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秋雨
秋雨筆墨
□ 余秋雨
余秋雨,1946年生,浙江余姚(現(xiàn)慈溪)人。1966年畢業(yè)于上海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曾任上戲劇學院院長。現(xiàn)為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秋雨書院院長、澳門科技大學人文藝術(shù)學院院長。出版有《世界戲劇學》《中國戲劇史》《觀眾心理學》《藝術(shù)創(chuàng)造學》《文化苦旅》《千年一嘆》《何謂文化》《中國文脈》等。
三十年前,山河重醒。山河之醒,先醒人顏,復醒道路,三醒古跡。人顏之醒,醒其生機;道路之醒,醒其脈力;古跡之醒,醒其尊嚴。
憶其時也,九州大地,由躁而靜,由浮而定,由浪而敬。阡陌之間,漸有人群訪故尋跡,補殘修頹。若見古碑,則分外尊崇。撫石如撫先祖,辨文如領遺訓。撫畢辨罷,起身而立,拭淚遠視,決意立新碑于古墟,續(xù)題額于當代,接文脈于將斷,呼史魂于未潰。
然而,新碑由誰為文,由誰書寫?如此難題,不易定奪,遂請各地報刊,調(diào)查民意。豈料當時民意,多歸一人。此人何人?即在下也。于今回想,余猶深感汗顏,愧不敢當。
中國歷來依仰官銜,而余無官無銜,純一布衣,竟獲各地同選,誠為古今罕事。
退而言之,民眾選余為文,尚有依稀理由,卻又何以知余能書?莫非天有隱眼,監(jiān)察多年,見余自少習書,晨窗夜燈,長而問帖,拜王謁顏?
天意安排,無因無由。大凡無因無由之命,萬萬不可推卻。此事更涉山河之托,尤其莊重無比。余唯默受之,怯承之,深感之,靜悟之。于是沐手焚香,恭而執(zhí)筆。點劃如杵,輕叩吾心,墨色如云,盡傾吾情。先后計有仰韶遺址、炎帝陵、秦長城、都江堰、云岡、法門寺、采石磯、大圣塔、金佛山、峨眉講堂、五磊寺,兼有勝景題額,如玉龍雪山、昆侖第一城、烏江大橋等等。書罷卷之,分寄各地,如放群鶴,身心俱馳。
遙想山麓水側(cè),古磐老藤,刻鑿之聲,晝夜不息。鐫入巖壁,鍥進歷史,叮當似樂,合成恢宏。千年在手,萬里在懷,余生何幸,膺此榮命。
除上述大碑外,余之筆墨,更多抄寫經(jīng)籍。所抄經(jīng)籍,亦常受邀各地,付之鐫刻,如受邀佛教勝地普陀山、寶華山抄寫《心經(jīng)》而付之石刻,受邀道教勝地茅山抄寫《逍遙游》而付之石刻。抄寫既久,便發(fā)心今譯,以便今日民眾暢快領悟。余之今譯,集學術(shù)之惠,戒學術(shù)之弊,求清通流麗,探千古詩魂。今譯之中,面對屈原最為用功,面對蘇軾最為愜意。
至此余心甚慰,余意已足。回首往昔,如許經(jīng)籍,教余為人,助余立世,定余格局,鑄余心魄。
余自幼誦之、背之、含之、品之,今則溫之、書之、譯之、論之。畢生文事,莫此為要。值此霜鬢時節(jié),理當公之諸友。望諸友讀罷譯論,再返書法。看吾筆吾墨,撇捺提頓,皆是赤誠意緒,醮淚游動。
余畢生長途,步步不離墨跡。謹以五言小句,略述日常生態(tài)。藏頭“秋雨筆墨”,以結(jié)此文:秋窗寫大碑,雨夜抄經(jīng)籍。筆豐藏遠山,墨淺喚吾妻。
(本文為《余秋雨墨跡》序言,略有改動)
責任編輯:韓少玄

余秋雨題“中國由此邁向大唐”

余秋雨題“隆里古城”

余秋雨題“洛迦靈山”

余秋雨題“西天梵音”

余秋雨 烹茶洗硯七言聯(lián) 紙本釋文:烹茶活火不溫酒;洗硯馀水可澆花。余秋雨。鈐印:余秋雨印(白)

余秋雨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 紙本釋文: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甲午生辰之夜恭書,余秋雨。鈐印:余姚余秋雨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