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川老年大學 劉 韜
澳大利亞老年大學辦學啟示
□ 四川老年大學 劉 韜
閱讀和分析澳大利亞4所老年大學網站提供的招生手冊,發現他們的辦學模式具有獨特之處:純知識類課程比重高,凸顯老年大學知識殿堂屬性;課程性質決定行課時間,課時長短設置靈活;行課方式豐富多彩,校園內外均可作為課堂;校區林立但運營管理有序,自然做到走向基層。通過對比我國和澳大利亞老年大學的辦學模式,筆者認為,澳大利亞老年大學辦學經驗可為我國老年大學提升課程品質、拓展專業設置、豐富課堂教學、發展學校規模等多個方面提供有益啟示。
澳大利亞老年大學 招生手冊 辦學模式
國外老年大學都是怎么辦的?他們的做法能不能反照出我們從未注意過的盲點?放眼世界,盡可能地了解一下他們的相關信息,進行學習借鑒,是很有必要的。筆者通過在英文搜索引擎中輸入“老年大學”的通用英文名稱“University of the third age”,發現澳大利亞的老年大學排序比較靠前,于是選擇了該國的4所老年大學——阿德萊德老年大學、布里斯班老年大學、墨爾本老年大學、悉尼老年大學——的網站進行訪問,并尋獲了它們2017年半年或全年的電子版招生手冊。通過閱讀這4份招生手冊,筆者發現他們的辦學模式具有一些讓人耳目一新的特點、思路和經驗。
這4份招生簡章里,占據最大篇幅的就是課程目錄,從中可以發現這4所老年大學均開設了大量的純知識類專業課程,知識面涵蓋理、工、農、醫、文、史、哲、社、藝全部科目。比如它們都開設有科學與技術、心理學、哲學、人類學、歷史、宗教學、經濟、考古、法律等純知識性的專業。有的還注明了這些課程的子類,如悉尼老年大學的“歷史”涵蓋澳大利亞史、世界史、古希臘思想史等子專業。通過簡單目測,這4所老年大學的純知識性課程均占一半以上。這里的大部分專業,特別是自然科學類專業,至今幾乎都沒有走入我國老年大學。
它們的藝術類專業,除了直接的藝術實踐(如聲樂課學唱歌、繪畫課學繪畫等)外,也涵蓋了知識性更強的各種藝術鑒賞課。如阿德萊德老年大學有本國電影簡介、電影藝術研究諸課程,布里斯班老年大學有文學作品探討、音樂鑒賞、數字化記憶、書寫家庭史等若干課程,墨爾本老年大學有酒品鑒賞、音樂鑒賞等若干課程,悉尼老年大學有文學、音樂鑒賞等課程。
外語課也是澳大利亞老年大學的一個看點。這4所老年大學均開設有漢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日語、拉丁語、西班牙語等語種,有的還開設了更多語種,如悉尼老年大學開設有印度尼西亞語、希臘語,甚至“作為第二語言的英語”(為英語非母語者開設)。由于澳大利亞是英語國家,外語(非英語)對于該國國民的實用價值稍低,正因為如此,其外語課堂如此豐富而多樣,尤其值得關注。
縱觀它們的課程目錄,可以看出其課程設置明顯體現出知識主導型,老年大學具有濃厚的“知識殿堂”氛圍,配得上“University”這個詞的本義。由于學習者已經退休,這些知識性課程的作用基本上就在于增長知識,提升境界。這些純知識性課程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了4所相距甚遠的老年大學的課表里,表明澳大利亞老年人普遍熱愛知識,追求知識,不以“有用”為求知動力。這間接反映了澳大利亞老年人的整體素質。
或許是習慣于中小學那種的課程模式,我國老年大學課程幾乎都以學期(半年)或學年(全年)為行課時間單元,普遍的實踐是,每一門課程都由同一名教師在同一間教室連續上滿16周(或32周),除此之外一般都是零星的講座,頻率一般也不高。
