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版畫

施旖旎

摘 要：藏書票被稱為袖珍版畫，但又不同于一般版畫。顧名思義，藏書票是個人收藏的一種標志，表明藏書是屬于誰，從而藏書票具有一定的收藏價值。它是版畫的一種藝術形式，來源于不同的藝術文化背景，不但擁有著原創單品藝術的魅力，同時作為藝術間溝通的橋梁，還傳達著重要的意義。藏書票的制作方法不同，故其所表達的感情也不盡相同，價值體現也表達各異。此次的田野調查就是針對藏書票的制作過程所展開的。

關鍵詞：版畫；藏書票；藝術形式；制作過程

一、藏書票的簡介與藝術的流通

（一）世界上最早的藏書票

藏書票最早起源于15世紀的德國，在隋唐時期，中國發明了木板印刷，800年后這項技術傳到歐洲。1448年，德國古騰堡發明活字印刷術，《刺猬》藏書票是迄今為止發現得最早的藏書票，制作于1470年，屬德國Johannes Kanbensberg 所有。在歐洲迄今為止保留得最早的一張藏書票是在勃蘭登堡家族送給一家修道院的藏書中發現的，名叫“天使紋章”。這種以紋章為圖案的書票，是貴族紋章藏書票的鼻祖。這枚書票的創作時間為1480年。藏書票的技法從屬于版畫，歐洲的版畫發展大約為14～15世紀。初期的木版畫大致分為三種：撲克牌、宗教圣象、書籍插圖。

（二）中國最早藏書票

中國最早的藏書票是《關祖章藏書票》，約出自1914年，它是中國臺灣藏書票收藏家吳興文發現并收藏的。該枚藏書票貼在1913年版的《圖解法文百科辭典》上，印有“關祖章藏書”字樣，在滿壁皆書的書房里，一位頭戴方巾的書生正在搜索圖書，秉燭展卷。在辭典的扉頁上，還用鋼筆寫有如下英文字句：關祖章藏于美國紐約特洛伊城第八街一七七號，倫斯勒工藝學校，1914年9月26日。該枚藏書票使用了西方引進的木刻技法，構圖又完全是中國古典傳統風格。“關祖章藏書票”內容為一位頭戴方巾的書生，翻箱倒篋之馀，正秉燭展卷，潛心攻讀，四周散落大量的線裝古籍和卷軸，圖案上方書“關祖章藏書”五個大字，大小兩只書箱上分別標有書林、易書字樣。現代版畫技術傳入中國已經是20世紀30年代，以魯迅先生倡導的“新興版畫”為主。1931年，魯迅先生聘請日本友人內山嘉吉在上海舉辦木刻講習會，把國外的版畫介紹到中國，開啟了中國現代版畫的征程。

二、藏書票的制作心得

了解了藏書票的大致內容后，我在內蒙古包頭市拜訪了一位榮獲國際藏書票大獎的老師王海燕。在兩次的采訪與交談中，這位對藏書票有著飽滿熱情的老師，深深地感染著我。第一次去拜見王海燕老師是2015年的11月，她并沒有直接向我講述藏書票的制作方法和技巧，而是向我傳達了一種對藝術的追求，以及為什么要堅持的理由。王海燕老師告訴我，她最喜歡的藝術家是20世紀美國最傳奇的女性藝術家之一奧基芙。這是20世紀美國最偉大的女藝術家，20年代崛起于紐約，至1986年在新墨西哥州辭世，一生作畫逾八十年。獨自一人去新墨西哥州的荒原生活，毫不關心世事的變化，只專心于作畫和體驗生命。

在采訪的中間，王海燕老師給我看近百張的藏書票原作，其中最吸引我的是王老師收藏的一位香港的一位女性藏書票畫家熊愛儀的原作。熊愛儀1963年生于香港，求學于香港大學藝術部，后在英國進修。現為職業畫家，主要創作銅版畫、油畫。畫如其人恬淡純美 ，作品多次在國際獲獎。

王海燕老師說：“藏書票的小巧便于收藏且被人們交換收藏，我參加國際藏書票展，用自己的作品與其他國家的畫家進行交換，你眼前所看到的這些都是我交換來的。”當我正給作品拍照時，王海燕老師告訴我：“雖然我的英文不好，但是我們用作品去交流，這也印證了藝術是無國界的。”

藏書票的制作耗費時間較長，尤其選用銅版技法制作，腐蝕與印刷就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在我第一次采訪接近尾聲的時候，我有幸拍到了王海燕老師獲得國際藏書票大獎的原作，就是運用銅版為材料創作出的作品。這是12張為同一主題的表達了人與鳥的感情的系列作品。王海燕老師是基督教徒，她說畫中的鳥就是她自己的象征，向往自由，沒有束縛。她還告訴我，每一塊銅版你都要一遍一遍地撫摸它，給它足夠的愛，它畫才會有生命力。

