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庭審為中心的法學實踐教學創新
——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模式分析*

劉湘琛， 何玲英

(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以庭審為中心的法學實踐教學創新
——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模式分析*

劉湘琛， 何玲英

(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為適應時代和社會對高素質法治人才培養的要求，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聯合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首創性推出“以庭審為中心、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法。該教學法綜合了目前我國法學院普遍采用的各實踐教學模式的優勢，有效克服各自的弊端。在設計思路上遵循“犯錯、糾錯、攻錯”的認知規律，在內容上有機整合模擬型教學、觀摩型教學、知識型教學、研究型教學等實踐教學課程，經過教學實踐證明，該教學法是卓有成效的，實現了對學生法學技能、法律思維雙重培養目標，完善了法學教育體系，促進法學教育界與法律實務界的無障礙交流。

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認知規律；法學教育課程體系

習近平總書記今年5月3日視察中國政法大學時，特別指出，要建設符合我國實際的法學學科體系和教學體系，努力培養更多優秀法治人才。針對我國當前相對落后的法學實踐教學環節，各高校相繼推行法學實踐教育改革，引進了一系列實踐教學模式，如案例教學法、法律診所教育、模擬法庭競賽、觀庭聽審活動等。不可否認這些教學模式對學生的知識獲取和技能培訓上起到了一定積極作用，但由于這些模式不同程度受到其自身或者外部環境的制約，同時各模式之間缺乏有效整合，導致了其不能徹底完成法學實踐教學改革之使命。鑒于此，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聯合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首創性推出“以庭審為中心、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法(以下簡稱“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實現了對前述各教學模式的優化與整合。根據發起人夏新華教授的設計，一次實戰教學活動為期兩周，初分為庭前模擬、庭中觀摩、庭后提升三階段，細化為庭前優選、模擬開庭、觀庭聽審、審后交流、總結提升、推廣應用六步驟。目前，該實戰教學方案已具備一套規范、完整、系統的運作機制，并經實踐證明卓有成效。

一、對比其他模式的創新

“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確實整合了一些典型的實踐教學模式，如模擬法庭、觀庭聽審、案例教學等。但該實戰教學法絕非這些模式的簡單疊加，其實質是對現行實踐教學模式的一種創新、優化及超越。在此我們特意選取了三種與本實戰教學法相近的實踐教學模式進行比較，以便更深層次地剖析和理解其創新所在。

(一)與模擬法庭之對比

模擬法庭因其直觀性、實務性和趣味性備受法科生的青睞，并在各大高校法學院得到了普遍運用。正是基于模擬法庭教學的優點，“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充分吸收和借鑒其模擬形式，設計了庭前模擬階段，實現了對傳統模擬法庭教學的再優化，體現為以下四點：

第一，就性質而言，本實戰教學法變競賽活動為實習課程，內容更充實，效果更扎實。模擬法庭往往以競賽形式開展，決定了不能將其納入實踐課程體系予以規范化，由此決定了模擬法庭不可能具有長期性和持續性，對學生專業技能的培訓自然會受到影響。同時，模擬法庭的競賽性也會滲透功利成分，這與法學教育的理性相沖突，如果一味求勝求榮，教師引導大于學生自主發揮，最終只會落于形式主義，難有實效。

第二，就參與者而言，本實戰教學法的學生參與面比模擬法庭廣。模擬法庭作為競賽必有選拔與淘汰，那么參與者必定是經過選拔的少數精英；而且從模擬法庭的實際操作來看，知識尚未成體系的低年級同學往往出于好奇積極報名，高年級同學大多反而已失去了當初的熱情，無暇參與*何美歡.理想的法學專業教育[C].清華法學(第九輯)，2010.。反觀本實戰教學法，由于是對學生實習的“物盡其用”，幾乎所有高年級的法科生都必須實習，其參與面更廣，受益者無疑大為增加。