然而統觀這4所澳大利亞老年大學的招生手冊,可以看出的“課程容量足夠大”“能上滿一學期(學年)”根本不是它們考慮的事項,它們均安排了大量的行課時間不足一學期的課程。我們很容易看出其具體的課時長短由課程本身的性質來決定。
外語需要長時間的積累,這4所學校的每一種外語課(拉丁語除外)均上滿全學年(學期),每周上一次。其他一些需要長期學習或題材非常豐富的課程,也上滿全學年(學期),如阿德萊德老年大學的太極拳、瑜伽、Photoshop,墨爾本老年大學的國際象棋、橋牌和部分電影鑒賞課。
對于不必上滿一學期的課程,學校毫不猶豫地只給它分配較少的課時,形成一種“短訓班”。這種短訓班的課時安排方式也很靈活,有的仍是上滿全學年(學期),只是頻率降低,變成兩周一次或一月一次,如阿德萊德老年大學的時事討論課為2月到11月每兩周一次,墨爾本老年大學某校區的圖書討論課為2月到11月每月一次。有的安排為連續幾周的幾次課,如布里斯班老年大學某校區的編程入門課連上9周共9次課,悉尼老年大學某校區“了解常見病癥”課連上5周共5次課。
從就業的角度看,“窄而深”的鉆研是有必要的;但從提高自身素質,滿足求知欲的角度看,“廣而淺”的普遍涉獵更符合需求。澳大利亞老年大學顯然是摸清了不以就業為目的求知的基本規律,它們樂意在課程里安排了大量只上一個課時的“講座式課程”。如悉尼老年大學的課程目錄用了4頁來介紹各校區舉辦的幾十堂講座式課程,主題覆蓋科學社會經濟人文藝術各方面。
由于今天人類的知識主題已經難以計數,只要學校有能力不斷找到新主題,僅靠這種簡介性質的講座式課程就足以填滿同一間教室的每一個星期。正如期刊雜志僅憑一篇篇簡介式的文章就可以湊成一期期不斷發行,以講座式課程的方式來充實的老年大學的課堂,不會有山窮水盡的時候。
另外澳大利亞老年大學還善于利用假期時間安排課程。如阿德萊德老年大學在2月下旬開學前的“暑期短課堂”(澳大利亞年初是夏天)里安排了18門課,每門課只上一次,內容包括知識講座、戶外實踐、電影欣賞等,充分利用了空余時間。
行課時間靈活帶來了課程種類的極大豐富。同一教室在每學期不只是容納一門課,而是容納好幾門課,課程種類成倍增多,極大地滿足了當地老年人求知的需要。
澳大利亞的老年大學不僅行課時間安排極為靈活,行課方式也非常豐富多彩,無論是室內還是室外,無論是本校教室還是臨時租用的電影院圖書館博物館,均為同等的課堂。
以阿德萊德老年大學為例,徒步的叢林是課堂:全學年每月的第3個星期二上午10點至12點是“叢林徒步”課,由老師帶領,學員可以通過徒步欣賞風景、促進健康、相互交流。美術館是課堂:全學年每月一次在老師的帶領下參觀南澳大利亞州美術館,老師會在參觀中進行講解,讓學員深入了解藝術。電影院是課堂:全學年每月一次在老師帶領下在指定電影院觀看指定電影,電影結束后接著在附近餐館舉行午餐會,在老師主持下邊用餐邊討論電影,直到下午三點,看電影和午餐討論均為電影課的組成部分。
所有上述校外課程和教室課程一樣,均為正式課程,列在課表當中,安排了任課老師帶領和組織,有的還需要交學費。
相比之下,我國有“第一課堂”“第二課堂”的區別,只有在教室內上課的第一課堂才寫進課表中,教室外的第二課堂只是第一課堂的派生,不列入課表,讓人感覺其不及第一課堂“正規”。
從招生手冊上看,除阿德萊德老年大學有單一校區外,其余3所老年大學均有多個校區,課表上明確列出各校區地址,并注明各校區的聯系人和聯系方式,課程目錄也寫明每一門課程的行課校區。
值得注意的是,同一專業的課程會在不同的校區里同時設立,每一個校區就像是一個獨立的學校一樣,但在管理上卻是統一的。
