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二孩”政策下中國職業女性生育困境原因分析——基于女性經濟學視角

蘇雪萍

(福建省婦女干部學校，福建 福州 350003)

“全面二孩”政策下中國職業女性生育困境原因分析——基于女性經濟學視角

蘇雪萍

(福建省婦女干部學校，福建 福州 350003)

目前，職業女性對二孩政策的反應較為冷淡。本文從女性經濟學的角度出發，分析了我國二孩政策遇冷的主要原因，探討了生育二孩對職業女性的幸福損耗和未來預期收益的影響。

二孩政策；職業女性；生育困境；女性經濟學

為了緩解我國老齡化社會的進程、增加社會勞動力供給，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一對夫妻可以生育兩個孩子的“全面二孩”政策。“全面二孩”政策實施以來，實施效果不容樂觀。目前，多數學者從國家層面、社會層面和家庭層面來分析其中的原因。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我國男女人口比例失調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婚姻市場上的女性成為一種“稀缺資源”，女性的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逐漸提升，女性在家庭生育決策中的話語權越來越多。為此，本文將從女性經濟學視角出發，分析“全面二孩”政策對我國職業女性帶來了哪些新困境，并在此基礎上提出走出困境的措施和建議。

一、“全面二孩”政策遇冷的現實分析

“全面二孩”政策自推出以來，并沒有取得預想的效果。據全國婦聯兒童工作部2016年12月份發布的一項調查顯示，全國53.3%的受訪家庭并沒有生第二個孩子的打算。人們從“心動”到“行動”，還要跨越很多障礙。據調查，80%左右的父母在考慮是否要二孩時，排在前四位的考慮因素依次為“孩子入園、入學、升學的情況”、“嬰兒用品的質量”、“生活地區環境狀況”、“孩子看病就醫的便利程度”。這些因素都是制約父母要二孩的重要障礙。有些學者指出，在當前我國低生育率的環境下，“全面二孩”政策對提高我國生育率的幫助會十分有限。

不少學者對“全面二孩”政策遇冷的原因作了分析，有關研究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從家庭生育角度入手，分析了家庭生育行為需要經歷五個環節，即生育意愿、生育打算、生育抉擇、生育行為、生育水平。一些學者認為由于生育打算和生育決策的不確定性，生育意愿和生育水平存在較大的落差；部分學者從女性這一生育主體的角度探討了生育意愿低的原因。另一類是以邦戈茨的低生育率模式為基礎，用實證分析的方法從替補效應、性別偏好、非意愿生育、進度效應、不孕效應、競爭效應等六個方面找尋我國低生育率的根源。本文在以上兩種分析思路的基礎上，以女性經濟學的視角分析當前中國職業女性面臨的生育困境。

二、生育二孩對中國女性職業生涯發展的制約

如今的女性在社會經濟建設中所承擔的職責越來越多，職業成為女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如果女性選擇生育或多次生育，會導致職業生涯面臨一次或多次中斷，由此會帶來女性的“工資懲罰”、職業生涯流動、人力資本貶值和職業性別啟示等問題。

(一)生育二孩阻礙職業女性的人力資本積累

加里·貝克爾的性別人力資本理論認為，家庭夫妻的性別差異會導致二者在人力資本積累上的不同。男女天然的生理差異，使女性在生育、撫育孩子、照顧家庭等方面比較有優勢，男性在勞動市場上比較有優勢。這種優勢差異使女性在教育機會和勞動機會上與男性相比存在明顯的劣勢。中國傳統思想認為男人是要出門闖事業的，要多知多懂；女性是要照顧家庭的，所以才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對男女價值認知的不同，導致中國女性的總體受教育程度低于男性。教育程度較低的現實束縛了中國職業女性的成長和超越意識，影響了女性的職業發展。女性除了有生育子女的義務之外，還要承擔更多的照料子女和老人、操持家務的職責。這些事務占用了女性生活的大部分時間，即便女性想要賺錢，也只能從事一些臨時性和非全日制的工作。這樣的工作在收入、福利、人力資本積累等方面必然與男性存在一定的差距。女性如果多次生育，所承受的家庭負擔更大，可用于投入人力市場的資本必然會更少。因此，生育二孩無疑會進一步阻礙女性工作經驗和人力資本的積累，并加重勞動力市場對女性的性別歧視。