2016年大年初七，我又一次踏上了采訪了王海燕老師的旅程。這次不僅拍攝了王老師印刷的過程，還有王海燕老師的徒弟一版多色的印刷過程。

首先要將一塊刻畫好的銅版放在平整的大理石板上，在空白的地方用滾子將油墨滾勻（圖1），然后將滾子細膩而豐滿地滾在銅版的每個角落，保證每一個點和縫里都有油墨（圖2）。滾油墨的滾子是重復而勻速地重復這一步驟，并且要重復沾取油墨的過程。將均勻滾好油墨的銅版放在具有熱源的地方，比如電暖器等家具上進行預熱，切忌將涂有油墨的一面遠離火源的一面，預熱的時間不易過長（圖3）。將預熱好的版子放置到空余的地方，用報紙先將多余的油墨擦掉（圖4），再用手掌順著由外向里的方向擦掉油墨，重復這個步驟（圖5），擦油墨的時候手邊準備一塊抹布，每次擦完油墨都將手里油墨擦在抹布上，重復這一步驟。將油墨擦拭完、銅版上只剩少許油墨的時候，用手指沾少許紅色油墨點在畫面中需要的地方，然后用紙擦掉多余油墨，最后用光面的絲綢將銅版輕拭一遍，并將銅版周圍四邊多余的油墨擦拭干凈。放置木版機器上，將提前泡制好的紙拿出來，擦掉多余的水份，然后放置于銅版中間（圖6）。將放置好的銅版和紙平整的放置在機器上，鋪好毛氈，調整好機器的松緊度，然后勻速轉動，使畫面完整而勻速地滾過機器（圖7）。最后，將畫面小心取下來，用水膠帶平整地貼于干凈的木版上，待涼干后將成品取下，簽名完成后作品完成（圖8）。

三、藏書票的制作過程（以自我實踐視頻為主）

在采訪完王海燕老師以后，我自己也試著完成了一幅藏書票的制作，制作流程如下：

（一）制版

通常制作藏書票的銅版材料為鋅版、黃銅版和紫銅版。其厚度不超過一毫米，版的大小一般就是畫的大小，所以我們根據畫的尺寸，藏書票的規定尺寸是不超于15厘米，我們運用黃銅版材料裁剪一塊15平方厘米長的正方形，然后進行制版。首先要將銅版的四條邊緣用鋼銼銼出斜度為45度的寬為3～5毫米的斜邊（圖10）。

斜邊的作用是為了防止在印刷的過程中，出現邊緣的不整齊或者積墨的現象，造成畫面的不整潔。

然后將銼好的銅版放置于平整的臺面上，取下原本覆蓋在銅版表面的薄膜，先用最細號的砂紙打磨表面（圖11）。砂紙打磨完成后，取一定量的拋光膏（圖12），進行第二次拋光打磨，直至鏡面效果。打磨完成后進行防腐處理，防腐劑通常以軟蠟和瀝青為主。將松香水與瀝青塊泡制好的稀釋瀝青均勻地倒在銅版上（圖13），并防止通風的位置進行涼干（圖14）。涼干后的銅版就完成了制版的過程。

（二）繪畫與腐蝕

將晾干的銅版置于可操作的桌面上，進行繪圖的拷貝，可利用硫酸酯和復寫紙的特性拷貝原圖，拷貝完成后進行第一次蝕刻（圖15）。利用鋼針將畫面最重部分先進行刻畫，然后進行第一次腐蝕，將第一次刻畫好的銅版置于腐蝕溶液中，通常鋅版的腐蝕溶液是稀釋硝酸，紫黃銅的腐蝕溶液三氯化鐵，黃銅的腐蝕溶液是三氯化鐵和鹽酸。我們將稀釋后的酸溶液倒入水槽中，放置于一個通風且安全的空間內，用鐵架夾起銅版進行酸腐蝕（如圖16）。時間根據酸的濃度腐蝕性，我們以十分鐘為準。第一次腐蝕完成后，需用清水和醬油清洗干凈，并將腐蝕液體迅速倒回玻璃器皿封蓋，考慮到腐蝕液體的殘留，還要將清洗完成的銅版放置于通風處進行一天的涼干，然后重復同樣刻畫與腐蝕的步驟，直至整幅版畫刻畫與腐蝕完畢。

