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窺”朝鮮經濟

邢海洋

商務部暫停從朝鮮進口煤炭，而過去每年十余億美元的煤炭出口占到朝鮮外匯收入的四成多。一方面朝鮮經濟學家稱無實質影響，另一方面朝鮮中央通訊社卻以《卑鄙的做法，低級的算法》予以回應，朝鮮的經濟狀況是否到了對制裁無動于衷的程度？

這兩年，朝鮮的經濟似乎有了長足的發展。據鳳凰衛視的報道，“一個日新月異的朝鮮正朝我們走來”：平壤未來科學家大街新建建筑造型新穎、高樓林立，一下子為3000名科技工作者家庭提供了住宅，這個設施完備的住宅區被稱為朝鮮勞動黨時代的“仙境大街”。倉田大街也是人來人往，平壤的街道上汽車多了起來，川流不息，繁華路段還出現了堵車的現象。連爛尾了30年的柳京飯店也終于完成了裝修，開張了。可這一切光鮮的背后，朝鮮的經濟究竟運行得如何，外界還是難以捉摸，只能“管中窺豹”了。

據韓國Daily NK報道，平壤市容表面的光鮮下，其實并非一派祥和，比如幾十年前的千里馬速度時期竣工的高層公寓熱水取暖設施完全崩潰了，到了冬天，居住在高層公寓的人們很多都要離開自己的家到親戚或朋友家過冬，沒有可以投靠的人，則需要“租房”過冬。在朝鮮房屋屬于國家，是不許買賣和租賃的，普通百姓想交易房屋，就需要冒著“無條件沒收”的風險。可市場化的發展還是催生了買賣的需求，平壤的房屋中介們在平壤大同江鐵橋下面和江邊公園里聚集形成了固定的市場。當然，這樣的市場沒有干部們的保護是無法運行的，中介們搶客戶、占地盤，就得找干部們做后臺。房屋買賣方的非法交易更需要以錢求平安，請干部們背書。據說，這些地方經常發生中介斗毆的現象。

近年來朝鮮開始了對經濟運行體制的一系列“革新”，如“土地承包”、企業擴權，并且建立特區和開發區。只不過步子很小，如朝鮮搞“土地承包”，但并不解散合作農場；鼓勵企業靈活經營，但并不改變產權屬性；建立特區、經濟開發區，但采取的是“鳥籠式”的開放。普遍認為，朝鮮的“革新”舉措初見成效，國內市場和消費明顯活躍，糧食緊張、生活用品緊缺得到緩解。可朝核危機日甚，朝鮮經濟取得穩定增長的基礎卻是不穩固的。

在朝鮮，糧食問題仍是頭等大事，整個冬天，朝鮮的大米價格都很平實，平壤、新義州和惠山市的價格比一年前都下降了1000朝元左右。可2月開始大米價格突然上漲，已經上漲到5000朝元/公斤以上了。米價飆升引發了一定恐慌，管理機構已經限價，保安員開始巡視市場取締提價現象。這不由得使人聯想到米價上漲是否與煤炭禁運有關，或許傳導得還沒這樣快。去年，朝鮮當局通過從中國引進糧食來穩定市場的大米價格，去年9月引進了相當于過去8個月進口總量的1.6萬噸糧食，通過分析中國海關總署的出口數據，有研究者得出的結論是，2016年朝鮮從中國引進了4.2萬噸大米，比2015年增加了2.4倍。

去年9月朝鮮再度進行核試驗后，安理會12月啟動2321決議，對朝鮮用于民生目的的煤炭出口也開始限量，年均不得超過4億美元，或者不能超過750萬噸。當即，連云港到港的朝鮮煤炭價格就從100美元/噸掉到了70美元/噸。這或許才是朝鮮大米價格暴漲的直接導火索。通過近年來農貿市場的開放，朝鮮的有錢人，即錢主們已經掘到了第一桶金，有能力“囤積居奇”操縱市場了。眼看政府沒能力進口更多的大米，他們干脆囤米不售，于是米價加劇上漲。

煤炭和大米，可謂朝鮮當下的經濟命脈。可朝鮮近來抗壓能力的確變強了，秘密在于它的“地下經濟”，這里雖然糧食配給變少了，可人民還是生存了下來。朝鮮民眾越來越多地轉向激增的灰色市場從事私人營生來養家糊口，而國家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被外界形象地稱之為朝鮮式資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