(二)生育二孩導致職業女性的職業中斷和職業向下流動

從醫學上講，女性的最佳生育期是在23～30周歲之間，這一時期恰恰是職業女性拼搏事業的關鍵時期。女性最佳生育期與事業拼搏期的重合，容易導致女性的職業中斷和職業向下流動。據第三次婦女社會地位調查數據顯示，我國18～64歲從事非農勞動的已生育女性中，超過20%的女性因生育以及照顧子女而有超過6個月以上的職業中斷經歷，而在1971～1980年間和1981～1990年間分別只有5.9%各10.3%。由此可見，女性因生育或多次生育不得不中斷職業的比例是在大幅提升的。生育二孩還可能影響職業女性的職業升遷和職業發展。已生育職業女性的職業流動大致可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平行的職業流動，即繼續產前的工作；另一種是向下的職業流動，即“家庭友好型”職業。向下的職業流動會加長女性的職業懲罰效應期，進一步固化勞動力市場已有的性別隔離。

(三)生育二孩加重了對職業女性的“工資懲罰”和性別歧視

女性生育的“工資懲罰”，簡單來說就是生育母親的工資收入低于未生育女性工資，或女性生育后歸來的工資低于生育前的工資。職業女性的工資率與其生育次數成反比。生育的工資代價在不同女性群體是不一樣的，在國有部門工作、從事管理與技術工作、高學歷的女性群體的生育工資代價是最大的。“工資懲罰”現象不是我國獨有的，英美等發達國家同樣存在。英國的職業女性每生育一個孩子，其工資率平均下降10%左右，女性工資率的下降幅度與生育孩子的次數呈正相關關系。

此外，女性職業生涯的生育懲罰會加強勞動力市場對女性的性別歧視。女性在勞動力市場上遭遇的性別歧視大致可分為就業機會、職業待遇和發展機會三個方面的歧視。女性在就業之初就會遭遇各種各樣的隱形性別歧視，有些用人單位甚至拒招女工。男性員工不會因生育暫停工作，而女性員工一旦生育停工，企業就不得不承擔生育成本、職業培訓成本和其他福利成本。如此一來，就形成了勞動市場上的性別歧視，男女之間的收入差距也會越來越大。

三、生育二孩對職業女性現時幸福損耗與未來預期收益的影響

從經濟角度看人類的生育行為，生育孩子不僅是夫妻愛情結晶的體現，也不只是一個生活決策，而是更近于一種成本耗費與未來預期收益權衡之后的理性選擇。在這一問題上，國內外的很多學者都作了比較詳細的研究。國外學者方面，美國經濟學家萊賓斯坦最早將“孩子效用”概念引入生育研究領域；美國經濟學家加里·貝克爾最早將需求理論應用于生育研究領域；人口經濟學家伊斯特林則將生育率變化與收入、醫療水平相結合分析；澳大利亞人口雪茄考德威爾從“財富流”的角度分析了生育率下降的原因和趨勢。國內學者主要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進行理論分析和數理分析。總結已有研究并結合現實，筆者總結出以下兩條。

(一)生育二孩對中國職業女性的現時幸福損耗

職業女性因多次生育而造成的現時幸福損耗包括物質損耗和精神損耗兩個方面。

物質損耗體現在個人經濟成本和家庭經濟成本。個人經濟成本是指女性因生育孩子不得不暫停工作而帶來的直接工資收入損失。可以說，女性生育次數越多，其工資收入的損失越大。家庭經濟成本是女性對孩子的生育、撫養、接受教育、婚嫁等費用的投入。

精神損耗體現在婚姻幸福成本、個人價值成本、社會價值成本。婚姻幸福成本是指女性因生育或多次生育而造成的婚姻幸福度下降的風險，如：一對未生育的夫妻中，妻子能夠得到丈夫100%的愛；當夫妻二人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后，這個孩子就可能分走丈夫對妻子1/2的愛；當有了第二個孩子后，妻子得到丈夫的愛就可能減少到1/3。或者丈夫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一旦妻子生的不是男孩，丈夫就會對其冷落不滿。女性生育的個人價值成本是指女性因懷孕、生育和照料子女，無法正常參與社會活動而造成的個人損失，如：在孩子接受學校教育期間，母親每天按點回家給孩子做飯、輔導功課；在孩子未成年之前，母親幾乎不可能長時間到外地工作、旅游、娛樂，自己實現人生價值的時間、精力都相對減少。女性生育的社會價值是一種機會成本，指女性因為要照料子女無暇他顧，減少了出席社會活動的機會，進而損失了潛在的社會地位和社會榮譽，如：女明星本來演藝事業正值巔峰，因孕育孩子而不得不淡出娛樂圈，短暫或永遠喪失本來具有的社會號召力；女性業務員因孕育子女而損失多年苦心經營的老客戶；女性部門經理因孕育子女而喪失了晉升集團經理的機會。