第三，就教學案例而言，模擬法庭所選一般都是已決的案件，而該實戰教學法選取的都是真實未審的案件，更具未知性和挑戰性，因而也更能激發學生的學習欲望和主觀能動性，同時也可以避免經驗主義的局限，引導學生獨立思考。

第四，就點評人而言，模擬法庭的點評人大多為高校教師，他們雖然理論功底深厚，但實踐經驗可能稍顯不足。而該實戰教學法的背后有“雙師團隊”支撐，并且設計了專門的審后交流環節，學生在與不同法律工作者的面對面交流中會受益更多。

第五，就模擬過程而言，傳統的模擬法庭過于注重審判環節，對于審前的取證、案情分析等鮮有提及。本實戰教學法中，學生面對的都是真實未審的案件，雙方庭前提交的證據材料不完全是正常現象，此時則需要學生自己去搜集相關證據、分析案情，進而制定訴訟策略。

(二)與法律診所之對比

法律診所教育是美國法學教育經典模式之一，由早期的學徒制教育發展而來，是一種在導師的指導下，學生通過代理民事、刑事等案件，積累實務經驗的教學方式*〔4〕張紅.學徒制VS學院制 論診所教育的產生及背后[J].時代法學,2007,(4).。它與“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的最大相似處在于二者的教學案例都是動態且真實未決的，能在最大程度上培養學生的實務技能培養。但法律診所教育畢竟是一種“舶來品”，在運用于中國法學實踐教學的過程中，與“本土化產品”——“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相比，其缺陷與不足也更加凸顯。

第一，案源的缺陷。我國法律診所教育現狀大多是以提供法律咨詢服務、代辦法律援助案件為主，由于學生尚未取得律師執業資格證，社會對學生認可度并不高，學生難以獲得充足的案源，其接觸的案件也僅僅是某幾類簡單的案件，這使學生難以獲得足夠的鍛煉。“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的教學案例都是由法院業務庭精心挑選，其數量和質量都得到有效保障。

第二，師資的缺陷。法律診所教育模式中的教師大多專門從事教學科研工作，鮮有具備豐富實踐經驗的教師。此外，教學場所、管理人員、指導老師等都需要一定資金來支撐，但目前我國法律診所教育尚未解決該物質基礎問題*何志鵬.我國法學實踐教育之反思[J].當代法學,2010,(4).。“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在學生實習期間開展，沒有場所和資金上的困擾，既有法學院的實習指導老師，又有實務部門的法律實務專家，教師資源豐富，能夠實行“多對一”的指導模式，各類法律實務工作者在觀庭聽審后的交流環節集中為學生答疑解惑。

第三，角色體驗的缺陷。在法律診所教育模式中，學生雖然會經歷與當事人接觸、代寫法律文書、代理案件等，但其角色始終限于代理人一種，不能全方位培養學生的實務能力。而“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中學生可以通過角色互換體驗不同法律職業，這既符合我國“培養適應于多向法律職業的人才”目標，又能全面鍛煉學生各項職業技能。

(三)與案例教學之對比

案例教學法是由哈佛大學法學院院長蘭德爾教授所創制，以案例研討的課堂形式和蘇格拉底式的提問教學方式傳授知識〔4〕，其實質是一種判例學習——“在這種方法中，學生必須把法律視為一門從判決案例中尋找各種法律原則的科學”*[美]羅伯特·斯蒂文斯.法學院——19世紀50年代到20世紀80年代的美國法學教育[M].閻亞林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73.。鑒于我國并非判例法國家，我國現行的案例教學源于此，但不等同于此，它是在其基礎上對其加以改造、使之適應我國法學教育現狀的一種教學模式。主要包括四個步驟：1.教師選擇案例；2.學生自主預習；3.師生間的課堂討論交流和教師的適當講解；4.教師點評與總結*何美歡.理想的法學專業教育[C].清華法學(第九輯),2010.。