（三）清洗

完成所有的刻畫和腐蝕過程后，用松節油進行版畫的清洗，將銅版上還殘余的瀝青清洗干凈（圖17），至此銅版的制作已經完成。

（四）印刷

藏書票的印刷過程同版畫的印刷過程相同，將銅版放置于干凈的地方，進行一版單色的印刷過程，在印刷過程中要注意的是：首先油墨的取量是否足夠，在滾油墨或者用棉布碾壓油墨的過程中，是否將油墨充足的碾壓在銅版上；其次要注意畫面的干凈整潔，銅版周圍的油墨是否被擦除干凈；再次就是紙的濕度問題，用于印畫的紙需要浸泡或者用噴壺噴水，這樣印出的效果更佳；最后注意的是畫心與周圍紙邊留有的空間約為15～20厘米。

四、藏書票的類型與價值體現

由于藏書票是與書密切聯系，又與版畫藝術、裝幀藝術、設計藝術、文字藝術等有密切聯系的微型藝術品，所以藝術的收藏價值又可包括創作性藝術價值和技術性藝術價值。

藏書票創作性藝術的收藏價值又可分為思想型和設計型兩種。所謂思想型，是指制作書票時強調票主思想情感與書票畫面的融合。我們知道藏書票是藏書人的信物，因此書票設計時就應該了解票主和他的藏書情況。雖然現在貼在書上使用的情況比較少，但作者在制作 藏書票的時候必須考慮到。有些作者認為藏書票與書聯系，因此非要在藏書票上放上一本書，才認為這張藏書票具有藝術性，這樣的看法，似乎片面了些。歐洲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舊書上粘貼著的藏書票，往往上面有書的圖案，這大都是通用書票，它不可能體現藏書人的個性特點和思想感情。所以能夠體現票主思想、愛好、習慣、性格以及能反映所藏書籍的內容、形式的，并且不是呆板地復制，而是具有哲理和意境的，這樣的藏書票才有藝術價值。藝術是情感的表達方式，藏書票最早的作用已漸漸流失，更多地是一種對于現代藝術情感的表達，藝術家們將自己的想法用技法和刻刀的形式展現出來，成為彼此交流和欣賞的主要途徑。

創造力是人類最珍貴的財富，語言是人類重要的交流工具，藝術家的語言要精、要新，精就是別人做不到的，新就是別人想不到的。如今藏書票的種類繁多，畫面的內容也獨具特色，形狀規格也盡顯畫家們別出心裁的性格。

藏書票由書齋的小圈子進入社會的大舞臺，從文人墨客個人欣賞的閑情雅興成為公共鑒賞的一種藝術，與郵票、火花一樣為收藏者所珍愛。在中國，藏書票現在仍然是文人雅士文化交流的載體及溝通友誼的橋梁。如中國美術學院教授陸放在1989年創作的藏書票《三毛藏書》，就是最好的例證。一個是臺灣著名作家三毛，一個是大陸著名藝術家“西湖陸”。這枚《三毛藏書》不僅僅是畫家和作家個人感情的交流結晶，它還是海峽兩岸文化交流的見證。

作為一種藝術品，藏書票在歐美各國非常流行，有很多藏書票的收藏家和專家收藏各種書票的博物館，也有很多國家有藏書票愛好者的組織，國際藏書票協會每兩年舉行一次雙年會，同時舉辦國際藏書票雙年展。由愛書而藏書，由藏書而有藏書票，一種情托起了藏書票，而這種情源于對書籍及對藝術的熱愛。

參考文獻：

[1]何紅.高校舉辦剪紙藏書票展，彰顯中國特色的讀書文化[J].終身教育，2014，（04）.

[2]谷燕.淺談藏書票藝術[J].大眾文藝：理論，2009，（21）：106-107.

[3]黃蓉.中西藏書票藝術的比較研究[J].文物鑒定與鑒賞，2013，（03）：89-93.

[4]張力.淺析藏書票的繪畫表現語言和印刷技術語言[J].藝術科技，2014，（04）.

[5]岳小紅.藏書票——藝術與文化的載體[J].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 2012，（06）：76.

[6]向藝.版畫藝術在現實生活中的運用[J].美術界，2015，（02）：91.

[7]張海薇.用刀和筆謳歌生活——馬關阿峨新寨壯族版畫考察記[J].今日民族，2011，（10）.

[8]林夏.我的藏書票之旅[J].語文世界（高中版），2008，（09）.

[9]嚴莉.結合藏書票制作，體驗版畫的藝術魅力[J].試題與研究：教學論壇，2012，（22）：42.

[10]安嘉清.從藏書票與藏書章談中外收藏藝術文化[J].電影評介，2012，（11）：84-85.

作者單位：

內蒙古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