這4所老年大學都是澳大利亞州首府的老年大學,理應有能力和機會建設一個大校區,但現在還沒有建立。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這一點,鑒于其所在城市面積大,人口多,這種校區分散在城中的布局非常適合讓老年人就近入學,可以說是自然做到了走向社區和基層。
這4所老年大學的招生手冊還反映了其他一些特點。比如它們都明確列出了“娛樂”這個專業類別,課程主要包括麻將、國際象棋、撲克游戲、字謎游戲等幾類。雖然我國老年大學事實上以娛樂性課程為主體,但一般不提“娛樂”一詞,澳大利亞老年大學則不避諱這個詞,而且他們眼中的“娛樂”還比較高端,主要是益智類的棋牌類和字謎,聲樂、器樂、舞蹈還不在“娛樂”之列。相比之下,不提“娛樂”的我國老年大學開設棋牌益智類課程則非常少。
通過閱讀澳大利亞4所老年大學的招生手冊,確實能獲得很大的啟示。
第一,和澳大利亞老年大學相比,我國老年大學的行課時間設置比較呆板,基本是照抄學歷教育學校那種“課少時長”的學期制(學年制)行課模式,結果導致一些辦學條件改善的老年大學反而出現了教室空置的現象。畢竟適合于長時期深入講解的科目不易選擇,能夠每周都離開本職崗位來到老年大學上課的教師也相對難找。如果我們也能解放思想,像澳大利亞老年大學那樣將大量的“短訓課”“講座課”納入課表,甚至把寒暑假利用起來,再開一些短期班,我們可開設的課程數量將會成倍增加,我們的課程也會像科普期刊一樣,永遠有素材,始終有新知,將會吸引更多興趣不同的學員前來,同時還大大提高教室的利用率。
第二,和澳大利亞老年大學相比,我們的行課模式也太過單一。我們不僅只以教室上課為主,而且在制度上只承認教室上課才算課堂,寫進課表,教室之外的“第二課堂”只是課表上“正式課堂”的派生,課時不足正式課堂的十分之一,行課方式更是沒有規定。如果我們能解放思想,像澳大利亞老年大學那樣明確把在校外上課的課程承認為正式課程,寫進課表,我們可以開設的課程又會大大增加。老年大學可以主動和其他社會文化機構如圖書館、博物館、美術館、電影院等加強業務聯系,由他們安排專門的時間、場所,乃至提供導師,給老年學員上生動豐富的校外課,并且在學期之初就把相關安排做好,把這樣的課程一并寫進課表。這樣一來,我們就充分動用了老年大學之外的專業力量來為老年教育服務,形成全社會積極參與老年教育,老年大學也積極參與全社會文化建設的良性合作關系。
第三,一校多區的運營模式提供了老年大學發展的另一種思路。在這4所州首府的老年大學里,有3所都設有多個校區,特別是悉尼老年大學的校區有數十個,像群島一樣散布在城市中。單從招生手冊上看不出它為何要設立這么多校區,也看不出校當局是否滿意這種校區林立的現狀,不過它們在這種格局下保持正常運營,還是可以給我們一些啟示。由于多種原因,我國(也包括其他國家)的大多數老年大學難以找到一個單一的、容量足夠大的校園,在這種情況下,考慮發展多個小校區而不是一個大校園,也不失為老年大學發展的一個出路。在信息化時代,統籌管理分散在各地的校區并不是一件難事。如果各個校區的布局合理,還能滿足學員就近入學的需要,學校就自然做到了立足基層、走進社區。
第四,老年大學需要引入有一定英語能力的人才。國內同行相互之間再怎么開會討論,都會有一些被忽視的盲點沒有觸及,所以我們需要放眼世界,看看有哪些我們認為“理當如此”的做法原來可以不是如此。此時英語就非常重要了。如果不懂英語,將無法找到想要的資料;即使看到這些資料,也無法從中獲得任何信息。所以現在的老年大學亟需引入有英語能力的人才,他們要能直接閱讀老年教育研究的英文論文,能查找國外老年大學的資料。只有開拓了眼界,才能了解更多實踐手段和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