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語言符號在動畫中的應用

王靈碧 （浙江工業大學 310000）

非語言符號在動畫中的應用

王靈碧 （浙江工業大學 310000）

非語言符號在人類信息傳播中占有非常大的比重，而非語言符號的應用范圍也非常之廣泛，電影中便廣泛應用了非語言符號來推動劇情的發展。動畫是借助電影技術誕生和發展的，但動畫和電影在本質上又是區別和對立的，本文通過分析美國動畫片《Wall-E》來闡述動畫中非語言符號必不可少的重要地位。

非語言符號；動畫電影；機器人總動員

非語言符號是指不以人工創制的自然語言為語言符號，而是以其他視覺、聽覺等符號為信息載體的符號系統。美國心理學家艾伯特?梅拉賽提出了一個公式：溝通雙方互相理解=語調（38％）+表情（55％）+語言（7％），其中表情和語調均為非語言符號而語言所占比重只有7％。因此非語言符號在人類信息傳播中占有非常大的比重。

現今電影已成為人們生活休閑活動中必不可少的一種方式，而電影從畫面，聲音到拍攝手法，整體色彩都含有豐富的非語言特征。動畫與電影都是根據視覺暫留的原理制作的影像視頻，隨著計算機技術的不斷發展，動畫和電影已經處于一種越來越融合的趨勢。動畫與電影相互借鑒，動畫借鑒電影的視聽語言，電影借鑒動畫的特效技術。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將兩者合二為一，動畫與電影有本質上的區別，因此將非語言符號在動畫中的應用單獨拿出來談論是有必要的。

一、動畫與電影的區別

德國學者克拉考爾在他的著作《電影的本性——物質現實的復原》中寫到：“影片必須記錄和揭示物質的現實1”電影的影像遵循藝術的選擇性對現實事物進行選擇和截取，但反映的是藝術的真實，而動畫電影是“非現實漫畫運動影像”，他的本性是非現實的虛幻性2，動畫的圖像是無生命的圖像，動畫劇本的創作“多取自空想的虛構世界而不是現實的人生和自然3”動畫是在現實的基礎上進行夸張和變形，既反映現實又超越現實。在動畫中想象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思維方式，動畫審美意象正是在想象和情感的互相滲透中孕育而形成的統一整體。動畫通過無節制的自由的想象，可以創造一個打破客觀世界，時空界限，生活邏輯的世界。在動畫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動畫與電影的區別主要體現在，自由的變形與現實的超越上。

1.自由的變形

動畫的變形可以分成人物、景物的變形。電影中的角色通常是真人扮演，其角色造型與演員的相貌，形體密切相關，人物表演取決于演員的演技。但動畫的角色是非真人的，它可以賦予動物、植物、山水等一切有形的物，風雨雷電等一切無形的物生命，使之成為又感情有思想的角色。從角色的動作在來分析，電影角色的動作都是基于生活，角色的面部表情，身體動態都因真人表演而具有局限性。而動畫中角色是非真人的，人物動物植物的形體沒有固定性，如人物的手臂可以任意拉長縮短，甚至拆卸換新，這樣的變形是電影演員無法表現的。

動畫中的景有不同的表現方式，可以是剪紙造型，木偶造型，還有早期的水墨畫，電影中的景通常都是實際拍攝的景，或是應需求搭置的景，即使是用電腦手段繪制的景也企圖以假亂真，它們都是以現實中的實物原型為基礎的，電影中的景更依賴于真實世界的拍攝。

2.現實的超越

現實世界是有規律有秩序有限度的，而超越就是打破常規，超出原有界限。電影中的也有對現實世界的超越，但與電影不同的是，動畫中的超越可以完全不以現實世界為依托，是創作者主觀意愿和幻想的產物。動畫的超越性主要表現在對客觀物質的超越和對時空的超越，如在動畫《飛屋環球記》中老爺爺的屋子被氣球吊起，還在全世界環行，在現實世界這樣的方法根本無法實現，沒有動力氣球不可能帶動整間屋子甚至包括屋子里的一切事物，只有在動畫創造出來的世界里這一切才變得可行，這便是對客觀物質的超越。

