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座位的戰術與戰略

萬瑋

排座位，不講究的時候是小事，講究起來就是大事。

大部分時候不講究。比如說聽講座，自由選擇，自由報名。互不相識的人，到了會場隨便坐。乘公交車或地鐵，除了老弱孕殘專座，其他座位都是開放的，有空位就坐，沒空位就站著。有年輕人喜歡站，即便有了座位也不坐。至于圖書館、咖啡廳、餐館、露天演出等，也都是一樣。不需要排座位，自由選擇，先到先選。

也有些時候特別講究。第一種情況是有領導出席，因為有職級高低之分，因此排座就特別嚴格，絕對不能亂坐。這種情況通常要放置座簽，以方便領導就座。第二種情況是座位有限，需持票進入。大多數是商業演出、體育或電影等娛樂活動，座位有明顯的好壞之分，需對號入座。第三種情況則是重要活動，主辦方對出勤率有要求，就會把參與者的名單打印出來，放置在座位上，誰來誰沒有來，一目了然。

當然最常見的，還是我們中小學校的學生，每天上學都有固定座位。既有固定座位，如何排座便成了一門學問。

身高、性別是班主任排座時通常考慮的兩個因素。也有將座位與學生成績掛鉤的，成績好的坐前排，成績差的坐后排，這當然是明顯的歧視了，這么做的學校會越來越少。有班主任反其道而行之，成績差的坐前排，這樣老師盯得緊。雖然也有歧視，但到底是重視，而不是放棄。

一個班級的座位，有沒有好壞的差別？我看還是有的。有人將教室里的座位分為五個區域，中間前區為“學霸區”，中間中區為“VIP休息區”，中間后區為“VIP娛樂區”，兩邊靠窗的一側區域為“陽光SPA專區”，靠門口走廊的一側為“VIP避暑專區”。這個當然是搞笑版本，但用來對大學公共課的超大教室進行劃分，倒也有些貼切。

中小學班主任如何排座位，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戰術問題，但是如果將其看成戰略問題，就會有不同的思路。

從戰術層面上來說，很好操作。只要將座位的規則制定出來，事先告知學生即可。為保持公平性，定期輪換，應該沒有大的矛盾。規則本身也可以拿出來全班討論，班主任甚至都不需要親自出馬，由班干部領會精神，全班通過后按規則實施即可。

高明的班主任不僅僅把排座看作戰術問題，也將其看作一個戰略問題。我認識的一位班主任就變“排座位”為“選座位”，給了學生充分的選擇座位選擇同桌的自由，然后制定出滿足盡可能多同學意愿的座位表。這樣實施下去，甚至嘗試全班自由選座，每天不固定座位，先到先選。旁人替他捏一把汗，他卻說，學生以后讀了大學，難道不就是這樣嗎？

絕大多數中小學的班主任對此做法都會心生疑惑。在我們現行的體制下，學生通常所在的班級是行政班而非教學班。教學班只是學生短時的集聚，可以自由選座，行政班如果也這么來，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班級文化的建設、班集體凝聚力的提升都受到挑戰。更關鍵的是，你班主任這么搞，學科教師能接受嗎？這位班主任成功說服了他的科任教師，但從更大的范圍來看，這個案例并不常見。

幾年前，我認識的一位班主任請他班的一位學生家長介紹家庭教育經驗。這位家長說，她從女兒小時候起就很少強制女兒做一件事，而總是給她至少兩個選擇。有人問：你女兒如果選的不是你想要的怎么辦？這位母親的回答讓我記憶猶新：選什么不重要，有選擇才重要。

（本欄責編 莫 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