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析渡江戰役結束時間

王高

《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史》將渡江戰役定性為“一個大規模戰略性戰役”，同時我們應該看到它也是中國共產黨以農村為中心向以城市為中心轉折的標志性戰役。但是幾十年來，不少文章、圖書、報刊在提到渡江戰役發起和結束的時間點上依然存在很大爭議。目前渡江戰役結束時間主要存在三種版本，上海解放的5月27日、崇明島解放的6月1日或6月2日。

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二研究部主任武國友所主編的《百萬雄師下江南》一書對于戰役結束時間并無明確的注明，但是全文在記述5月27上海解放后就結束了；解放軍出版社出版的《渡江戰役》一書中，以6月2日崇明島解放作為戰役結束，筆者所在的渡江戰役紀念館在展陳的表達上也是如此；濟南軍區政治部的桂恒彬在出版的《1946—1950國共生死決戰全紀錄—席卷長江》一書中，認為戰役結束時間是6月1日，主流媒體新華網也曾這樣記錄道：“6月1日，我軍乘勝解放崇明島。至此，渡江戰役勝利結束。”令人感到疑惑的則是原南京渡江戰役勝利館的館長楊波在所著的《渡江》一書中，雖然將戰役的結束時間界定為6月2日，但是全書在記述到5月27日上海解放后，整個戰役的表述就結束了。凌亂、不統一的時間給黨史和軍史的研究帶來了諸多困擾，本文將從作戰綱領和作戰具體任務兩方面對此進行研究，力求將相應的時間予以統一。

整個渡江戰役的戰役綱領不得不提到，時任渡江戰役總前委書記的鄧小平起草的《京滬杭戰役實施綱要》。《京滬杭戰役實施綱要》是鄧小平1949年3月31日按照中央軍委的指令擬定的，4月1日上報中央軍委，4月3日得到批準。具體規定：我第二、第三兩野戰軍全部，以殲滅上述全部或大部蔣軍，占領蘇南、皖南及浙江全省，奪取京、滬、杭，徹底摧毀國民黨反動政府的政治經濟中心為目的。其中明確了整個戰役是以“奪取京、滬、杭，徹底摧毀國民黨反動政府的政治經濟中心為目的”。

京、滬、杭分別指的是南京、上海和杭州。這顯然是我軍奪取的重點，解放的時間分別為4月23日、5月27日、5月3日。其中5月27日為上海市區解放時間，所以中共宣城市委黨史研究室在編寫的《渡江戰役史》一書中，只記述到上海解放為止。解決爭議的關鍵就是崇明解放是不是戰役的一部分，以及崇明島解放的時間。

崇明島地處長江口，是中國第三大島，被譽為“長江門戶、東海瀛洲”，當時全島屬于江蘇南通縣管轄，而南通在地理位置上位于江蘇東南部，按照《京滬杭戰役實施綱要》規定“我第二、第三兩野戰軍全部，以殲滅上述全部或大部蔣軍，占領蘇南”的作戰意圖，顯然解放崇明島是在作戰意圖中的。

同時百萬雄師突破長江后，江南殘敵節節敗退，大部逃竄至崇明島，崇明島成了國民黨在江蘇、上海地區的最后一個據點。崇明島不但被國民黨暫編第1軍5個團、第123軍殘部和縣大隊等近萬人盤踞，而且國民黨江蘇省主席丁治磬還帶著各廳長、各縣長潰逃至此，敵軍封鎖長江口，探聽我軍動態，還控制了若干艘輪船，準備逃跑。解放了崇明島，整個江蘇省也就全部解放，同時對于剛剛解放的上海是一個安全的保障。所以從戰略而言，解放崇明島是必須的。基于以上兩個方面的分析，崇明島的解放是屬于整個作戰任務的。

張震在回憶《第三野戰軍的渡江作戰》時提到“6月2日，第二十五軍解放崇明島，殲敵3700余人。至此，整個京滬杭戰役勝利結束”。

這一問題最有發言權的恐怕是解放崇明島的第25軍的指揮員了。時任25軍74師220團團長肖選進的回憶，基本梳理了當時的情況，“5月30日第75師派遣偵察隊于13時先行渡江，在崇明橋鼻港登陸，并迅即向應頭鎮西的江口鎮發展；6月1日5時，我所屬220團隨74師沿岸登陸，當天上午，第223團已經包圍了堡鎮（崇明島中部南沿，離縣城23公里），224團包圍了崇明縣城并攻占碼頭。6月2日晨，縣城守敵暫1師勤務連及第29團2營、突擊縱隊1團、崇明保安團等部共1427人向我軍投降。崇明島全境解放”。同時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5軍軍史中也記載“6月2日，解放崇明”。

從作戰任務到所在部隊的軍史，從張震將軍的記載到一線指戰員細節的回憶，都明確了應該以6月2日作為崇明島解放和渡江戰役的結束時間。

因此，渡江戰役真正的時間應該是1949年4月20日發起，6月2日結束，整個戰役持續了43天。統一了時間，將有助于黨史和軍史專家從宏觀上把握渡江戰役，為進一步深入研究打下良好基礎。短短43天，國民黨70余萬軍隊迅速潰敗，這同樣值得我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