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春(魯東大學文學院副教授、評論家):
作為年輕的寫作者,黃杰追求極致的審美境界,尤其是在對殘酷青春的一次次摹寫中更是如此?!堆┫铝艘灰埂肥嫘煊兄碌刂v述了加棟的遭遇與死亡,整篇小說充滿黑色的意象與樂調,沉重哀傷而鋒利尖銳。大量的心理描寫組成了一幅幅極具黑夜特征的畫面,呈現的是加棟無法自主的命運:一件偶然的傷人事件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但是家庭狀況使得他的死亡又帶有強烈的必然性。黃杰在偶然與必然之間架設的殘酷美學充塞于小說的敘事、主題與字里行間,呈現了他對生活世界的深刻反思和對黑色青春的頑強重構。加棟與父母的復雜關系強化著小說的悲劇感,也自發地帶有某種反思意識。同樣的,小說中的班主任吳秋梅隱喻了家庭之外的力量和加棟向往的生活,但外在的力量沒法改變加棟的結局。在心理和生活兩個層面上,加棟都被作者逼到了唯一的墻角。更殘酷的是,加棟連負隅頑抗的機會都沒有。追求極致,是青年寫作者常見的方式,或許不能成為今后的唯一方向,但是《雪下了一夜》個性化的寫作方式與作者敘事探索的堅韌與深入卻是值得肯定和期待的。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位已經有著不短創作歷史的年輕作家在未來創作道路上會走得越來越順暢,而《雪下了一夜》就是一個不錯的新起點。
王蘇辛(小說家):
黃杰的小說《雪下了一夜》,不是敘述成長的掙扎、苦痛,而是用一把利刃插進青春的血液。他筆下的人物不是一次次嘗試和做選擇,而是從一開始就拒絕了那個內心認定的昏暗世界。他們在拒絕中結束自己的同時,也重新認識了世界。黃杰擅長將人物的心理和環境的變化融為一體,看似一條線,實則是潛意識的復調式結構。他似乎不愿意在故事之外的方面做過多徘徊,而是執著地將那個內心深處幽暗的故事不斷放大,但又不滿足于“他人即是地獄”的設定,父母的悲哀、中年的衰敗、生活的窘境,這些常見的主題被處理成“悲歌”的感覺,讓人想起維斯康蒂和法斯賓德早期的電影。結尾的血跡似乎是青春期失望的無限放大,但更仿佛是男孩以死完成了自己的救贖過程。而那封結尾的信,其實仍說明主人公內心的期待,這期待也給看似灰敗的小說添上一層向上的色彩。盡管我們很難真的相信作者所設置的那個世界,可這樣努力生活的模樣,就是生而為人最好的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