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補充規定之分析

劉運花

【摘要】為解決當前因《<婚姻法>解釋（二）》24條在司法實踐中出現的一系列問題，最高人民法院經過認真研究，出臺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的補充規定》（補充規定）并公布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依法妥善審理涉及夫妻債務案件有關問題的通知》（通知）。筆者現對該補充規定及其配套通知進行分析，希望公眾能對夫妻共同財產、債務問題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關鍵詞】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補充規定 夫妻共同債務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24（24條）條是針對當時出現的夫妻雙方惡意串通，通過假離婚的形式試圖將共同債務轉換為個人債務，以達到逃避債務的目的的現象制定的。但是其自頒布以來，就招致了理論界、實務界以及廣大群眾的質疑。尤其是近幾年來出現的婦女或離婚婦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卻被法院判決承擔丈夫或前夫的巨額債務案件，更是將解釋（二）第24條推上了風口，呼吁修改“24條”的聲音越來越強烈。于是，最高人民法院針對司法實踐中因24條適用的問題出臺補充規定，并出臺了指導法院審理夫妻債務案件的通知。

一、補充規定和通知的積極性

（一）補充規定的積極性

該補充規定明確規定了惡意串通、虛構債務以及從事違法犯罪活動中所負的非法債務不受保護。此規定是對現實中很多法官直接援引24條，不對債務進行實質性審查便將夫妻一方的非法債務推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從而使無辜的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被動負債的的直接否定，切實維護了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的合法權益。從某種程度上增加了24條的例外情形，是對新形式下出現的極端現象做出的及時回應，維護了司法的公正和權威。

（二）通知的指導意義

針對司法實踐中個別法院未能恰當引適用24條規定進行審判的情況，最高法同時發布了《通知》。該通知明確了涉案夫妻共同債務的審判原則；指明了應通過審判程序而不是執行程序認定夫妻共同債務，維護了涉案人員的訴訟權利；提出了判斷債務真實與否的依據，指出法院可依職權調查取證，有利于緩解當事人的取證難問題；強調對于夫妻雙方基本生存權的保障；嚴厲制裁虛假訴訟，加強對實施虛假訴訟的當事人、委托訴訟代理人和證人等的處罰等。對各級法院審理涉及夫妻共同債務的工作尤其是對如何判斷夫妻共同債務上做出了詳細的指導，有利于遏止僅憑借條、借據等債權憑證就認定存在債務等簡單機械處理夫妻共同債務的情形。

二、補充規定之不足

首先，補充規定僅是對非法債務不受保護的重申，不具有新穎性。關于債務問題，實際上我國的相關法律自始就只保護合法債務，如《民法通則》第61條第2款，《合同法》第59條，已經對惡意串通行為進行了明確規定；而吸毒、賭博等違法犯罪活動也是《治安管理處罰法》、《刑法》明令禁止的。即使沒有補充這兩條，實際上也會有其他法律法規對這兩種行為進行規范。

其次，此次補充規定沒有觸及婚姻法司法解釋24條的根本所在。24條之所以長期受到詬病，在于共同債務的推定和舉證責任的分配上。24條規定債權人無須證明債務為夫妻共同債務，而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要想免除責任須舉證證明兩種例外：⑴債務是雙方明確約定的個人債務；或（2）夫妻雙方實行約定財產制并且債權人知悉該情形。否則即使非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對借款不知情，借款也未用于夫妻共同生活，該債務仍應被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但是從司法實踐來看，這些債務大都是在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不知情或反對的情況下發生的，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很難知曉債務是否為雙方約定的個人債務，也就很難證明此債務明確約定為個人債務，而且實際中明確約定為個人債務的也基本沒有。對于第二種例外情形，現實中大部分普通民眾都未明確約定婚后財產個人所有，因此在對此舉證時更是不易；即使能舉證證明夫妻雙方之間是約定財產制，但是對于“債權人知悉該情形”又該如何證明呢？因此，這兩種例外情形都沒有得以適用的空間，24條的規定也就形同虛設。這也是24條的癥結所在，而不是虛假債務、非法債務的問題。而補充規定對于共同債務的推定及舉證責任的分配都沒有作出進一步的明確，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補充規定形式大于實質。

三、補充規定之啟示

雖然補充規定具有上述不足之處，但客觀上還是有一定積極意義的，尤其是為債務人和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保障自身合法利益帶來了一定的啟示效果：

首先，債權人在借錢時要注意：①在借條或者匯款中，寫明借款詳細用途，防止被認定為非法債務；②要根據自身的實際經濟能力和身價借款，排除被認定為款項是“債務人事前打給債權人”的可能性；③做好審查工作，大額借款可以要求夫妻雙方當面簽字，不僅可以防止夫妻惡意串通借債，還可以在債務人離婚時合法要求其配偶對此債承擔連帶賠償責任；④妥善保管好借條、匯款/轉賬憑證、信息截圖等證據。從自身角度防止債務被認定為違法債務和虛構債務，切實保證自己的合法權益。

未具名舉債夫妻一方：①如果配偶有賭博、吸毒等惡習，平時要保留好證據。可以采用攝像、錄音等方式，防止對方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債務，使自己“被債務”；②不論是已離婚還是未離婚，在涉及到債權人起訴夫妻一方追債時，要積極加入到訴訟中，及時提出抗辯，尤其是在執行程序中，可及時提出異議；③掌握好夫妻財產證據，做好日常開支記錄，防止配偶以用于共同生活為借口與他人串通借債。

最后，筆者建議應對24條的舉證責任分配進行調整，可以改為“夫妻一方具名的債務，在涉及到糾紛時，由具名一方舉證證明其用于家庭共同生活，具名一方不能舉證證明的該債務為個人債務”。畢竟，由未署名一方來證明債務未用于夫妻共同生活，有較大難度。而且即使法院依職權幫助未署名一方調查取證，但未署名一方要承擔舉證不能帶來的后果的可能性仍然很大，“被負債”仍會發生。

參考文獻：

[1]谷長江：論《<婚姻法>解釋（二）》第 24 條的重構，法治與社會，2016，（4）.

[2]曹靜靜：妥善審理涉及夫妻債務案件 維護健康誠信經濟社會秩序，人民法院報，201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