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日本天皇生前退位

執政近二十年，現年84歲的日本明仁天皇將于明年退位，這將是200年來日本首位在“生前退位”的天皇，日本民眾紛紛感慨“一個時代即將終結”。不少觀察家認為，明仁希望生前退位，是不想和在歷史問題上開倒車的日本當局扯在一起。

從迎娶平民女子，到呼吁反省歷史，到要求提前退休，明仁天皇在日本現代史上留下了鮮明的個人印記。他基于戰爭反省對天皇“象征意義”的探索，對日本社會影響深遠。

天皇在日本是怎樣一種存在

明仁天皇生于1933年12月23日，1989年1月7日繼位，是日本第125代天皇，年號平成。

在日本民眾眼中，明仁天皇是一位擁有平民情懷的老者。在他還是皇太子的時候就已有表現。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迎娶了美智子這位平民太子妃。婚后，二人育有二子一女，即皇太子德仁、秋筱宮文仁和清子內親王（現黑田清子）。

日本戰敗前，天皇大權獨攬。明仁的父親裕仁天皇戰敗后發表“人間宣言”，天皇才從此走下神壇。戰后制定的憲法規定，天皇是“日本國的象征”和“日本國民統合的象征”。

“象征”意味著什么？明仁一直在探索。自1989年1月成為天皇以來，他的公開活動主要是儀式性活動，如出席首相任命和內閣認證儀式、會見外國貴賓、出訪等。或許因為遠離政治，又能心系民間，明仁在日本贏得廣泛尊重和愛戴。日本各界普遍高度評價明仁對天皇“象征”地位的身體力行。

日本現行《皇室典范》規定，皇位繼承以前任天皇駕崩為前提，并不存在讓位的可能性。但在歷史上，從七世紀奈良時代到十九世紀的江戶末期，天皇生前讓位到是一種常態。讓位的天皇被稱為“太上天皇”，略稱上皇，出家則稱“太上法皇”。2016年，明仁天皇曾發表視頻演講，表達了欲實現生前退位的強烈愿望。他表示，自己已年過80歲，在體力方面已大不如前，擔心難以全身心地完成象征天皇的公務。

圖為2016年7月14日在日本神奈川縣拍攝的日本明仁天皇（左）和皇后美智子的資料照片

此前，復旦大學日本研究中心主任胡令遠表示，目前現任天皇年事已高，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在長期擔任繁重的國務活動的過程中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其退位的意愿也非常強烈。皇太子德仁本身作為儲君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考慮承擔相應的皇室責任。

曾對中日戰爭表示“深刻反省”

作為國家的象征，明仁經常會見外賓或出訪。雖然他并無實權，但這些外事活動對發展日本與其他國家的友好關系起到了重要作用。

199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20周年之際，明仁訪問中國。這是日本第一位訪華的天皇，在中日關系史上具有重要意義。訪華期間，明仁天皇鄭重表示：“兩國關系悠久的歷史上，曾經有過一段我國給中國國民帶來深重苦難的不幸時期。我對此深感痛心。”

明仁幼年時經歷了那場給亞洲人民、也給日本人民帶來深重災難的戰爭。戰爭后期，日本本土越來越多地遭到盟軍轟炸，明仁被疏散到偏僻之地，直到戰爭結束才返回東京。或許正是這樣的經歷，使他對那場戰爭有著深刻理解。他常常在各種場合表達對戰爭的反省，呼吁日本堅持走和平道路。

2005年訪問馬里亞納群島的塞班島（美屬）時，明仁和美智子到一座朝鮮半島死難者紀念碑前祭奠，向二戰期間的死難者表示哀悼。據報道，這在原來的訪問日程里并沒有安排，是明仁主動提出來的。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自2012年年底第二次上臺以來，歷史修正主義傾向愈發濃重。人們注意到，這一期間，在明仁天皇一些重要的例行講話中，有關戰爭反思的色彩也在加重。

2015年是日本戰敗70周年。明仁在新年講話中指出，日本應該以此為契機，“學習始于‘滿洲事變’（即“九一八”事變）的戰爭歷史，思考日本今后走向”。同年8月15日，明仁天皇在日本政府主持的“全國戰歿者追悼儀式”上表示“對先前戰爭的深刻反省”。這是日本天皇在“全國戰歿者追悼儀式”上首次用了“深刻反省”的說法。而安倍在前一天發表的戰后70周年談話中，則回避了“侵略”“道歉”等字眼，在歷史認識問題上的立場大幅倒退。

去年8月8日，明仁發表全國講話，表達了退位意向。雖然他提出的理由是擔心年老體衰無法履行“象征國家元首的公務”，但不少觀察家認為，明仁希望生前退位，是不想和在歷史問題上開倒車的日本當局扯在一起，也以此防止右翼勢力利用天皇復活戰前的天皇制度。

明仁天皇的年號是“平成”，取自中國典籍中“內平外成”“地平天成”的典故，寓意是希望“國家內外和天地都實現和平”。

退位后將出現五大變化

那么，此次退位對日本皇室以及國民的生活將因皇位繼承產生何種變化？日本共同社12月1日基于實現天皇退位的特例法等，盤點了五大主要變化。

一、稱呼及敬稱

退位后日本天皇的稱呼（稱號）將變為“上皇”，皇后的稱呼將改為“上皇后”。兩人的敬稱皆為“陛下”。

二、新天皇家

日本皇太子德仁（57歲）將成為新天皇，皇太子妃雅子成為新皇后。新天皇家成員為天皇夫婦與長女愛子三人。三人將在皇居御所裝修之后，從現在居住的東京元赤坂的東宮御所移居。退位后的天皇與皇后預計將在其他住所臨時居住一段時間后搬到東宮御所。

鑒于皇太子德仁即位，皇太子弟弟秋筱宮將成為第一皇位繼承人的“皇嗣”，秋筱宮的長子悠仁成為第二皇位繼承人。《皇室典范》規定皇太子為“天皇之子”，現行制度下秋筱宮無法成為皇太子。然而，由于享有與皇太子同等的待遇，《皇室經濟法》所定的每年皇族費將增長到915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538萬元），為目前的三倍。

三、組織

日本宮內廳內將新設照料上皇和上皇后的“上皇職”、以及輔佐“秋筱宮”的“皇嗣職”。上皇職的人數預計將維持目前作為“侍從職”照料天皇和皇后的80人規模。皇嗣職將為50人規模，與負責皇太子一家事務的“東宮職”相當。

四、年號

年號法采用一代天皇一個年號的“一世一元制”，隨著新天皇即位將改元。日本政府計劃明年公布新年號。為了減少對國民生活的影響，將安排足夠的準備時間。

五、天皇生日

隨著特例法中寫到的《節日法》部分修訂，節假日“天皇生日”將改為皇太子德仁的生日2月23日。但由于即位日2019年5月1日在2月23日之后，新的天皇生日將從2020年開始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