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女士的情人節

楊欣禾

情人節當天，看著單位幾個女同事收到大捧紅玫瑰，E女士尋思著自己老公一直沒來電話，有點兒落寞。E女士和H先生結婚9年，每年情人節都出去吃個飯，不過兩人都不是花錢大手大腳之人，總是店比三家、選擇實惠，久而久之也似乎了無新意。E平復一下心情，發了條短信給H：“下班后直接回家么？”H很快給了回復：“下班后直接在G購物中心‘蝴蝶夢見。”

“蝴蝶夢”是一家音樂主題餐廳，主營粵菜，晚上6點開始有歌手現場演唱，一直持續到午夜，這在兩人所在的內地C城也算少有，生意奇好。兩人曾數次路過，看著店堂爆棚的陣勢，琢磨著可能消費不菲，也就沒有進去。然而今年的情人節注定要瀟灑一回，于是H早早在“蝴蝶夢”預訂了一張雙人餐桌。待E入座，H為她斟上普洱茶，變戲法似的遞給E一株連盆約20厘米高的盆栽，并告訴E這名喚“碧玉”，可以放辦公室里凈化空氣。E瞄瞄兩側客人，右側的女士手拿一支紅玫瑰，左側的女士正吃著一份冰淇淋面包。盆栽比玫瑰實用、比西點健康，想到這里，E暗自得意，覺得H懂得情調又想得周到。

點菜后，侍者呈上酸甜味松鼠魚、黑松露鵝肝蒸蛋、豆腐煲仔、澆上麻醬和肉汁的拉面，每道菜都精致且味美。餐廳頂部垂下華美的吊燈，臺上的歌手不緊不慢地唱著一曲又一曲經典老歌，舞臺背景旖旎婉約。E有些飄飄然，想起電影《蝴蝶夢》中的女主和謎一樣的莊園，覺得時空仿佛穿越一般。

事情的插曲發生在H先生埋單后。E突然想起H持有購物中心的VIP卡，消費可以打折。可當E提醒H時，H不僅早把VIP卡忘到九霄云外，而且已經結賬完畢。看到E漸漸陰沉下來的臉，H只好詢問是否還可以補上折扣。服務員撂下句“VIP卡可以打9.5折，但賬單剛才已經完成支付，折扣可在下次光臨時再使用”，就忙不迭地跑到其他席位服務去了。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涼的水，把方才還溫情滿滿的E澆得渾身發冷。E不甘心地掏出手機用計算器算了算，打折的話可以省下9元錢呢，于是，E真的全身冷透了，看著H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是恨鐵不成鋼。臺上的歌手還在娓娓唱來，周圍觥籌交錯、笑聲朗朗，E卻沒心情再待下去。她連聲催著H快走，逃離這個詭異的溫柔鄉。

路過一家帽子店，E停下試戴了幾款。各式各樣的帽子漸漸驅散了E心中的陰霾，尤其服務員一句“今天情人節活動打5折”，著實說到了E的心坎兒上。看著E樂悠悠地買下兩款毛呢小帽，H笑問帽子的折扣是不是可以彌補吃飯的遺憾。E呵呵地笑，心里卻嘀咕，如果飯后記得打折的話，這該是一個多么完美的情人節啊。櫥窗外，霓虹燈不停閃爍，編織出如蝴蝶般五彩斑斕的夢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