案例教學與本實戰教學法的相似之處在于：前者以“案例”為中心，后者以“庭審”為中心，二者都是通過解決案例來完成實踐教學。但除此之外，二者更多的是差異，主要表現為：

第一，本實戰教學法的案例運用更為鮮活。就案例這一要素而言，案例教學中學院教師獲取案例渠道有限，選取的案例都是既定案例(包括已決的和改編的)，授課地點限于學院內，對案例的分析也一般停留在實體法學習層面。而本實戰教學法在法院實施，保證了案源的充足，所選取的教學案例都是真實未審的案件，教學兼顧實體法和程序法的實踐，并在法院的審判庭開展，這種情景式教學所具有的現場感和代入感是傳統的案例分析課所不能企及的。

第二，本實戰教學法的教師資源配置更優。就教師這一要素而言，學院教師除了授課往往還兼有一定科研任務，采用案例教學無疑會增大其工作量，此種情形下，教師可能不愿也不會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準備案例的剖析*王文華.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與法學教學改革[J].中國大學教學,2011,(7).，最終使“案例教學”淪為“例證教學”。本實戰教學法由“理論+實務”雙師型教學團隊指導，由理論及實務，結合案件審理的具體情況進行細致入微地解說，當庭說法，分析透徹。

第三，本實戰教學法的學生參與度更高。就學生這一要素而言，案例教學更適合小班制教學，在普遍的大班制教學中無法保證每個學生都能發言，學生參與度不高，因此受益學生范圍小。本實戰教學法利用學生的實習為平臺，而法科生實習是必修課，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學生的參與度與受益范圍。

第四，本實戰教學法更易于調動學生的自主性。案例教學法在課堂展開，就實質而言仍屬于傳統的課堂教學，只不過教學的素材由法學理論換成案例。就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配合來說，案例教學更難把握。一方面，它要求教師講解部分比例適當，以此保證學生的獨立思考和能力培養，另一方面，它要求學生足夠自律，按時完成自主學習內容。上述任何一個要求履行不當都會導致其師生互動的失敗，導致案例討論淪為教師的自說自話。本實戰教學法為了保證教學效果，規定在庭前模擬階段不得就案件實質問題向有關法官詢問，由此倒逼學生們充分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深度挖掘案卷材料組織庭審。

二、基于自身設計的特色

本教學法之所以能夠對當下我國法學院普遍采用的實踐教學法實行再優化，關鍵在于其框架設計既契合基本的認知規律，又有效統合了實踐教學的基本環節。

(一)思路上遵循“犯錯、糾錯、攻錯”的認知規律

古語有云“失敗乃成功之母”，但從失敗到成功絕非一句話那么簡單，其至少要經歷三個過程——犯錯、糾錯、攻錯，而傳統的法學教育由于學校自身的教學方案設計、師資力量有限、大學教育的學習自主性等原因最多只考慮到前兩步，對于第三步完全沒有考慮或者沒有將其納入硬性規定范疇。在理論知識的學習中，考試是學生暴露錯誤的一個環節，但大學教育不同于中學教育，期末考試一般都是考完即可，沒有試卷講解，對于絕大多數同學而言自然就沒有糾錯和攻錯環節。而在實踐教學中更是如此，模擬審判、案例分析中的錯誤，往往都沒有再次糾錯的機會。也正因為這些設計上的缺漏，導致學生無法全面、正確地理解、掌握、運用專業知識，其個人發展和成長空間也因此受到一定限制。

本實戰教學法突破了傳統高等法學教育的設計局限，嚴格遵循“犯錯、糾錯、攻錯”的學習規律，一氣呵成、環環相扣，在現有的案例教學、模擬法庭、庭審觀摩、司法實習等實踐教學模式的基礎上，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將其基本模式設計為“以庭審為中心、三段六步教學”。

