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養：語文性質之爭的起點與歸宿

◎羅剛淮

教苑

核心素養：語文性質之爭的起點與歸宿

◎羅剛淮

語文的性質之爭已有多年，近年似乎達成了共識：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但在課堂上還沒得到很好的落實。工具性和人文性，只是語文學科的基本性質。課標提出學生綜合發展的三維目標不是學生成長的最終目的，自然也不是教師教育的最終目的。而只有學生的核心素養獲得了發展，語文教學的最終目的才算實現。

核心素養；語文之爭；工具性；人文性

一、一場選拔賽引出的語文性質之爭

盡管語文教學的工具性與人文性之爭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后期似乎也都達成了共識：語文學科是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但這樣的結論在現實的課堂上似乎很難被很好地落實。

最近，一位校長就遇到這種情況：區里要舉行語文高效課堂比賽，他在學校特地舉行了選拔賽，其中兩位教師都很優秀，風格迥然不同，且明顯看出是教學的主張甚至是理念出現了分歧。H老師的教學始終抓住“雙基”，字詞句篇、聽說讀寫都有落實，且巧妙貫穿于教學主線之中，看起來就是一場有主題的語文“雙基”練習活動課，學生目標明確，學習也有饒有興趣；可評委們卻認為工具性過強，人文性不足。相反，J老師教學這篇課文，串場的語言、背景音樂、品詞析句、反復吟誦都令學生如癡如醉，沉浸其中；但除了朗讀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練習和知識技能的操練，甚至幾個同學有明顯的錯音病句教師也沒及時糾正。評委們大呼過癮的同時，又擔心這樣的課會被人詬病脫離雙基，效率不高。

其實不只是校長糾結，語文教師似乎更糾結。回看教學現場，面對一篇篇課文文質兼美的典范佳作，誰都希望美美地品讀，細細地體味，讓作者細膩的情感真切地傳遞給孩子們。誰愿意整天機械地分析那些瑣屑的字詞結構、句式變化、修辭邏輯規則呢？可是反過來，分明看到有幾個學生只熱衷于看而懶于動筆，熱衷于聽而動起筆來竟南轅北轍，考試成績名列榜尾。轉眼周圍，有些教師課上得精彩，如詩如畫，而學生考試則常常均分落后于同軌班級許多；有些教師上課不咋地，可是考試時學生特別爭氣，每每遙居前列。在一個以考分來衡量成敗的環境里，連校長也不得不在會上大力表揚成績突出的老師了。而有些上課精彩而學生考不出高分的老師常常灰頭土臉，甚至還被認為華而不實。真是讓人不知所措了。

二、課標提出的三維目標看似解決了語文的工具性與人文性之爭

對照語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簡單對比便會發現，知識技能的學習是將語文當作工具學科來對待的，通過學習語文知識，從而掌握閱讀的方法，學會閱讀。因為會閱讀，我們才可以認識世界，探索世界。因此，說語文是工具恰如其分。然而因為語文富含作者的情感、觀點，有豐富的文化、情趣、意蘊等，那些美文哲理往往以渾然一體的形式進入我們的心靈深處，自然地發生著熏陶影響。從某種角度說，絕大多數文章不需要解析就能體味，反復解說反倒沒了趣味，破壞了情致。語文的工具性、人文性從兩個側面、不同的角度描述各自視角里的語文；但這兩個角度的分析都有道理，也都偏頗，甚至有些片面。相比而言，新課改提出的三維目標從立體的視角展現出語文內在豐富的結構，三維之間相互勾連牽結，形成網狀的樣態。往往一個詞語也有意義、規則、情感、態度、學習的過程和方法等等；而任意的一種情感、思想、觀點也都需要合適的詞語、句子、規則等等綜合作用，方能形成作者認可的話，表述出來。三維目標看似解決了語文工具和人文之爭的問題。

三、核心素養體現了語文教學的責任、使命與根本方向

語文教學作為一種實踐性的活動，是一個渾然的整體，也常常渾然地作用于課堂和師生之間。語文學科作為人類文化中的基礎學科課程，承擔著人的關于語言學科和母語課程的核心素養培養，諸如表達、思維、思想結構、人文特質等的鑄造。語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自然不能完整表達語文富含的功能、作用和使命，三維目標也似乎只粗略地搭建了語文粗放的結構和骨架，內在的豐富生動的血肉、靈魂仍沒有恰當的表征。而語文的核心素養恰恰實現了語文教學存在的責任與使命，也是語文教學的根本目的和方向。

我們有必要回顧語文教學的基本任務，甚至有必要回顧語文教學的根本目的是什么。用課程標準里的三維目標來說，從知識技能的維度來看，課文的字詞句篇以及文章內容等均屬于狹義的知識范疇，語修邏文等文體、語法其實也屬于知識范疇，聽說讀寫等則屬于技能范疇，當然還有思維方法思維能力的練習，分屬于知識和能力的范疇。從過程與方法的維度看，語文學習的過程是師生互動生成的，還是單向輸入的，學習結論是討論探究和教師啟發下得出的，還是附和別人重復別人得出的，是自主的還是被動的等等，這其中有區別。而情感態度價值觀的形成，存在于教材之中，也存在于學習過程之中，甚至存在于師生之間、生生之間、教材與學生之間。語文學習其實是將三維目標融入在一個鮮活的學習活動之中的。換句話說，學習活動是一個手段、形式，其實質是通過這樣的一個學習活動達到發展學生素養的目的。由此就可以理解葉圣陶先生說過的話“教材只是一個例子”。教材是編者選出來的，是給教師提供參考的，如果教師足夠優秀，教師甚至可以脫離這個參考而能達到同樣的發展學生學科素養的目的。

