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趣·有挑戰·有展示
——課堂啟示錄

學生喜歡怎樣的課堂？這真是個極好的問題。我從教36年，一直在教學一線，上了無數的家常課和公開課，孩子們喜歡怎樣的語文課堂？“春江水暖鴨先知”，我一直主張一堂好課要上得學生“小臉通紅、小眼發光、小手直舉、小嘴常開”，換句話說，有情趣、有挑戰、有展示的課堂，才是孩子們喜愛的課堂，也是我倡導的“情智課堂”。如何做到“四小”，教師的引領、點撥是關鍵。

有情趣：萬水千山總是情

我特別贊同著名教育家贊可夫先生的觀點：“教學法一旦觸及學生的情感和意志領域，觸及學生的精神需要，這種教學法就會發揮高度有效的作用。”中國古語講“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親其師而信其道也”。在課堂上打動學生的是情，感染學生的是情，震撼學生的仍然是情。我在教學中總是千方百計撥動學生情感的心弦，既追求春風化雨的親切之情，亦莊亦諧的幽默風趣之情，也追求急中生智的即興揮灑。

執教《走近李白》時我曾遇到這樣兩個插曲：

插曲一

師：大膽地想象，還有不同的說法嗎？超凡的，大膽的，詩仙的想象都是……你說，說錯了，表揚！（笑聲中，師將話筒湊到一個學生的嘴邊）

生：沒有把握的話，不說。（哄堂大笑）

師：叫什么名字？

生：許威。

師：真老練！沒有把握的，不說。你想得到我的表揚嗎？

生：無所謂！（再次大笑）

師：厲害！達到了仙人的境界。超凡脫俗。（滿場笑聲）

這是我幾十年教學中很少遇到的學生，他竟然對老師的提問說：“沒把握的不說。”當老師問他“你想得到我的表揚嗎”，他再次出人意料地回答：“無所謂！”面對這樣的學生，面對這樣的情景，老師該怎么辦？是批評？是指責？還是因勢利導？這對教師的心理、度量、智慧都是極大的挑戰。我這里采用了寬容、欣賞的評價語言：“厲害！達到了仙人的境界！超凡脫俗！”這樣的評價，不僅化解了教學的尷尬，也讓全體學生感受到了老師親切的態度，在不知不覺、自然而然中增添了課堂的興味。

插曲二

師：李白的夸張是怎樣的夸張呢？“飛流直下三千尺”，（舉手示意）這叫什么夸張呢？用一個詞來形容它。

生：瘋狂的夸張！（笑）

師：瘋狂的夸張！哎！這個意思，就像李陽的“瘋狂英語”一樣，但是，用瘋狂來形容詩仙，不雅，（笑）把我們詩仙搞俗了。（笑聲）你用什么來形容？

生：不要命的夸張。

師：不要命的夸張？那更俗了！（笑聲）一個比一個俗。（笑）

生：極度的夸張。

師：再說一遍給大家聽聽？

生：極度的夸張。

師：你叫什么名字？

生：馮智荊。

師：馮智荊同學，你是什么腦袋？（笑）給我看看，（撫摸學生的小腦袋）這個腦袋怎么這么聰明？是用什么元素造成的？（笑聲）請坐！寫下來！

這里讓學生填詞，學生竟然填到了“瘋狂、不要命”這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詞語，教師怎么處理？“不雅，把我們的詩仙搞俗了。”在笑談中點化學生用詞要注意語境，要注意詞語的情感色彩，要恰如其分，要準確得當。談笑間，智慧、巧妙地點撥了學生，恰到好處。

有挑戰：無限風光在險峰

人都“喜新厭舊”，喜歡挑戰，喜歡新的事物，喜歡有一定刺激性的活動。一堂好課要想讓學生“小眼發光”，一定得設計有挑戰的問題或練習，讓學生體驗一種富有智慧張力的課堂生活。我認為，激活學生的思維是教學最大的道德。孔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不憤不啟，不悱不發。”學生有效思維的質量決定一堂課的質量。現在我們好多語文課為什么學生不喜歡，就是課堂上對學生思維的挑戰不夠，沒有讓學生跳一跳摘到果子。

在執教《春聯》一課時，我引用了解晉的故事：

有一位才子叫解晉，六歲的時候，看到家門口有一片地主家的竹林，竹林十分茂密。于是解晉寫了一副對聯：門對千根竹，家藏萬卷書。地主一看，心想，我們家的竹子怎能成你家的風景，于是叫人把竹子全部砍掉了。解晉一看，靈機一動，又在“門對千根竹”和“家藏萬卷書”后面各添了一個字。

然后我設計了讓學生補填“門對千根竹，家藏萬卷書”的練習。有學生依據原文填了“短”“長”，有填“門對千根竹少，家藏萬卷書多”的，有填“門對千根竹矮，家藏萬卷書高”的；有學生說：“門對千根竹無，家藏萬卷書有。門前的竹子砍掉就沒有了，但家中的書會一直傳承，一直都有。”“門對千根竹減，家藏萬卷書增。門口的竹子砍掉便減少了，但家中的書會越來越多。”還有學生說：“門對千根竹虛，家藏萬卷書實。地主家的竹子砍掉就不復存在，是虛幻的，我家里的書是實實在在的。”

這個練習，本來就是開放的。如果僅對照標準答案，那就是“短”和“長”這兩個字，但我認為語文是沒有標準答案的，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老師首先要解放自己的思想，破除禁錮，然后才能點燃學生的思維，讓學生思維火花不斷閃現。學生的思維激活了，課堂就呈現勃勃的生命活力。

有展示：映日荷花別樣紅

課堂學習的主體是誰？當然是學生。我們常說課堂教學要“目中有人”，要“因學定教”，要讓“兒童站在課堂中央”，但是在課堂教學實踐中，教師往往搶了學生的風頭，教師喜歡滔滔不絕，喜歡口若懸河，喜歡展示個人才華。我提出的讓學生“小手直舉，小嘴常開”就是主張在課堂教學中，要把時間給學生，把舞臺給學生，把精彩給學生。兒童有巨大的潛能，有無限的可能性。只要我們老師教學得法，指導有方，你給他們一個支點，他們就可以撬起整個地球。

有一次，我主講林武憲先生的《陽光》：“陽光在窗上爬著，陽光在花上笑著，陽光在溪上流著，陽光在媽媽的眼里亮著。”帶講梁上泉先生的《太陽》一詩。教學結束之前，我讓孩子們仿寫詩歌，孩子們的才思讓我驚喜。請看學生的三首作品：

太陽

在大海，

太陽是被浪花拍打出來的。

在山頂，

太陽是被云彩吸引出來的。

在學校，

太陽是被朗朗的讀書聲召喚出來的。

在山村，

太陽是被裊裊的炊煙熏出來的。

陽光

陽光在樹枝上蕩著，

陽光在草地上躺著，

陽光在小溪上舞著，

陽光在我們的臉上樂著。

月亮

月亮是被白云拖出來的，

月亮是被花香饞出來的，

月亮是被微風吹出來的，

月亮是被大樹搖出來的，

月亮是被泉聲敲出來的，

月亮是被大山捧出來的，

一切都閃耀在如水的月光里。

我們常說：“你給孩子一縷陽光，孩子便給你整個太陽。”是的，兒童是天生的詩人，天生的作家，天生的哲學家，正如陶行知先生所言：“人人都說小孩小，小孩人小心不小，你若以為小孩小，你比小孩還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