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調從不同主體的相互性視角思考和處理問題,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獨具特色而又一脈相承的價值觀,也是當今世界實現合作共贏,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深層文化基礎。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相互性價值觀突出表現為對五種相互性關系的不懈追求。
強調不同主體間的互敬互愛,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基本點。儒家創始人孔子所謂“修己以敬”“仁者愛人”,“敬”和“愛”的對象都是“人”,即“他人”。這里的“人”,不僅包含社會中有地位的上層人,而且也包含愛庶民百姓。
從國家層面,孔子強調“為國以禮”。“禮”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它從相互性的角度規定了君臣、上下、長幼,男女、父子、兄弟之間各自的責任和義務,成為維護國家秩序、保證國家安定的基本準則。
墨家創始人墨子提出“兼相愛”“交相利”的社會交往原則。他激烈批判社會上自私自利的行為,認為天下大亂,根本原因在于人們彼此不能相愛。
要扭轉這種局面,關鍵在于實行“兼愛”。如果人們能夠像愛自己或自己的親人一樣去愛他人或他人的親人,那么,天下自然就走向大治。
中國傳統文化高度重視不同主體間相互的“和合”。
在中國古人看來,“協和”“和合”是天地化生萬物的方式。同時,“和合”也是王道的體現。孟子認為,天地間沒有什么力量可以勝過“人和”。董仲舒認為,“和”是天地間最美的德。
然而,中國古人講“和合”、講“同一”,并不等于千篇一律,沒有原則地與對方茍同。
儒家經典《中庸》說:“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其意思是說,君子雖然“貴和”,但是反對無原則地隨波逐流,為取悅世俗而改變自己正確的立場和主張。

中國傳統文化高度重視不同主體間相互的“和合”。在中國古人看來,“協和”“和合”是天地化生萬物的方式。孟子認為,天地間沒有什么力量可以勝過“人和。圖為孟子畫像
追求不同主體間相互的平等,這是中國傳統文化一以貫之的價值取向。老子認為,天道是沒有遠近親疏的,天道自然地調節著人與人地位的高低和財富的占有。
孔子認為,每個人都有平等追求自己理想的權利。社會最大的禍患就是財富分配不平等。孟子認為,君臣之間是平等而相互依存的關系,臣有權力依據君的態度采取相應的行為,每個人都具有成為圣賢的可能。墨子認為,選賢任能,要一視同仁。韓非子認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里,實現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平等,更是農民階級的愿望。秦末陳勝、吳廣起義,提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呼號;北宋時王小波、李順起義,發出“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的號召;明朝李自成起義,打出“均田免糧”的旗幟;清朝洪秀全起義,發誓要建立一個“無處不均勻,無處不飽暖”的“太平天國”。近代康有為所著《大同書》更是追古撫今,系統概括千百年來中國人對平等世界的祈求,設想未來社會將消滅“九界”,即國界、級界、種界、形界、家界、業界、亂界、類界、苦界,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相親的大同世界。“于是時,無邦國,無帝王,人人相親,人人平等,天下為公,是謂大同。”孫中山提出“三民主義”,立志要建立一個與歐美各國并駕的國家,實現國內各階級、各人民之間的相互平等。
中國傳統文化認為,能否以寬厚、包容的態度對待他人,這不僅是衡量一個人品德是否高尚的基本標準,也是事業能否成功的重要前提。
孔子說:寬容地對待他人,才能得到他人的認同、擁護和支持。這些格言,均是教人更多檢視自己的言行,寬厚待人,包容他人的缺點或過失。
秦國宰相李斯全面總結國家興亡成敗的道理,認為“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韓愈倡導儒家的“道統”,高度贊揚古代士君子“嚴己寬人”的風范。“古之君子,其責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輕以約。”“取其一,不責其二;即其新,不究其舊;恐恐然惟懼其人之不得為善之利。”這種寬厚包容的精神在中華民族的血脈中一直流淌著,成為民族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五四”之后,蔡元培先生倡導“兼容并包”的學術理念,開創了北京大學的空前輝煌。
中國傳統文化高度重視不同主體間的忠誠互信。
老子認為,輕易許諾別人,必然困難重重。一旦失信,別人就不再信任他。孔子認為,“誠信”是“立言”“為人”“做事”的大道。他時常要求學生“主忠信”“謹而信”“敬事而信”“與朋友交,言而有信”。一個人如果缺乏誠實品格,做事不守信義,就不能立身于世。
孟子認為,“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思誠”就是要“明乎善”,“不明乎善,不誠其身矣”管子認為,“誠信者,天下之結也”。荀子則強調:“誠者,君子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
《呂氏春秋》則從反面闡釋了“不信”的五種負面效應。“君臣不信,則百姓誹謗,社稷不寧;處官不信,則少不畏長,貴賤相輕;賞罰不信,則民易犯法,不可使令;交友不信,則離散郁怨,不能相親;百工不信,則器械苦偽。”漢代王充進一步認為,誠信是無價的,只要有誠心,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