知識技能的學習如此，至于學習的過程與學習的方法，其實更具有實踐體驗的價值。一些被老師認為提煉出的經驗、技巧，看起來很有價值，但如果不是學生自主探究出來的，或者說老師教授的方法不去親身體驗并確有所悟，這些所謂的學習過程、學習方法也是游離于學生素養之外的，最終也不會長到學生身上。學習過程的價值就在于有鮮活生動的體驗，語文學習的體驗很多，默讀、瀏覽、誦讀、研讀等的體驗，照著語言描述進行表演也是體驗，根據詞句進行聯想也可以算作體驗，等等。唯有體驗了的，心靈有觸動了的，才算作真正的學習，這個過程才具有了教育的價值，這個方法被學生內心認同了的，才具有教育的價值。所以，從這點說，語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其實是緊密結合的。沒被理解和吸收的，浮于表面的所謂的知識技能并沒有真正被學生所領會掌握，通過機械積累的字詞句篇聽說讀寫技能都算不上是真正的語文學習，更不能轉化為語文素養。

同樣，關于情感、態度、價值觀的教學目標，也存在這樣的問題。課標單獨列出來只是提供了一種維度，一種視角，其實它是存在于鮮活生動的語文課程里的，是存在于學習過程中的。舉個例子說，不是老師教“認真”這個詞，或者教育學生學習過程“認真”，學生就“認真”了，而是學生認同“認真”的重要意義，學習過程切身體會到“認真”與“不認真”的巨大差別，從此產生認真的內在需求，并一以貫之，這才算真正達到了“認真”這種做事態度的教育目標。

由此可見，三維目標提供了教學的三個角度來執行、對照和衡量。語文學習里有豐富的元素，都可以歸類到這三維目標中。過去總說語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其實都可以分歸到這三維目標之中。在具體執行時，這三維目標卻又切不可割裂的，因為學生的認知主體往往是渾然的一個整體。比如說學一個具體的詞語，這里面既有知識、技能的目標要求，又有過程方法的目標要求，同時還存在著情感、態度、價值觀的目標要求。有的教師在教學中片面強調，結果使得學生也許對這個詞語記住了，但卻是在高壓之下，重復多遍，怨恨之中學會了某個詞語，這就使得美好的教育發生了畸變。因此，我們常說，知識技能的學習是一個載體，是一個渡船，所謂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只是語文學習的基本特征，而目標則是指向學生綜合發展的三維目標，甚至說三維目標也不是學生成長的最終目的，自然也不是教師教育的最終目的，學生獲得真正的成長發展才是最終目的。而學生哪方面獲得最終發展了呢？我們說，核心素養獲得了發展，這就是語文教學的最終目的。

四、語文學科承載的核心素養

關于核心素養，不同學者有不同的表述。鐘啟泉認為，核心素養是指學生借助學校教育所形成的解決問題的素養與能力。根據日本學者恒吉宏典等主編的《授業研究重要術語基礎知識》，核心素養指“學生在學校教育的學習場所習得的、以人類文化遺產與現代文化為基軸而編制的教育內容，與生存于生活世界的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所形成的作為關鍵能力的內核”。核心素養是作為客體方面的教育內容與作為主體方面的學習者關鍵能力的統一體而表現出來的。因此，核心素養不是先天遺傳，而是經過后天教育習得的。核心素養也不是各門學科知識的總和，它是支撐“有文化教養的健全公民”形象的心智修煉或精神支柱。

語文學科承載的人的核心素養，主要包括文化理解認同素養、語言表達素養、語言思維素養、創新發明素養、情感理解素養、人文友善（含尊重與關懷等）素養等。我們之前強調的語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只是強調了語文學科的特征和屬性。如果對照學生的核心素養，其工具性和人文性的表述只是為語文和語文學習提供了一種視角和方向。為此引發的爭論也只是在學科特征上進行了一些辨析，于語文學習和語文教學而言，并不具有指導意義。新課標提出的三維目標，對語文教學提出了明確的要求，但在具體操作上往往因為目標指向分散，缺乏聚焦，因此倒像是語文教學前行道路上豎起的一個個指示牌，或者說共同鋪就的一條軌道，供師生在語文學習的軌道上前行時有所依據。至于前行的方向，則仍然需要核心素養作為指引。當然，語文學科不可能擔負人的發展的全部功能和使命，但作為基礎學科，其具有的奠基作用不容忽視。語文學科可根據各個學段的要求，學生培養的核心素養側重點不同，充分發揮自身的學科特點和優勢，對學生的核心素養進行著充分的培養和促進。

依此再看文前的那兩位語文教師，其實教學的目標和風格各有不同，但指向于學生核心素養的教學則有高下之分。注重學生“雙基”的學習沒有錯，但依靠大量的操練達到掌握的目的，并不具有教育的價值。唯有將知識的學習、技能的訓練融于友善的教育情境中，激發學生愉悅的心境，學生內心深處才會產生認同，并進而領悟和內化，形成核心素養。同樣，語文學習也不只是一味地渲染情感，玄虛地熏陶，應該付諸于具體知識技能的學習之中。對于學習過程中的錯誤問題，進行必要的糾正，這是非常重要的。

當然，基于當前教學評價的嚴重滯后，沿用傳統落后的紙筆測試語文素養的方法本身就有失偏頗，以偏概全，所以，測試結果不能準確評估出教學的優劣。不過這也提醒我們，在推進基于核心素養的語文教學的同時，更應該建立起相應的科學評價機制；否則，核心素養的導向作用將難以充分發揮。

[1]鐘啟泉.核心素養的“核心”在哪里[N].中國教育報，2015-04-01.

（責任編輯：李陽）

羅剛淮，江蘇省南京市南師附中江寧分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