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教育的價值認同

趙建波

公民教育的價值認同

趙建波

公民是政治主體，公民的政治性表現為公共理性，現代政治公民需要通過公民教育進行建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關涉民族、民主、認同等政治維度，承載著國家政治民主化建設與國家認同建構的重要使命。一方面，多民族國家通過公民教育對個體進行公民身份建構，培育公民的民主知識與能力，推動國家政治民主化；另一方面，公民教育通過深化個體與國家間關系，優(yōu)化共同體認同序列，整合民族，促進國家認同建構。全球化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國家建構功能凸顯，多民族國家應在公民教育的價值基點、模式、路徑選擇等維度回應全球化，實現公民教育價值包容性、模式民族性、路徑社會性，建構一種能夠協(xié)調民族、民主、認同均衡發(fā)展，符合本國國情的公民教育體系。

公民教育 多民族國家 公民身份 政治民主化 國家認同

當今世界，民族國家仍是當國際政治的主要行為體，而多民族國家則是民族國家存在的基本形態(tài)。作為對單一民族國家的一種超越，多民族國家的建構與存續(xù)是人類趨向大同社會的必然和更高發(fā)展階段，也是馬克思主義相關理論的階段性實踐體現，代表了人類社會的發(fā)展趨勢。但全球化背景下，諸多民族國家由于受國內外主客觀等因素影響，國家認同面臨諸多危機與挑戰(zhàn)，國家有被撕裂的風險。因此，研究、再構、強化國家認同成為每一個多民族國家的首要政治任務。多民族國家建構國家認同需要從主客體等多層面展開，通過培育現代化的政治公民和民主政治的建構，并使彼此相互契合，進而推動國家認同建構。公民教育作為一種本質意義上的政治教育對于多民族國家的國家認同建構具有重要意義，能夠從主體、認同、民主政治等層面推進、強化國家認同建構，鑒于此，對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政治價值從民主與認同兩個維度進行理論解讀，希冀對當今世界諸多民族國家建構國家認同有所裨益。

一、公民教育的政治價值解讀

公民、公民教育是政治理論的核心概念，與政治的歷史同樣久遠。公民是政治主體，公共理性是政治公民的本質特性。公民教育實質上是政治教育，致力于為共同體培育現代政治公民，建構民主和諧的政治生活，體現為一種政治社會化過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具有促進共同體政治民主化，建構國家認同的政治功能。

（一）公民的政治性

公民作為公民教育的對象，是一種政治的設計與存在。公民的實質是“政治人”，是基本的政治行為主體。公民的政治性體現于公共理性，具有道德自律性，公民個體均歸屬于特定政治共同體，并在其中享有政治權利，承擔政治義務，致力于追求一種集體的善，公民是主導共同體民主政治建設和認同建構的主體。

公民是政治共同體的政治主體。公民生成于政治，是政治生活的實踐主體，公民一定歸屬于特定政治共同體，在共同體范圍內承擔義務，享受權利，是權利與義務的結合體。早在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學》中就強調了公民的政治性，“城邦是若干（許多）公民的組合。公民是‘凡是參加司法事務和治權機構的人們’這個定義……最廣涵而切當地說明了他們的政治地位。”[1]古希臘政治公民專指享有政治自由，參與政治的特權階層，公民在城邦政治生活中完全政治化。事實上，公民更是現代政治的產物，是現代政治的主體。現代公民與國家共同體是一對政治雙胞胎，當代民族國家以政治的方式確認公民身份，“公民身份是個體與國家之間的一種關系，與之相伴隨的是相互的權利和義務。”[2]公民因與國家聯(lián)結而更顯政治性。公民身份作為一種政治身份，關涉國家與社會之間的政治問題，反映個體間平等的政治關系和共同的政治地位。國家作為政治共同體，其建構需要以個體的公民主體身份為基礎。