動畫《小王子》中小王子本來生活在自己的星球卻乘坐氣球飛越了一個又一個的星球最終來到了地球，而其實這只是一個爺爺給小女孩的故事書里的一個故事，可是后來小王子又是真實的存在并與小女孩相見。在動畫中，小王子是故事書里的一個角色，但他又真實的存在于動畫世界里，這樣一種時空的重疊背離了電影的本性，只有在動畫中才有可能準確卻的將其表達。

二、非語言符號在動畫電影中的應用

非語言符號主要的分類方式有很多種，有分為視覺性非語言符號和聽覺性非語言符號，也有將其分為動作性符號、音響符號、圖像符號和目視符號，或是更細致分輔助語言、體態語言、環境陳設、圖形標志、時間調節等。而在此我將從影視作品中非語言符號主要運用的兩個方面：人體語言和圖像語言，結合對美國動畫電影《Wall-E》的分析來說明非語言符號在動畫電影中的應用。

《Wall-E》這個故事發生在2805年，由于人類的破壞此時的地球已經是一個堆滿垃圾并被人類遺棄的一個垃圾站，故事的主角瓦力是人類遺留在這個地球上的最后一個還在工作的垃圾清理員，后來它遇到了一個先進的機器人伊娃。為了“拯救”伊娃，它離開地球前往人類目前的居住地太空中的諾亞方舟，最終帶回全人類并和伊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Wall-E》前半小時沒有一句對白，而在后半部分則用簡潔的語言搭配更為多彩的畫面和契合的音樂以表現電影的主題，整部影片中許多聲音都是由非人物體發出來的。通過非語言符號在影片中的大量運用，使它在即使沒有對白的情況都能傳達情感和劇情。

1.身體語言

身體語言的應用主要在角色的動作和表情兩方面。不同的角色因為其造型和動作的不同給觀眾的感受也是不一樣的，另外還有一些劇中的小配角的使用既能豐富劇情又能制造一些喜劇效果。而作為傳播媒介，動畫將要闡述的思想和內涵都凝聚在了動畫角色符號上，通過角色的動作表情對白等傳播其精神內涵。動畫角色符號不僅承載物理形態的視覺形象的能指，往往還要被賦予內在深層情感含義上的所指4。

首先，瓦力的造型是一個望遠鏡加上一臺方形的垃圾車，外表臟臟的，典型的老式機器人，望遠鏡體現瓦力是一個好奇心很重，喜歡探求的孩子，而方形垃圾車是它的職業需求。影片一開始，瓦力的出現就先表現了它的職業技能，將一堆垃圾撥到它的身體里，幾秒后出現了一個方型垃圾塊，瓦力伸出兩只機械手臂拿起垃圾塊，轉身來到一個全是垃圾塊的地方，然后拉伸自己的身體將垃圾塊擺好。影片十二分鐘時瓦力發現一個小紅點，試圖抓住小紅點，然后追著小紅點到達一塊空地，天空突然出現了一架飛船嚇得瓦力慌不擇路只能用力扒開土地將自己藏入。飛船降落后瓦力從土里怯生生地探出兩只眼睛，在觀察好四周后才敢出來，在飛船將Eve放出時瓦力將全身縮成方塊并將石頭放在自己頭上假裝自己是石頭。影片前20多分鐘，片子沒有出現一句對白，但卻用瓦力這一系列的動作給觀眾描繪了這樣一個膽子不大卻充滿好奇心的瓦力。知道瓦力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只會照指令工作的機器人，而是有血有肉，會害怕會孤獨的孩子。

而伊娃是一個較為先進的機器人，相比于鄉巴佬瓦力，她就像個摩登女郎。她的造型更像一個雞蛋，外表白凈光環，流線型的設計。伊娃初次出現是飛船將其送到地球，伊娃被喚醒后便開始執行自己的任務，掃描地球上的物體。但當飛船離開地球后，伊娃便沖上天空，眼睛微微一彎，然后她便在地球上肆意飛翔。影片用一系列搖鏡頭和大遠景來表現伊娃在天空的英姿，她飛行時幽雅輕盈，但在聽到有一絲動靜時又很有警惕性的射擊，射出的激光類似小型原子彈。從這里便能看出伊娃是一個高等的機器人，個性機警，做事干凈利落膽子大，與瓦力截然相反。

