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狗

田遠

大家都說現在的人一點也不愛護動物，我看未必。

Z先生約二十五歲，瘦高個，皮膚白。在他的微博粉絲心中，他是一名富有愛心的愛狗人士，他救下的狗不計其數。對此，他總是謙虛地說：“我只是覺得它們太可憐了。”

城南橋菜市場以賣狗肉聞名縣城。快過年了，買賣狗肉的人增加了。這天一大早，西裝革履的Z先生就在菜市場附近“蹲守”。冬天的清晨，濃霧籠罩著寒冷的街道。

突然，一輛三輪車緩緩地從濃霧中駛出。Z先生仿佛貓發現老鼠一樣，待三輪車靠近時，他果然發現了三輪車上關狗的籠子。他大叫：“停車！快停車！”伴隨“吱”一聲，車停了下來。Z先生這才看清：這個人看上去有五六十歲，身材矮小，身穿一件藍棉襖，腳上一雙自家做的棉鞋；他的棉襖像是洗過很多次，和他花白的頭發一樣沒有光澤。籠子里關著的是灰黃色的土狗，在鄉下很常見。這人，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來的，Z先生這樣想。Z先生向前跨了一步，說：“請把狗放了。”

那個鄉下人不安地解釋：“這狗……它真是我的。咱現在搬到城里住，不便養狗，所以……所以要把它賣了。怎么……不許賣狗么？”那些買菜的人好像嗅到了獵物一般，紛紛圍過來看熱鬧。Z先生把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當然。狗是生命啊！它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我們應該保護它們，而不是吃狗肉！你知道導盲犬么……”他滔滔不絕地講著。鄉下人不停地搓著通紅的粗糙大手，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路過的阿姨聽不下去了，她替鄉下人反駁道：“小伙子，按你這么說，牛羊也是生命，它們也有貢獻，你怎么不去保護牛羊？”圍觀的人聽了，都盯著Z先生看。

Z先生的臉“刷”一下變得通紅，抱在胸前的手舉了起來，拳頭握得緊緊的。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慢慢地把手重新抱在胸前，他義正辭嚴地說：“你家的牛能導盲嗎？你家的羊能看家護院嗎？你……真是……”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Z先生抽出錢包，點出幾張紅色的票子，塞到鄉下人的手中。他的父親是開服裝廠的，可不在乎這點錢。打開籠子后，他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牽狗繩，套在狗的脖子上。然后，他牽起自己的“戰利品”，在眾人的注視下，大搖大擺、頭也不回地走了。Z先生牽著狗走到附近公園的草坪上，掏出手機給狗拍了照片。接著，他放了狗，義憤填膺地罵道：“城南橋菜市場真不是好地方！”罵完，Z先生低頭擺弄著手機走了，很快，他就沉浸在網友們的稱贊中了。

每當有人提起Z先生的“愛狗事跡”，他總是謙虛一笑：“我只是覺得這些狗很可憐而已。”

點評

作者雖為初中學生，對社會的關注和人性的思考卻異常深刻。小說中的Z先生貌似是理直氣壯的“愛狗人士”，實則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真正關心的不是狗的生存，而是粉絲們對自己的稱贊和虛榮心的滿足。細致的人物描寫和巧妙的對比手法，讓一個虛偽無恥的“偽善者”形象躍然紙上。

（指導教師：張云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