公民作為政治主體，其政治性體現于公共理性。政治是公共的，公民的“政治性格”包涵公共認同、公共正義、公共風范、公共德行等公共品質。公民在共同體政治生活中以公共理性精神協(xié)調個體之間、個體與共同體之間的關系，穩(wěn)定政治秩序，追求集體的善。公民的政治性體現為公共性，“公民身份作為一種‘政治的’設計，是使人充滿希望的力量，它將私人的轉化為公共的，將依賴轉化為相互依賴，將沖突轉化為合作，將許可轉化為自我立法，將需要轉化為愛，將奴役轉化為公共的參與。”①曹婧：《個體發(fā)展與公民生長：公民教育的實踐邏輯研究》，湖南師范大學博士論文，2013年4月。公民的公共理性蘊含于共同體政治生活，國家共同體是公民公共理性的主要實踐場域。從民主政治視角看，公民作為民主政治主體，必然歸屬于公共領域，認同公共價值，通過參與公共政治生活促進國家民主政治建設，而這都依賴于公民的公共理性精神。從國家認同方面看，公民身處國家政治生活的中心，是國家認同建構的主體，公民的公共理性精神促成公民認同國家法治、政治制度、價值體系等政治設計，使國家認同建構成為可能。現代公民的政治性一定意義上就是公共理性。

公民是政治的實踐主體，政治共同體是公民政治生活的實踐體系，其目的是追求公共的善。公民的公共理性使公民超越自然性，在共同體生活中尊重差異、包容多元，這有助于民主政治和認同建構。公民身份以及公民品性等都可通過公民教育來構筑，公民教育的政治功能之一就是培育現代政治公民，這也是公民教育政治屬性生成的邏輯起點。

（二）公民教育的政治性

公民教育關注政治，營造共同體政治生活。公民教育把公民帶入屬于公域的政治生活，公民個體在公共政治生活中確定自己的共同體身份及政治主體地位，實現從私域到公域的跨越，化身為政治公民。公民教育可塑造公民的政治人格，把“身份公民”轉化為實質的“政治公民”。公民教育通過培育個體的公民意識、民主知識，幫助個體建構政治認同等舉措，為共同體塑造政治主體。公民教育的實質是一種政治社會化過程，是共同體政治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

1.公民教育為政治共同體培育公民主體

公民教育對政治共同體的最真關切就是為共同體培育負責任的政治公民。“公民教育的目的不是為了追求并獲得真理，而是為了形成能夠在政治共同體中有效生活并支持這一政治共同體的個體……公民教育也不能站在政治共同體的對立面。相反，如果公民教育不能支持并加強共同體，那么它就是根本失敗的。”[3]這一界定揭示了公民教育的共同體建構功能，即公民教育依據共同體特定政治價值為共同體塑造政治公民主體。國家作為最主要的政治共同體，公民教育對其政治主體建構具有政治導向功能，公民教育對于民族國家而言，就是要協(xié)調好個體與國家之間的關系，為國家培育政治主體。國家公民教育涉及愛國主義、民主法制、社會公德和個性心理等教育內容，公民教育通過傳播國家政治制度、政治文化、核心價值等政治知識，明確個體的國家公民身份，強化個體國家認同意識。民族國家公民教育通常由政府主導，受制于共同體政治背景，具有明顯的政治性和意識形態(tài)性。總之，國家公民教育的根本是為國家政治培育公民主體，具有重要政治價值。

2.公民教育建構民主政治

公民教育作為一種政治教育，其邏輯起點是培育政治公民，即為民主政治建設培育具有民主理念、知識和能力的公民，以作為民主政治活動的主體。公民教育通過對個體公民身份的塑造，民主觀念的培養(yǎng)，型塑公民民主品質，培育民主公民，為民主政治營造公民主體社會。公民教育還擔負著培育公民公共理性精神的責任。公共理性作為對共同利益的理性共識，引領公民在民主生活中承認差異，包容多元，在民主協(xié)商中實現共生、共贏，推動政治民主化，并鞏固民主秩序。公民教育的民主化功能就是培育民主公民，使作為民主政治主體的公民都具備一種民主協(xié)商的公共理性品質。公民教育還通過鼓勵、引導公民政治參與，提升公民的民主政治生活能力，公民在公民教育的指引下參與公共政治生活，增進個體、群體間的對話、合作，公民民主精神、民主實踐能力得到鍛煉、發(fā)展、提升，民主公民必備的公共品質得以型塑，實現個體由“一般政治公民”轉向“民主政治公民”。因此，公民教育為民主政治塑造公民主體，推動公民社會發(fā)展，為共同體政治民主化建設營造社會基礎。