瓦力的眼睛被伊娃無意中打壞，但它只是在跌跌撞撞中找到了另一個眼睛來替換，完全沒有失去眼睛的痛楚感。還有影片開始是瓦力在收工回家的過程中看到一個已經壞了的機器人的腳鏈比較新便將自己殘舊的腳鏈換成了那副新的腳鏈。劇中的一個喜劇角色小蟑螂，瓦力無意中碾過蟑螂將它的身子都壓扁了，但蟑螂并沒有因此就死了，它的身體又如充氣般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如此自由隨意的變形，拆卸更換身體的一部分只有動畫中的角色才可能擁有。

影片中主角發出聲音有限，所以他們的喜怒哀樂都是用面部表情來表現的。伊娃找不到植物時雙眼斜向上表示憤怒，被磁鐵吸住時直線表示無奈，與瓦力對話知道瓦力名字后雙眼彎成月牙表示好笑；瓦力睜大雙眼的無辜，挑眉的不明所以，小強鉆入身體雙眼瞇起的想笑，還有每當望向伊娃時眼睛呈八字的凝視。這些擬人化的表情與機器人造型的反差使觀眾更能進入動畫所營造出來的世界，越深入相信他們是機器人越容易被他們感動。表情與動作往往都是相輔相成的，這些表情也配合著肢體語言，通過面部與肢體的表達傳遞的信息更為豐富。動畫用擬人化的藝術手段賦予角色思想、情感，使他“人格化”，使觀眾發自內心的感到親切、喜愛。

2.圖像語言

動畫借鑒了電影的視聽語言，因此動畫在畫面組接，鏡頭調度，場景變化，蒙太奇的運用等方面都與電影極為相似。因此本文將從動畫變形和超現實的角度來分析非語言符號中的圖像語言的應用。

影片一開始從浩瀚的星空慢慢進入，然后看到一顆看起來是地球但是周圍十分骯臟的星球。穿過云層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黃土沙塵的地面，還有一堆堆的小山。鏡頭慢慢拉近，那些小山漸漸清晰才看出是成堆的垃圾。然后鏡頭從正視和俯視兩個方向來展現劇中的小鎮，荒蕪、沒有人煙。接下來瓦力出現，孤獨的一個人進行自己的工作，陪伴它的只有一只不會說話的小蟑螂。鏡頭跟蹤瓦力的運動，慢慢的勾勒出這樣一個星球，地球上所有工業設施都已經荒廢，說明人類已經離開很久了。而有一個叫買巨多的公司開發了太空，人們在太空享受高科技帶來的無限輕松。整體畫面都是一種昏黃的色彩，讓人感覺骯臟喘不過氣。如此壯麗的畫面和靜謐的聲音折射出生態失衡環境污染的現實問題給觀眾強烈的視覺和心理沖突，引起觀眾進一步的思考。而如此強烈的畫面在電影中是很難體現的，動畫可以夸張的展現垃圾成山這一現象并真實的表現也不會讓觀眾覺得突兀無法接受。

伊娃在找到植物以后就進入了休眠模式等待太空飛船將她接回。當太空飛船接回伊娃，瓦力不知飛船將帶伊娃去哪，但為了伊娃它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上了飛船。飛船將瓦力帶離地球，鏡頭從上往下俯視地面，強烈的縱深將我們的視線集中在瓦力身上為他的命運擔憂。飛船飛向宇宙，瓦力回頭看向地球，雙眼搭下似有不舍。接著飛船經過太陽，用俯視表現宇宙的龐大與飛船的渺小。經過一片浩瀚的銀河，瓦力伸手去探，銀河在手上劃出一道美麗的星光。最后它跟著飛船走出了銀河系到達了公理號。這一段從瓦力不愿Eve離開沖上飛船到后來離開地球，運用畫面的張力，瓦力的動作表情使觀眾產生情感共鳴，感覺身臨其境，仿佛與瓦力共同經歷，害怕瓦力受傷，不愿他們分開。瓦力攀上飛船并隨飛船去往外太空這在現實生活中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動畫是自由的游戲，他可以超越時空，變更時空的自然秩序，只有動畫中這不太現實的想象才毫無限制，順利的展開。

