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揮
一天,高中同學文在QQ上對我說:“真的好神奇,我在清華遇到了一個女生,和你特別像,我們一見面就很投緣,現在是很好的朋友。”
他的激動和興奮似乎穿透了電腦屏幕,把我帶回到了17歲。
17歲那年,我和他同窗,但并無甚交集。那時,我們都被現實狠狠地摔打過,正如很多破釜沉舟的復讀生一樣,臥薪嘗膽,努力拼湊著被現實擊碎的夢。
第一學期末,他轉學去了新疆,臨走前,他拿著幾乎已經寫滿的畢業紀念冊讓我寫畢業留言時,我才知道他要轉學——我是全班最后一個知道的。而畢業紀念冊的第一頁卻一直為我留著。我也是在那時才明白,為什么在我面前他總是那么靦腆。
即便明白,我也只能裝傻。我們就像在升學高壓下高速運轉的CPU,對于我們而言,愛情似乎是一個被系統自動阻止的惡意插件,若不慎安裝,輕則會感染病毒,重則會導致“電腦死機”甚至“系統崩潰”。
因此,之后我們便沒有再聯系。直至大一的某一天,他輾轉從同學那里得知了我的QQ號。我們互加為好友之后,他給我留言:“聯系上你,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然后我們就真的像親人一樣,盡管天各一方,卻在背井離鄉的求學生涯慰藉和關心著彼此。
他在一所重點大學讀英語專業,卻深感自卑,因為上高中時他的英語成績很差。他說,命運好像在和他開玩笑,高考成績出來之后,他想和我報考同一所大學,便給我家里打過幾次電話找我,卻被我那一向對早戀嗅覺高度靈敏的父母回絕,問我所報考的志愿,也是無果。后來,他就干脆把所有的報考專業都填寫成了我當時最喜歡的英語專業,卻沒想到,我不但沒讀英語專業,而且所就讀的大學也竟是他所報考的第二志愿。
“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有緣無分。”我戲謔道。
或許他覺得我的這句話背后另有深意,便很少和我聯系,但他會在自己取得每一個階段性勝利時,第一時間和我分享他的成功與喜悅:他克服了自卑,取得了優秀的專業成績;跨專業考取了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的碩士,攻讀碩士期間去香港中文大學做了交換生;碩士畢業后應聘到一家全球500強公司工作,兩年便升至管理層,年薪優渥;工作幾年后,脫產考取了北京一所著名高校的管理學博士;畢業答辯時以一口流利的英文震驚全場,順利留在了本校做大學老師……
十幾年來,盡管未曾謀面,但我一直見證著他的成長與蛻變。前幾日得知他即將赴哈佛大學繼續深造,我崇拜地向他豎起大拇指,他說:“不忘初心,這是我這么多年堅持奮斗的動力。而你,便是我的初心。”不承想,高中畢業十幾年后卻收到這樣一份深情告白,只可惜物是人非,我已經刀槍不入。
正如本期雜志中《你17歲時喜歡的那個人,現在怎么樣了》一文所說,“17歲也是個好年紀,會為了一丁點兒閃光點,就把某個人愛到骨子里”,如果你在17歲的時候愛上了一個人,那么,請你銘記他(她)的臉,因為或許他(她)只是你“飛升上神”所經歷的一場情劫,也或許他(她)會追尋你三生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