政治學視域下的公民教育是民族國家建構的政治手段，“民族國家的建構需要公民教育的社會整合功能以實現國家的一體化建設，民主國家的建構則需要公民教育的民主化功能以實現民主觀念的傳播和公民參與的培育，推進國家的民主化進程。”[4]對于認同多元化，民族、民主悖論化的多民族國家而言，公民教育的政治價值凸顯，且集中體現于民主政治建設和國家認同建構兩個維度。

二、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政治價值解析

公民教育是民族國家建構的重要工具、手段，多民族國家政治建構實際上是政治民主化與國家認同的互構。多民族國家由于個體、民族在身份、認同等方面存有矛盾沖突，加之民主化帶來的張力，國家有被撕裂的風險。多民族國家需要通過公民教育來協(xié)調、平衡這些復雜的關系，公民教育承載著多民族國家民主政治建設和認同建構的雙重使命。公民教育通過對個體公民身份的建構，一方面明確共同體個體成員間的普遍平等關系，以公民價值化解民族政治和民主政治的張力；另一方面強化個體與國家的普遍聯(lián)系，擺脫認同困境，進行民族整合，實現國家認同建構。

（一）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促進國家政治民主化

民主化是政治現代化的必然，多民族國家建設民主政治需要借助于公民教育的政治教化功能。公民教育以公民適應民主生活，遵從民主制度為主要內容，通過塑造個體公民身份，培育個體民主觀念、民主實踐能力等舉措培育民主政治主體，推動共同體民主政治建構。

1.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為民主政治主體建構公民身份

民主政治建設需要個體以公民主體身份參與政治生活。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擔負著個體公民身份建構的責任，由于多民族國家個體共時性的多重身份相互侵蝕，公民教育需要更關注“民主的公民身份教育”。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從民族成員的自然天性出發(fā)，以公民性教化、約束個體野性，淡化民族性，引導各民族成員在公民價值平臺上平等交流，邁入理性自我，實現公民身份建構，為民主政治塑造公民身份基礎。

2.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培育公民的民主認知和參與技能

多民族國家政治民主化需要得到各族人民的廣泛認同，若個體民主意識淡漠、民主觀念匱乏、民主參與不足，就會影響民主政治建構及運轉，這需要發(fā)揮公民教育的民主教化功能。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以個體權利平等為教育起點，培育個體民主品性。

一方面，公民教育通過民主思想、民主知識的傳播，增進個體對民主制度、民主價值的認知，培育公民民主觀念，使民主政治成為公民普遍的政治訴求，為政治民主化奠定思想基礎。

另一方面，公民教育能夠培育、提升公民的民主政治實踐能力。多民族國家通過公民教育鼓勵、指引廣大社會成員以公民身份參與政治，民主表達利益需求，個體在政治參與實踐中既強化了自我國家公民身份意識又提升了民主政治參與的實踐技能。“參與會培育出民主氣質——對差異更寬容、對互惠更敏感，更有能力參與道德對話和道德判斷，更能反思自己的偏好。”[5]“只有直接的政治參與——明顯具有公共性的活動——才是一個民主公民教育完全成功的形式。”[6]多民族國家只有通過公民教育對公民進行民主政治理論和知識培育，同時在民主政治實踐中指導、提升公民的政治實踐能力，才能有效推進共同體民主政治建設。

