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下來

摘 要：當下，寫實繪畫想要在語言方式上有所突破是非常艱難的，在這樣的境況下，我們驚喜地看到了美國藝術家艾倫·阿費斯的觀念寫實繪畫作品。她的作品表現著生活中最普通的題材，同時又具有特別的語言方式，令人耳目一新。通過網絡媒體、書籍、展覽以及國際藝術世界對她的關注，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希望給大家做一個概括性的介紹，讓更多人熟知艾倫·阿費斯的藝術，并且為我們的寫實繪畫提供一些新的啟發。

關鍵詞：寫實繪畫；觀念；寫生；繪畫語言

一、美國當代寫實畫家艾倫·阿費斯

當代藝術世界，架上繪畫不再是主要形式，傳統架上繪畫的日漸邊緣化、技術的發展和媒體的傳播使人們的關注點轉向了其他新媒體藝術，新媒體藝術對傳統架上繪畫產生了巨大沖擊。在這種情況下，促使當代架上繪畫必須將當代的觀念和傳統的方式結合。而美國新生代藝術家艾倫·阿費斯正是將傳統繪畫方式與當代觀念結合的突出代表。

艾倫·阿費斯1970年生于紐約，在獲得了康奈爾大學繪畫專業的美術學士和英語學士學位之后，于1997年取得了耶魯大學的繪畫碩士學位。2007年，她在倫敦白立方畫廊的個展中嶄露頭角，之后活躍于西方藝術界，在薩奇畫廊等諸多世界重要畫廊中舉辦過個展和群展。

她的早期作品的探索領域大多是樹木、植物（例如風滾草就是一種極其復雜的呈現），和一些靜物的集合。2009年，她開始著重于畫靜物畫，一塊石頭、一只腳，甚至一株植物。自此之后，她致力于用很小的矩形構圖描繪人體部位。艾倫·阿費斯的作品使人想起早期的盧西安·弗洛伊德，他們之間具有同樣精巧的自然主義風格。同時，她的作品也與很多同樣把生活元素作為表現對象的藝術家的作品有相似性，比如喬治亞·歐姬芙和斯坦利斯賓塞。自1997年阿費斯從耶魯大學藝術學院繪畫碩士畢業后，她從具象繪畫和表現主義繪畫中發展出了自己獨特的方法。這種獨一無二的當代寫實繪畫受到了西方藝術界的普遍關注。

二、熟悉而又陌生的生活片段

艾倫·阿費斯常常選擇生活中的植物、蔬菜和男性人體作為主題。她的作品更多地來自寫生而并非描繪照片，幾乎修行般地投入使得這些來自于寫生的畫作散發出一種體驗式的品質。她精心描繪，常常花費幾個月來記錄每一根頭發絲和軀干上的絲絲皺紋，將它們畫成真人大小。如同馬拉松一般地工作，對她和她的模特來說都是十分辛苦的。為了保持繪畫進度和品質，她在繪畫中每三十分鐘會強制休息五分鐘。

為了確保作品的細致性和準確性，阿費斯不斷精進方法和技術。為了使畫面中的物體保持精準，她用金屬扦測量角度，同時不斷在畫面上做記號以防在毛發的森林中迷失方向。她避開使用網格或投影，以便保留自己的感受，時時提醒自己避免陷入機械性地復制。此外令人敬佩的一點是，她只在自然光線中描繪對象，所以她時常是在戶外工作的，甚至在北極地區的冬天，她也不曾放棄戶外寫生的方法。

最終呈現時，會發現她的作品一點也不像照片。不難發現，這種風格是集現代和傳統于一體的，與此同時，畫面的制作是非常精美，而又非常徹底的。她的油畫絕對能給人帶來最長時間的停留和注視，以及強烈的視覺體驗。

雖然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畫面的顏料、肌理，以及一層又一層的微妙顏色的疊加，但她的畫作并不是純粹描述性意義上的寫實主義，而是源于強烈又細致的觀察。阿費斯用了大量的精力關注細節中的細節，她筆下常見的和私密的生活對象，如室內植物、葫蘆、男人的腋窩，都轉換成了她獨特的自然主義風格。植物的表面、皮膚上的每個毛孔和覆蓋在大腿上的每根毛發都被忠實地記錄了下來，豐富的細節，配合著她的嚴格的構圖，使整個畫面顯得十分誘人且令人振奮?！毒G瓜》正是這樣的作品，正方形的構圖將不規則的圓瓜緊緊地卡住，整個畫面深陷在對靜物本身的表現中，具象地近乎抽象，每一個獨立的細節都能讓人捕捉到力量，讓人產生遐想。而這種細之又細的觀察，又在創作過程中被消解掉。阿費斯用她簡單的主題，所描繪的對象的形態，觸發到內心的意識，形成一種不需要中介就能感受到的心理反應。就像現實和夢在調情那般微妙，憑借這種微妙的關系，讓她的作品可以在畫面復雜的表層之外傳達出一個無形的氛圍。如作品《風滾草》，就是通過對最簡單事物的研究，描繪出一種混亂之美。

