上和航空自衛隊的由5000人左右組成的賽博防衛隊。
由于賽博空間針對國家戰略安全的特殊地位以及賽博作戰的形勢與威脅,世界主要軍事強國近年來成立賽博作戰專門機構、擴編賽博作戰部隊,十分重視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賽博作戰具有不同于常規戰爭的不對稱、易攻難守等突出特征,外軍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特別注重以下幾個特點。
4.1 貫徹高科技人才的建設理念
“人是戰爭中最活躍、最生動的因素”,對于賽博作戰、賽博作戰力量建設尤其如此。賽博作戰力量是各種高科技的集合體,賽博裝備作戰效能的發揮以及對整個作戰體系的貢獻率,要求賽博戰士必須具有較高的專業技術水平。在賽博作戰中,賽博戰士使用各種先進的賽博攻擊裝備向對手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發動攻擊,利用賽博防御裝備對各種賽博攻擊進行跟蹤、拒絕等,整個作戰過程涉及到網絡安全、加密解密、網絡互聯等高精尖技術。從一定程度上可以說,賽博作戰的勝負取決于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而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成敗,取決于賽博戰士的基礎理論、知識結構等素質水平。美軍在賽博作戰力量建設過程中,特別注重培養適應未來賽博作戰的高素質人才,他們既懂軍事、又懂人文,既懂戰術、又懂技術,既會指揮、又會管理,從而使得美軍賽博建設一直處于優勢地位。
4.2 重視指揮控制系統建設
傳統作戰力量一般在地域上比較集中,在擔負攻擊任務的同時也會擔負一定的防御任務。但賽博偵察作戰力量、賽博進攻作戰力量和賽博防御作戰力量不僅分布在賽博空間的各個角落,也分散在各軍兵種、各個作戰部隊之中;而且賽博作戰的攻防目標不同,賽博進攻作戰力量、防御作戰力量往往不是同一支力量,敵我雙方的進攻作戰力量并非作戰對手關系。在這種情況下,要奪取和保持賽博優勢,使各種賽博作戰力量在橫向和縱向上實現緊密配合,從作戰目標的確定到作戰手段的使用等方面,都存在很多組織實施、指揮協調方面的困難。因此,在賽博作戰力量建設過程中,外軍格外重視指揮控制系統建設,以保證多元賽博作戰力量的統一指揮、統一控制和統一協調。
4.3 提升賽博整體作戰能力
對于賽博作戰力量建設,一開始就有一個完善的頂層設計是不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必須在建設過程中適時借鑒他國的檢驗教訓,不斷調整均衡各種矛盾,推動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不斷發展,以達到較優的整體作戰能力的建設目的。為提升賽博作戰力量的整體作戰能力,外軍的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特別把握了以下幾點:一是變更未來賽博作戰的需求牽引為能力牽引,進行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科學設定建設的能力目標,明確建設質量標準;二是基于平戰結合的思路確立賽博作戰力量的編制體制,以利于加強戰斗力和凝聚力;三是賽博作戰的不對稱、易攻難守等特征決定了賽博進攻作戰力量和賽博防御作戰力量高度不對稱,不存在傳統意義上的消耗特征,有必要實現建設資源的優化配置,而且賽博裝備易耗易報廢,但其研發卻相對耗時、耗力,其攻擊能力在使用后就漸漸消減,這些要素決定了一體化頂層設計是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首要任務。
4.4 走軍民融合的建設之路
堅持軍隊地方人員、技術的雙向交流,是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內在要求,也是提升賽博作戰力量建設水平的客觀需求,有利于賽博裝備的研發以及賽博作戰力量的發展。美軍、俄羅斯等賽博強國特別注重招募地方的計算機高手、黑客入伍,地方公司直接為軍隊建設服務。針對信息技術和信息基礎設施建設軍民兩用性和廣泛滲透性的特點,外軍軍民融合的賽博作戰力量建設采取了下列一些措施:一是從國家安全戰略的高度,賽博空間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由國家統籌考慮、一體化推進;二是以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為突破口,充分利用民用先進成熟技術產品,在信息安全、信息服務等方面實現共建共用;三是實現賽博技術的合作研發與成果共享,統籌軍民科研設施建設,推動科研設施資源的開放與共享;四是支持社會多元力量進入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科研、生產和保障等領域,建立公平、公正的市場競爭環境,推動賽博領域基礎性、戰略性、前瞻性的技術突破。
4.5 全民培育賽博文化
2003年伊拉克戰爭,數千名伊拉克軍政要員在他們的電子郵箱收到美軍發來的勸降信,造成很大的心理沖擊。目前,各國都已經意識到信息安全是國家面臨的最為嚴重的威脅和考驗。構建賽博空間安全環境,不僅要強化軍隊自身系統安全防護能力,而且要善于培育、發展賽博文化,以發展和動員民間的賽博作戰潛力,做好充分的預警措施和重要民用信息基礎設施的安全防護。在計算機網絡發展的早期,公眾對黑客事件和網絡安全等充滿興奮和敬慕,隨之發展的國際黑客大會、軟件編程課程等漸漸形成了一種賽博文化。在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過程中,美軍為了教育和培養全民接納賽博文化的發展,通過精心組織的研討會和課程培訓等形式提供賽博相關教育,展示網絡安全技術的進步、薄弱性和最新發展動態。特別是為了在賽博領域立于不敗之地,外軍重點教育和培養下一代賽博操作等網絡安全專業人才,鼓勵下一代投身賽博事業,這是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一種遠期戰略。
賽博作戰力量建設是賽博弱國提高賽博整體作戰能力、奪取賽博優勢的一項十分緊迫的任務,研究賽博作戰力量的建設需求、掌握外軍先進的建設特點,是增強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的針對性、把握建設的正確方向的需要。論文指出的外軍賽博作戰力量建設特點對賽博弱國作戰力量建設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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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系2012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編號:12GJ003-102)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