3.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承擔對各民族的民主教育

多民族國家政治民主化與民族政治呈現出一種張力，需要公民教育調和兩者關系，實現民族、民主的和諧共生。公民教育與民族、民主具有理論上的契合性，公民教育的價值取向包含民族主義與民主主義。“人們公認的比較理想的模式是在公民教育中以民主主義引領民族主義，這樣的公民認同才是理性、開放和包容性的。”[7]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將各民族納入國家民主政治體系，引導各民族認知、體驗民主政治的優(yōu)越性，將民主價值內化為各民族的價值理念。公民教育引領各民族在民主框架內交往、合作，走出族群藩籬。公民教育在民主參與中培育民族的理性精神，實現民族“自覺”，營造各民族共同的公民社會，為國家政治民主化奠定民族基礎。毋庸置疑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能夠化解“民主政治與民族政治的張力”，促成民族政治與民主政治良性互構，賦予共同體政治民主化以理論與實踐的指導意義。

從國家民主政治建設的角度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政治價值就是塑造共同體個體的公民身份，培育其民主觀念和民主實踐技能，促進國家政治民主化。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除促進國家民主政治建構外，還肩負著建構國家認同的重任，公民教育通過營造各民族和諧的民主生活，構筑共同的政治世界，為國家認同奠定基礎，“民主社會的政治實踐并不在于為那些業(yè)已構成的認同做權利辯護,而在于在不穩(wěn)定的脆弱多變的領域中建構認同。”[8]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為建構國家認同營造和諧的民主政治環(huán)境。

（二）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促成國家認同建構

公民教育是民族國家構建國家認同的重要手段，民族國家通過公民教育協(xié)調個體與國家間的關系，培育個體的國家認同感。公民教育對于多民族國家的認同建構意義尤為關鍵，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對于塑造國家認同主體，優(yōu)化共同體認同序列，整合民族，促進國家認同建構具有重要的政治價值。

1.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能夠培育國家認同主體

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培育個體包容性的、符合公共價值的國家公民身份，這與公民教育塑造民主公民身份具有異曲同工之意。從認同視角看，“公民身份是一種難能可貴的政治認同感，它通過強調負責任地協(xié)調相互沖突的利益這一政治美德，從而平息其他由身份引起并導致分裂的狂熱。”[9]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幫助民族成員個體形成統(tǒng)一的公民文化和認同原則，自覺抵制民族亞文化可能導致的國家認同的離散性，以公民性降解個體民族性，實現個體民族身份公民化，建構公民認同。公民教育培養(yǎng)民族成員個體的國家認同精神，深化個體對共同體政治制度、意識形態(tài)、核心價值等的認知，促進個體觀念現代化，“持現代觀念的人，有一種能適應所處環(huán)境變化的‘轉換性人格’。這些變化要求人們把自己對具體和與己直接相關的集團——家庭、宗教和村社——的忠誠及認同擴展成為對更大和更抽象的集團的忠誠。”[10]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能夠有效培養(yǎng)民族成員個體國家認同感，在多元社會中塑造國家認同主體，實現社會整合和國家統(tǒng)一。

2.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能夠重構共同體認同序列

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能夠協(xié)調共同體多重認同間的關系，重構認同序列。公民教育承認不同認同間的相互依賴性及關系的可塑性，在承認差異的基礎上厘清認同層次，化約民族、宗教等次級認同對國家認同的沖擊，建構國家認同主導下的認同體系。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建構國家認同不是消除民族認同等其他認同，而是降解認同間的沖突，以公民認同包容特殊認同，實現多層級認同的共榮共存。“高層次的認同并不一定取代或排斥低層次的認同，不同層次可以并存不悖，甚至在不同層次的認同基礎上可以各自發(fā)展原有的特點，形成多語言、多文化的整體。”[11]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在政治實踐中糾正個體的認同錯位，引導個體由低層級認同轉向高層次的國家認同。多民族國家通過公民教育能夠促成國家認同主導下多重認同的相互支持，實現國家一體和民族多元的和諧統(tǒng)一。

3.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能夠促進民族團結

多民族國家認同建構的焦點是各民族與國家的關系，國家認同建構需要共同體內各民族高度統(tǒng)合。公民教育通過對各民族群體及成員個體的公民文化傳播，培育各民族群體及成員個體尊重差異和包容多元的公民品質，建構各民族及社會成員的公民認同，促進民族團結，各民族在平等公民身份認同的基礎上協(xié)商合作，實現國家治理的民族共治。公民教育反對民族碎片化的政治生活方式，強調公共價值與責任，在多民族環(huán)境中通過民主參與實踐構建各民族彼此的群體認同感和凝聚力。公民教育以公民價值把民族與民族，民族與國家聯(lián)結在一起，化解“民族多元”與“國家一體”的政治張力，將共同體打造成一個“多民族共存”的政治世界，為國家認同建構奠定社會基礎。