庭前模擬對應犯錯環節，它猶如一場考試。考試題目都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案例，其涉及面廣泛，或是民事案件、或是行政案件、又或是刑事案件，有適用一審程序的也有適用二審程序的。學生在考前溫習功課、充分籌備、實戰上場、學以致用，在模擬庭審的實踐操作中從程序到實體，全方位檢閱自己的理論知識水平，同時也暴露出自己的錯誤。

庭中觀摩對應糾錯環節，它猶如試卷講解。老師都是現實中經驗豐富的法律職業人才，包括審判長、審判員、書記員、律師、當事人、檢察官、法警等多種角色，庭審三方以自己出色的表現給場下認真觀摩的學生傳授知識或經驗，學生在旁聽的同時也會將自己在模擬庭審的表現與之比對，在比對中發現并糾正自己的錯誤。

庭后提升則對應攻錯環節，其中的反思總結就猶如制作錯題集。真實庭審結束后，心得的撰寫督促同學們及時將自己的錯誤記錄下來并加以歸納、總結和反思，提醒自己避免今后再犯。一方面，它讓同學們去發現、搜集、歸納、反思自己所犯的錯誤，從錯誤中學習、從錯誤中成長；另一方面，它傳達了一種思想——每次錯誤都可以是一種進步，敢于犯錯才能進步更大。

“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的思路設計是其教學效果良好之先行保障。從形式上看，與傳統實踐教學相比，其架構更完整、內容更充實、設計更合理，這也容易使之在法學實踐教學模式中脫穎而出、備受青睞；從實質上看，“犯錯、糾錯、攻錯”三段論更符合一個人學習、理解、掌握知識的規律，尤其是最后一個環節，學生集中性將自己的錯誤予以歸納總結，有助于梳理教學中涉及的知識點并鞏固記憶。

(二)內容上構建一門獨立而又完整的實踐課程

通說認為法學專業實踐教學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校內實踐，主要包括課堂辯論、案例教學、模擬法庭等；另一種則是社會實踐，例如法律援助、調研見習、畢業實習等*葉永祿.論法學實踐教學與卓越法律人才培養教育 ———有感于教育部“卓越法律人才教育培養計劃[J].云南大學學報,2013,(3).。我國各高校現行的法學實踐教學做法就是對上述各種實踐課程進行排列組合，如專業實習和畢業論文為主要內容的“2+X”的實踐教學體系，包括觀庭聽審、法律實務、案例研習、法律文書寫作、模擬法庭、法律診所、司法見習、 畢業論文在內的“8+X”的實踐課程體系等*〔10〕〔11〕〔12〕王立敏,胡曉利.高師法學專業實踐教學改革的思考[J].中國成人教育,2008,(9).，但最后要么模式單一、內容不全，無法真正達到實踐教學的目的，要么課程種類繁多但主次不明、尚未統一，也難以培養出高技能的復合型、應用型法律人才。基于此種現狀，本實戰教學法精心設計，涵蓋了模擬型教學、觀摩型教學、知識型教學、研究型教學四種類型的課程〔10〕，合四為一但又重點突出、內容豐富卻是去蕪存菁，單獨構建了一個獨立而又完整的實踐課程。

1.模擬型教學

在“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中，這一類型教學在庭前模擬階段實施。其所選取的都是待審未決的真實案件，學生隨機組成庭審三方，在有限的案卷材料內根據法律規定來認定案件事實、判斷案件性質、運用證據規則、提煉爭議焦點、分析法律適用、進行法庭辯論等。在模擬庭審中，一方面，學生提煉法律事實的能力得到鍛煉，分析、處理、解決問題的能力得到增強，法律思維得以培養、表達能力也得以提高；另一方面，由于是團隊實戰，學生在參與時通過積極融入到團體中、為團隊出謀劃策、完成自己的任務安排，能有效地培養其團隊意識與合作精神，為學生今后的職業生涯積累經驗。