(二)生育二孩對中國職業女性未來預期收益的影響

總的來說，孩子將來能夠給予母親的回報分為兩種：一種是物質回報，從母親的角度講叫“物質收益”；另一種是精神回報，從母親的角度講叫“精神收益”。物質收益主要包括孩子長大成人后用金錢付出、實物付出、勞動付出等方式回饋母親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其中，勞動付出包括城市子女替父母分擔家務、農村子女幫著父母下地干活等；實物付出是指子女長大后為父母購買吃、穿、用、養老、看病等方面的實物保障，使父母能夠安享晚年。從精神收益上看，夫妻在生育孩子后，能夠穩定夫妻關系、延續后代，進一步增加夫妻二人的共同語言，促進家庭結構的完整和諧。另外，女性生育孩子后，能得到兒女親情、母慈子孝的幸福體驗，這些都屬于女性生育孩子所得到的精神收益。

(三)生育二孩的現實幸福損耗與未來預期收益的權衡分析

在當前的經濟社會，我國職業女性生育孩子所造成的幸福損耗在不斷上升，普通大眾所承擔的子女教育成本也水漲船高。據統計，近十年來我國的教育成本呈現逐年增加的趨勢，低收入人群生育二孩所承擔的教育成本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另外，各個地區的子女結婚費用普遍偏高，依靠父母或借錢結婚的夫妻即便生了孩子，也存在巨大的婚姻幸福度下降的風險。據民政部公布的數據顯示，2015年中國的粗離婚率高達2.8‰，離婚率連續12年上漲。父母離婚后，大多數子女都會選擇和母親一塊生活。如此一來，單親媽媽為了照顧子女而承擔更多的經濟壓力和精神壓力，不容易找到下一次幸福。

隨著人們物質生活的日益富足，女性選擇再次生育時，出發點往往不是從孩子身上獲取經濟收益，而是希望從孩子身上獲得精神收益。多數女性在要第一個孩子時，認為這是自己與丈夫愛情的結晶，較少考慮生育孩子的經濟成本，考慮要第二個孩子時，對生育經濟成本的顧慮會多一些，一些職業女性會從生育二孩的經濟成本和子女的經濟價值進行理性權衡。職業女性的幸福損耗越來越大，能夠從孩子身上可能得到的未來經濟收益愈來愈小，生育二孩時對孩子的物質回報要求越來越少，對其精神需求越來越高。

四、結語

目前，我國出臺的“全面二孩”政策實施效果不容樂觀。職業女性在多次生育后，其生活質量可能明顯下降，帶來職業中斷、人力資本積累不足、“工資懲罰”、向下的職業流向、性別歧視等實際問題，其幸福損耗會增加，未來預期收益會下降。隨著人們經濟收入的提高和社會保險機制的成熟，職業女性對子女的經濟效用和養老保障需求越來越低，少孕少生成為多數職業女性的選擇。

“全面二孩”政策有諸多需要改進的地方。為使“全面二孩”政策真正實現平衡勞動力人口性別比例、緩解老齡化社會進程的目的，必須在出臺政策的同時制定一些保護女性經濟權益的條例，如給予再次生育女性消費權益保障、提高生育補貼等，防止因再次生育而導致生活質量下降。通過制定全方位的配套政策，消除職業女性要二孩的后顧之憂，從根源上化解“全面二孩”政策的困境。

[1]張慧.“全面二孩”政策下女性職業生涯新困境分析[J].勞動保障世界,2016(23):28-29.

[2]張韻.“全面二孩”政策對女性職業發展的影響及其因應之策[J].福建行政學院學報,2016(4):104-112.

[3]蔣萊.職業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以上海市HP區樓宇就職女性為對象[J].中華女子學院學報,2016(5):49-56.

2017-01-17

蘇雪萍(1981- )，女，講師，從事女性發展研究。

C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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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7602(2017)07-009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