三、對觀眾心理的影響

動畫作為一個極端假定性的動態視覺藝術，通過視覺和聽覺符號傳達信息。而創作者將文本信息傳遞給受眾必須靈活和準確的運用視聽覺符號，完成動畫作品的表層敘事的同時傳達更深層次的創作理念和審美情趣。觀眾進行動畫欣賞會產生審美愉悅完成了最初的審美愉悅后觀眾會因作品的“意義不確定性”進入深層次的審美“再創造”，在影像“空白”中反思現實。

影片中瓦力不慎被彈射出公理號伊娃沖出公理號前往救援，而瓦力所在的小飛船被設置了20秒后爆炸，在最后一刻瓦力借助滅火器的動力帶著綠色植物逃出了小飛船，伊娃見瓦力安然無恙與瓦力擁抱在一起，更見到瓦力保存住綠色植物將頭靠向瓦力用放電表示感謝。瓦力因這種親密接觸興奮不已，兩人在太空中自由飛翔。瓦力以滅火器為動力噴出的白色泡沫和伊娃的藍色火焰在公理號前交錯并在公理號的噴出的尾焰形成的舞臺上追逐嬉戲。這一影像的運動，包含了豐富的畫面和身體語言，這種非語言符號引起人們對愛情的共鳴，滿足了觀眾內心的情感欲望，產生了全身心的愉悅，使觀眾得到感官和心理上的滿足。

影片最后一段，伊娃和瓦力帶領公理號上所有人回到了地球，伊娃重新為瓦力換上新的電路板，但瓦力又變回了沒有生命只知道執行任務的機器人。伊娃用盡一切辦法試圖讓瓦力回憶起他們經歷過得一切，但瓦力仍然一無所知。最后伊娃失去信心最后與瓦力牽手靠近瓦力對他放電（類似人類的親吻），瓦力突然清醒，為她兩的牽手興奮不已，畫面也適時切換到了瓦力最喜歡的那首歌曲里的畫面，歌聲唱到，那就是愛的真諦。然后畫面就切換到了從太空中出來的人類在學習種樹和走路，劇情戛然而止。故事的最后雖然并不知道人類最終有沒有將地球變回原來的世界，但觀眾通過感受和理解鏡頭表現的視覺部分，通過自己的想象，已經將故事的結局在腦海中發展完整。而影片在這個完美的愛情故事里穿插的環保觀念更是給了觀眾一個反思的機會，引發觀眾對于人類生存現狀的思考，欣賞者在這些無形的隱喻和確定的含義中尋找到自己和動畫作品之間的關系，這種體驗、尋找和發現正式審美活動的升華。

四、結語

動畫中非語言符號的運用對動畫劇情發展，情節構造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而角色造型，畫面構造作為非語言符號的一部分在動畫中的作用最為豐富，它可以強化和補充人物語言敘述的內容，通過行為動作也可以傳遞人物思想感情，喜怒哀樂，通過畫面的環境陳設，運動的節奏增強故事的感染力，激發觀眾興趣。更能引領觀眾在觀看影片的同時發現影片背后所蘊涵的深層含義，非語言符號以一種無可替代的方式在動畫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導師：汪振城

注釋：

1.[德]齊格弗里德克拉考爾.電影的本性-物質現實的復[M].邵牧君，譯.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81：3，46.

2.佟婷.動畫美學概論[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15：52.

3.[日]竹內敏雄.美學百科辭典[M].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491-492.

4.殷俊.動態視覺交響樂_淺析森本晃司影視動畫視覺符號的傳達[J].當代電影，2015（6）.

王靈碧，浙江工業大學藝術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動畫創作與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