多民族國家民族的多樣性、差異性凸顯了公民教育的重要性。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能夠通過培育民族成員個體國家意識、重構共同體認同序列、促進民族團結等舉措建構國家認同。公民教育對于維護多民族國家政治統(tǒng)一和社會穩(wěn)定具有重要意義。全球化時代，民族主義復興，多民族國家有被撕裂的風險，而公民教育無疑是多民族國家重構國家認同，維護國家統(tǒng)一的重要手段。

三、全球化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省思

全球化增進了相互依賴性也加劇了多元化。“全球化進程使促進民族統(tǒng)一與團結的需要和支持國家內部社群文化多樣性的需要產生緊張關系。公民教育被視為解決統(tǒng)一性與多樣性問題的重要工具。”[12]全球化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公民身份式微，民主政治、國家認同遭遇民族政治沖擊，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因能統(tǒng)攝國家政治一體化、民族多元化、認同層次化而彰顯其政治價值。當代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應在價值選擇、教育模式、路徑依賴等維度回應全球化，建構出既符合本國國情又兼具包容性的公民教育體系。

（一）公民教育堅持包容性價值原則

公民教育是對特定共同體社會成員的價值觀培育。“現代公民教育的實質是一種符合社會發(fā)展需要和人的發(fā)展需要的價值觀的教育，它要求公民對所在國家的社會制度、法律、道德形成認同的同時，也充分肯定個人的權利，以其核心價值觀引導人們協(xié)調好人們之間、人與社會、政府和國家之間的關系。”[13]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應深入個體、民族、國家等各個層面，傳承共同體核心價值，同時包容多元，營造“國家一體”與“民族多元”共存的政治局面。

1.公民教育要傳承國家核心價值理念

多民族國家核心價值體現國家意識形態(tài)，決定社會價值總方向，能夠引領各族人民的價值選擇和行為規(guī)范。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價值應是整個社會普遍認同的核心價值觀，公民教育把共同體核心價值和意識形態(tài)傳承給個體成員，以核心價值規(guī)范個體心靈，統(tǒng)領各族人民。多民族國家要從戰(zhàn)略高度推進公民教育，并與愛國主義教育相結合，培養(yǎng)國家主義公民，公民教育需要在政府主導下推進，確保公民教育的內容、價值導向體現國家主流意識形態(tài)，服務于國家政治建構，發(fā)揮公民教育維護國家政治一體化的教育功能。

2.公民教育應包容多元價值觀

公民教育在發(fā)展中形成了自由主義、共和主義、社群主義和多元主義等價值理念。全球化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應跨越“主義”界限，以“統(tǒng)一與差異”并存的理念拓寬價值包容性。一方面，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應適當借鑒自由主義公民教育的價值理念，以培育個體平等、正義、自由等品質為邏輯起點，進而教育成員個體尊重多元，承認差異，引導個體在國家、民族、自我之間找到價值基點，使國家政治臻于優(yōu)良。此外，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要對共和主義、社群主義、多元主義等公民教育理念實現彌合互補，培育公民集體主義的價值觀及團結合作精神。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就是要以維護國家政治統(tǒng)一為根本價值訴求，培育民族群體及個體的國家認同意識，同時包容人們的族群歸屬。全球化下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要回應多樣性，更具包容性，營造各族人民相互尊重、和諧共處的政治世界，這是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政治價值指歸。

（二）公民教育堅持民族性原則

公民教育具有民族性，隨時空而變遷，被打上時代的烙印，印有國家、民族的痕跡。多民族國家由于國情差異，公民教育都體現國家、民族特征。全球化沖擊公民教育的民族屬性，多民族國家要擺脫西方公民教育的話語框廄，從本國國情出發(fā)，結合共同體歷史、文化、民族構成等因素形成本土化公民教育模式。

