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大了，你就老了

張健

現(xiàn)在，我跑得很快，你卻跑不起來了，我會停下來等你，媽媽。

你總是說：“快點長吧！長大了，我就不用這么操心了。”我卻不想快點長大，因為我長大了，你就老了，到時候，你真的還會高興嗎？

那天中午，你對我說：“我想要去應聘。”我很驚訝，開玩笑說：“你可千萬不要去，你脾氣這么壞，人家哪敢用啊！”你切著菜，假裝生氣說：“我脾氣哪里壞了？如果你不惹我生氣，我脾氣好著呢！”我笑笑不說話，看著你切菜。你接著說：“開發(fā)區(qū)的售樓處，招聘35歲以下的售樓員。我想去試試。”我吃驚地問：“你都多大了？在家呆著不是很好么？”

你一邊開火，往鍋里放油，一邊說：“離遠點，小心濺到。”我自覺地后退了幾步，看著你下菜，翻炒。“我想去試試嘛，在家還不得被你氣死，老惹我生氣！”我笑而不語。“我想去那兒鍛煉鍛煉，學點經(jīng)驗，可以幫幫你老爹。”

我開玩笑地說：“怕人家不敢用你。人家招35歲以下的小姑娘，不收35歲以上的老媽子。”

你笑著炒菜，也不忘打趣：“這孩子，你媽媽還很年輕的好不好！”我嘻嘻地笑，猛然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笑得很甜的你，不知何時，臉上長出了不少皺紋。

你興沖沖地問我：“你看我像多大的？”萬分期待地看著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尷尬地撓了撓頭：“快點，翻一下，菜要糊了。”你回頭繼續(xù)炒菜。我想了想：“去試試吧，說不定會應聘上。好多人都說過，你顯得很年輕，不是嗎？”你不說話，我便離開了廚房。

記憶里的你，很愛笑，笑得很甜；記憶里的你，很活潑，總是與我賽跑、做游戲；記憶里的你，很愛美，打扮得很好看很好看……

在不經(jīng)意間，你其實在悄悄變老。“你走得好慢，拜托，快點走，好不好？”我皺著眉看著不遠處慢吞吞的你。你笑著說：“太胖了，走不動！”“實在不行，你就跑唄！”“走不動，跑不起來啊！”“實在不行，你就把肉提起來跑啊！”我邊說邊示范給你看。你干脆停下來笑得前仰后合，笑夠了再走。

現(xiàn)在想想，不知不覺中，我長大了，跑得太快了，變老了的你，再也追不上我前進的步伐。

晚上，我放學回來，你笑著問我：“猜猜結(jié)果，你覺得我應聘上了嗎？”我笑：“不知道！”你說：“你猜一下嗎！”那一刻，你好像一個小孩子，我試探性地說：“應聘上了？”“沒有，我去了，人家問我，‘阿姨，你來替誰應聘？”你瞪著我說，“阿姨阿姨叫得那么親！我有這么老嗎？”我笑著說不出話，看著你的樣子，我趕緊狂搖頭：“沒有，沒有，你很年輕，看著像28歲！”弟弟爭著對你說：“你才18歲！”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弟弟，你樂得像朵花，抱著弟弟親了又親……

不知不覺中，我長大了，你就老了。小時候，你總是說：“快點長，快點長，長大了，我就不用這么操心了。”現(xiàn)在，你真的還會像當初那樣高興嗎？小時候，你跑得很快，我總追不到，你總是停下來等我。現(xiàn)在，我跑得很快，你卻跑不起來了，我會停下來等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