三、恰如其分的獨特語言方式

阿費斯的作品尺幅都很小，她投入了極大的時間，使生活中的常見對象在畫面上可以恰如其分地表達。構圖上，圖像被徹地裁切和構架了，尤其在她近幾年的人體作品中可以看出——人體在窺探般的視角下被裁切了，當身體的特定部位與其余部分分離開，分解成可識別的碎片，形成獨立的元素，這時就會產生一個更有趣的從屬關系——當藝術家正在創作的時候，模特身上的部件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是僅屬于藝術家的。阿費斯將不完整的身體局部和環境中物體的局部填滿整個畫幅，這種構成讓人體產生一種陌生感，產生了一些驚人而有趣的東西。正如阿費斯從腋窩中創建了一個完整的世界，而這個世界誕生于藝術家敏感的關注點和對空間組合的把控。

在嚴格的構圖下，每處皮膚的皺褶，每根毛發，包括植物表面都經過了藝術家嚴謹的觀察和精致的呈現，恰恰是這些幾乎過度的細節呈現，使對象既熟悉又陌生。在創作過程中，藝術家所描繪的對象形貌就成為了畫者記憶中的烙印，當她捕捉了這種轉化，就立刻將個人對對象的體驗復制成為畫板上的形體，以向觀者傳遞感受。與此同時，阿費斯的繪畫中又帶著一種幽默感。植物作為角色，身體部位作為角色，透露出了正面構圖或者裁切后的荒謬感。借由她一絲不茍的描述，這些物體從平凡無奇的生活點滴，幾乎變成了超越現實主義之上的存在。藝術家自己說道，“我喜歡的就是用尷尬的構成去碰撞某些畫面中可能令人愉悅的部分。”所以，正如美國藝術史學家和詩人巴里·施瓦布斯基的評論，阿費斯的作品也許被認為是最好的“基于形象的”具象繪畫，而絕不是從文藝復興時期發展出的西方藝術傳統意義上的具象繪畫。

她十分關注男性成員，當繪畫人體時，阿費斯喜歡去表現多毛的男性模特。描繪他們的身體上如地形圖一般詳盡的細節，在艾倫阿費斯的畫中可以看出，她畫中的男性臀部距離觀者十分近，這是十分個人、私密的。這些形象是與欲望相關的，但同時也保留著恰當的距離。從她的人體繪畫作品中可以看出，阿費斯處理畫面中的親密對象有著癡迷般地詳盡，連同每個褶皺、凹陷、靜脈和體毛都是費盡心力，以求精準。模特皮膚上的突起和凹陷被畫家賦予了不可估量的關懷，甚至使時間坍縮般地延長后又轉而陷進了安靜極了的黑洞中。阿費斯將靜物語言運用在形狀上，作品中的人體就像靜物，不僅能從繪畫形式中發覺，也能從為這幅作品所必須耗費的不可思議的大量時間中感受到。模特連著坐好幾周，某種意義上來講，人也變成了植物。阿費斯說：“我的繪畫里的男人似乎和靜物有一個反比關系，這種關系就是——男人越來越不像人類，而更像靜物?！?

有一點重要的是，在觀看她的作品的過程中，具象和抽象的分別消除了。阿費斯的方法其實是讓畫面盡可能地與抽象對立的，但是其中包含一種奇怪的方式，使得這種對立恰恰重疊了。很多人能看出畫中的抽象性，但沒有人能真正解決這個明顯的悖論。這種“極是而非”的畫面，經由復雜的繪畫過程， 經由每個動作和筆觸，通過對畫作本身的感性研究，在感受層面傳達出了一種欲望和固戀。藝術家和評論家大衛·漢弗萊寫道：“艾倫·阿費斯希望我們慢下來，像動物一樣爬行， 讓我們透過她描繪對象的繁密表面去感覺，直到這些對象變成物化了的幻覺。她畫中詳密的皮膚邀請我們進入到一個充滿復雜性的異度空間， 也讓我們眼花繚亂地迷失在眼前世界的映射中。”

四、新的問題

在寫實繪畫已經步履維艱，似乎沒有更多可能性的今天，艾倫·阿費斯卻在她的作品里提出另外一種觀看自然的方法，坦誠地展示出一片生機，并且在形式多樣體制完備的國際藝術世界受到肯定。反觀之，在當代藝術愈加多元化的新時期，在各種新鮮元素的沖擊下，中國寫實繪畫，尤其中國寫實油畫的確面臨著不少的問題，但與此同時寫實油畫依然是中國的主流藝術形式，存在著許多發展優勢。面對文化全球化的趨勢和藝術多元化的格局，更要學會汲取精華、剔除糟粕。

在當下許多國內寫實作品機械式的描繪中，我們是否可以跳脫出來，以另一種方式激活當下的寫實繪畫。此外，我們是否能夠在她的作品中受到啟發，將當代寫實繪畫帶到一個新的層面？

這將成為下一個等待被解答的問題。

參考文獻：

[1]薩奇畫廊.《艾倫·阿費斯在薩奇畫廊的展覽》： 薩奇畫廊.2010. [2016.9.20]. http：//www.saatchigallery.com/artists/ellen_altfest/

[2]白立方畫廊 .《艾倫·阿費斯》： 白立方畫廊.2015. [2016.9.21]. http：//whitecube.com/artists/ellen_altfest/

[3]MK畫廊.《艾倫·阿費斯個展》： MK畫廊.2015. [2016.9.20].http：//www.mkgallery.org/exhibitions/ellen_altfest/

[4]萊德利·霍華德.《裸體在威尼斯： 艾倫·阿費斯訪談》：《紐約時報》2013.6.9[2016.9.20] .http：//www.nytimes.com/2013/06/09/arts/de

sign/ellen-altfest-and-13-months-of-venice-biennale-painting/

作者簡介：

孫蕾，西安美術學院2015級造型基礎研究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