1.民族國家層面

公民教育要與民族國家相耦合，體現民族國家國情特征。民族國家公民教育不能與傳統(tǒng)斷裂，要從國情出發(fā)，與共同體政治制度、文化、意識形態(tài)和民族構成等因素相適應。全球化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擔負著國家建構的使命，公民教育要明確共同體政治問題所在，挖掘出契合國情、民情，尤其是符合共同體各民族實際情況的教育模式。國家公民教育的價值導向一定要與共同體政治特定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相一致，并以此為基礎，彼此互相砥礪、相互促進。多民族國家國體、政體的差異性對“好公民”的標準不同，公民教育模式必然呈多樣化。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需要按國體、政體精神培育公民，公民教育理念、內容、價值、模式等要扎根于民族國家土壤，體現民族特性，“在一定程度上將公民身份的確認和公民教育的實施與國家政治體制和法治治理模式聯(lián)系起來。”[14]當然，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在堅持民族性的同時也要堅持開放性，學習他國公民教育的合理經驗，將民族性與國際性相結合，以適應全球化。

2.國內民族層面

多民族國家民族多樣性決定了公民教育的非單一模式。公民教育具有民族性特征，民族性影響甚至決定著公民教育的成敗。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應將國家整合和民族發(fā)展相結合，根據各民族發(fā)展實際推進。“這是因為，自然的、經濟的、政治的環(huán)境的不同，構成了一個民族的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社會心態(tài)。……民族成員的政治認知、……政治價值取向、……等方面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獨特性。……作為一種政治文化傳播基本有效的途徑的公民教育必然具有民族性的屬性。”①張麗：《民族性視域下的公民教育研究》，東北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9年4月。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要堅持個性與共性相結合，在民族性基礎上構建個體公民身份。民族國家建構之初，因民族身份與公民身份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同一性而得到民族的認可，而多民族國家政治發(fā)展卻呈現出一種沿著民族分界線碎片化的政治形態(tài)。因此，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要遵循共同體內各民族的民情、民俗，給予個體民族性以自然關懷，當然，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也要規(guī)避多民族性碎片化式的影響，要在尊重不同民族性的基礎上促成共同體內各民族的國家認同。總之，多民族國家需要建立一套適合共同體內各民族特點的立體公民教育體系，這對于國家認同建構具有重要意義。

（三）公民教育堅持顯性教育與隱性教育相結合的原則

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對象包括多元化的個體與民族群體，極具復雜性，為規(guī)避直接的公民教育可能帶來的各種張力，應采取顯性與隱性相結合的公民教育方式，在學校、家庭、社會和國家之間營造多方位教育環(huán)境，實現公民教育途徑靈活、多樣化。

1.學校是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主場域

學校作為專門的教育機構，能夠為公民教育搭建平臺，擔負著對公民尤其是年青一代公民進行公民教育的使命。學校通過專門的公民教育課程，傳授公民知識，培育公民素質，使青少年擺脫先前環(huán)境限制，習得公民品質。多民族國家學校公民教育應注重開展包容性、多元性教育，培養(yǎng)年青一代多元價值觀，使其養(yǎng)成尊重民族差異，承認、包容多元民族的公民品質，教育學生走出自我民族，向他族開放，促成一種多民族公民觀念。學校還要通過學科教學增進學生對國家歷史發(fā)展、文化傳承、民族史等的了解，使其深刻認知自己國家的歷史根基，明白自己國家是各民族共同締造的結果，以此培養(yǎng)年輕一代熱愛國家、熱愛民族的情感，增強民族凝聚力。學校實踐課則通過各種活動促進不同民族學生的交往、合作，培育學生公民意識，踐行公民規(guī)范，歷練公民品格。總之，學校公民教育作為一種顯性而直接的公民教育是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主要場所。公民教育作為一種終身教育，除了學校教育外，還必須應用于社會各個領域。

