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生祥
顯然中國的供給側改革是需要在供應鏈上補短板的,但是到底補哪一類短板呢?
剛剛過去的30多年是全球一體化的30年,也是社會階層兩極顯著分化的30年。
早在上世紀80年代,日本的趨勢學家大前研一就觀察到了中產減少,上層越來越占有財富,底層人士越來越多這一M化趨勢,也認識到這種現象是在國際分工背景下產生的兩極分化。但他沒有觀察到的是,這種現象的背后包含了供給者和需求側中,中檔價格的商品和服務普遍不足。
正是在這個M化趨勢下,我們觀察到,但凡中產階層缺失或減少的地方,往往對應的商品與服務品質也難以達到一定的水平,大量低價商品大行其道,少量高價商品溢價得離譜,幾乎成為全世界一個普遍現象。
究其原因,是過去30年不少新興經濟體以低廉的勞動力、土地、資本價格參與國際經濟大循環,拉低了很多制造業產品的價格。而歐美國家始終堅持限制轉移的奢侈品、部分高科技產品、高價金融服務以及許多專業服務等,反而形成天價。高價產品和服務被大量的低價商品襯托,價格顯得更為高企。而新興經濟體內那些先富起來的人,由于本國缺乏中檔商品和服務,也把貨幣集中到這些國家去消費,推高了價格。
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市場,越是缺乏中檔商品、中產消費,就越是顯得低價和高價的矛盾現象遍地皆是,反之亦然。比如我們常看到的低端電子類產品、低端服裝、低端包裹、低端鞋帽等,這些產品大都屬于規模化的機械化供給,也容易導致規模供給、低價供給,而且美歐日中低階層大量需要這類廉價商品和服務,以至于這類產品廉價到用一次即丟棄的地步。這事實上打破了資源基本的循環利用,浪費了資源,破壞了環境。
與低價商品泛濫相伴而生的是,不少中國人去海外瘋搶購從品牌牛奶、健康食品甚至高級一點的馬桶蓋,這些產品彌補了相應的中檔商品和服務稀缺。
因此,當今社會處在一個中產階層日益萎靡、中間價格商品與服務十分稀缺的時代,卻也是一個人們十分渴望精細化技術和生產、精益求精的品質和服務,渴求中價商品和服務的時代。
歐美日長期把中價以下商品轉移到新興經濟體,唯獨保持少數高價商品的生產,控制專利和少數核心技術。而中國略為高檔點的產品,幾乎都出口,實在出口不了的,在國內也采取不低的價格銷售。
久而久之,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間的分工就形成了頑固的路徑依賴,但是留給地球的卻是資源浪費和環境污染,這種模式最后反過來也分化、固化了生產和消費人群,導致整個世界進一步去中價化、去中層化、去中檔化。
這一趨勢在發達國家內部形成兇猛的去全球化逆流,催生出特朗普這樣的人,要對新興經濟體,尤其是中國的所謂低價傾銷下重手。面對此情此景,中國該如何選擇?顯然中國的供給側改革是需要在供應鏈上補短板的,應該是中等價格的商品和服務,需要強調的是,這里的中檔價格,所代表的商品和服務真實含義是貨真價實、高品質、精益求精服務,彰顯的是誠信素養、契約精神。也就是價格雖中檔,但是品質卻高檔。
在歐美日集體逆全球化的今天,中國依靠供給側改革,以精細化、集約化生產、精益求精的服務以及品牌塑造,以中價商品和服務應對發達國家雙重壓力的“田忌賽馬”對策,不難全面占領世界商品和服務市場。
(作者系澳大利亞精算師協會名譽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