2.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途徑要實現社會化、生活化

公民教育是一種實踐活動，社會是公民教育的應然載體和途徑，公民在社會實踐中習得公民理念，養(yǎng)成公民行為，形成公民品性等公共精神。全球化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必須蘊于生活實踐，嵌入公民生活，在生活中潛移默化地傳授公民知識、培育公民技能，實現公民教育“情景化”，發(fā)揮家庭、社區(qū)等組織的公民教育作用。公民教育生活化可規(guī)避強制性公民教育引起的民族張力，使得民族成員個體公民品性的習得成為生活自身協(xié)調的結果。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只有貫穿于現實生活中才能實現教育目標。

四、結語

政治學視域下的公民教育與民主、認同具有理論上的關聯(lián)度，其實質是一種政治價值觀教育。公民教育能夠重構個體生存的政治性，提升人生存的政治意義，促進民主政治和認同建構。國家共同體秩序的良善與個體公民身份和公民品性的發(fā)展密不可分，這離不開公民教育的教化作用。公民教育“把公民性看作是人的根本特性，培養(yǎng)公民的公共美德，培養(yǎng)公民的民主意識、權利意識和義務意識，培養(yǎng)公民為個人福祉和公共福祉造福的實踐能力等等。”[15]公民教育對當代民族國家建構具有重要政治價值。

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對民族、民主、認同等表達理論關切，是實現國家建構的重要手段。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立足于個體民族性，尊重多元，把個體培育成現代公民主體。公民教育擴展共同體各民族政治境界，以公民認同實現民族聚合，化解“民族碎片化”，促進國家政治民主化和認同建構。全球化背景下，多民族國家必須建構一種更具包容性的公民教育理論，創(chuàng)新公民教育模式和途徑，在多元世界中構建民族和諧的政治世界。多民族國家“只有通過現代公民教育,才能實現終極意義與現實生活、倫理政治(正義)與現實政治(權力或權利)、理想政治與世俗政治、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理論生活與政治生活的和諧統(tǒng)一,從而有助于解決當代政治問題。”[16]全球化時代，對多民族國家公民教育的政治價值進行解讀，有助于多民族國家認清公民教育對國家民主政治建設及國家認同建構的重要政治意義，以期各多民族國家能夠認識并充分發(fā)揮公民教育的國家建構功能。

[1]亞里士多德：《政治學》，吳壽彭譯，商務印書館，1965年，第114～1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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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任勇 楊嵐凱：《公民教育與少數民族認同結構優(yōu)化：以國家認同為中心》，《社會科學研究》，2013年第1期，第43頁

[12]黃崴 黃曉婷：《近十年公民教育研究的回顧與展望》，《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09年第1期，第116頁

[13]張寶成：《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跨國民族視閾下的巴爾虎蒙古人身份選擇》，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 126頁

[14]孔鍇 楊靜哲：《公民身份與公民教育的社會理論解讀》，《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2年第5期，第46頁

[15]金生鈜：《公民的倫理身份及其養(yǎng)成》，《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14年第2期，第84頁

[16]胡勇：《復興古典政治學與回歸公民教育》，《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4期，第516頁

（責任編輯：張曉月）

On the Value Identity of Civic Education

Zhao Jianbo

Citizens are the political subjects,The political representation of a citizen is public reason,and modern political citizens need to be constructed through civic education.Civic education in Multi-ethnic countries involves political dimension,such as nation,democracy and identity,carrying the important missi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political democratization and national identity.On one hand,multi-ethnic countries construct Citizenship through civic education,cultivate the democratic knowledge and capacity ofcitizens,and promote the democratization of national politics.On the other hand,civic education contributes to optimize the community identity sequence and integrate the ethnic group to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identity by coordinat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ividuals and country.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in multi-ethnic national countries,the function of civic education in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is highlighted.Multi-ethnic countries should respond to globalization in the values of civic education,mode selection and other dimensions.We should lay emphasis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education value,realize national model and path-sociality of civic education,constructing a system of civic education that can coordinate the balanced development of nation,democracy and identity,which is in line with the home conditions of the country.

civic education,multi-ethnic country,citizenship,political democratization,national identity

山東大學政治學與公共管理學院 山東濟南 25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