2.觀摩型教學

這在“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教學法中主要體現為聽庭觀審這一步。在傳統的庭審觀摩實踐教學中，由于學生事先對所審理的案件并未清楚了解，難免會出現學生不聽或聽不懂的情況，而該實戰教學法則利用真實庭審與模擬庭審無縫對接這一精妙的設計克服了前述弊端。觀庭聽審讓學生直接觀察到真實的審判活動，在觀摩法官如何主持審判、書記員如何快速記錄、律師如何為當事人維權、當事人如何作陳述等訴訟行為的同時，學生也會將自己昨日的模擬表現與之比對。通過這一整個過程，學生更加清晰地了解訴訟程序的實際運行,涉案事實的認定與法律知識的運用及證據規則的運用等，其所學的專業知識也從平面的教科書變得更加具有立體性和生動性。

3.知識型教學

一般的知識型教學課程包括司法文書寫作、法學講座、法學論壇、法律舞臺劇等〔11〕，“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中涉及到兩種：即文書寫作和法學講座。文書寫作要求模擬庭審中的審判長在模擬庭審和真實庭審結束后分別當場各擬一份裁判文書，并將兩份文書與案件的最終裁判文書進行比對。法律文書寫作作為法律人必備的一項技能，它不僅要求高超的法律專業素養，還要求一定的邏輯、表達和寫作能力，通過這種實踐教學的不斷訓練，學生相應能力都得到一定提升。法學講座主要是指模擬庭審的審后點評和真實庭審的審后交流，通過與法官、律師、書記員、檢察官等各種法律職業精英的交流，學生的疑惑得到解答，同時也讓其更好地了解司法實踐工作，對學生的職業生涯規劃也有一定幫助。

4.研究型教學

該種類型的教學一般主要通過畢業論文、社會調查報告等實現〔12〕，在“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中則變通為論文寫作。實戰活動優選的案例都是民事、行政和刑事領域的典型案例，并且都是待審未決的，其實際審判情況是不確定的，故在活動結束后，無論是針對案件實體問題還是程序問題，只要學生有想法，教改團隊的老師都會啟發、引導學生去思考，鼓勵并指導學生創作。通過這種方式，學生的實踐能力和理論水平均得到提高。

三、實效與意義分析

(一) 實現對學生的技能和思維雙層培養

通說認為我國的本科生教育是通識教育和素質教育，學院可以滿足學生對基礎知識的需求，但卻無法有效訓練專業技能*蘇力.法學本科教育的研究與思考[J].比較法研究,1996,(2).，這使得本科畢業生在找工作時陷入尷尬境地。普通的在校實習或見習期間，學生做的工作大多是蓋章、整卷、打印文書等基礎性事務，鮮少接觸到法律問題，就更談不上解決了，因此普通實習最多是對學生的溝通能力、表達能力、合作能力、整理材料等公共職業技能的一種訓練。“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在學生實習背景下開展，既保證了前述職業技能的鍛煉，又通過實戰演習訓練其專業技能。此處的“專業技能”涵蓋葛云松教授所主張的德國的“法官能力”*葛云松.法學教育的理想[J].中外法學,2014,(2).，但又不限于此。實戰教學過程中涉及的法律職業包括法官、律師、檢察官等，每個角色都有其目標追求，這就決定了他們應具備能力的差異性。以律師為例，其所具有的應是“律師執業能力”，與“法官能力”交叉的部分包括法律解釋和適用，但律師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當事人的利益，因此，其執業能力更準確地表述為：在不違法的前提下有選擇性地進行法律解釋和適用，以最大限度維護其當事人的利益。故在該實戰教學法中，學生能夠訓練的專業技能范圍較為廣泛，簡單來說包括理解、適用、分析、評價法律理論等能力，這些能力無論是對實務工作者還是研究教學者都十分受用。

除了技能訓練，該實戰教學法還注重對學生法律思維的培養。以刑事訴訟為例，雖然不同的角色讓學生在最后解決問題的主張或選擇不同，但在處理問題的思考過程中，庭審三方實際上存在著所謂的“法律思維共同體”，即在有限的供述和證據前還原案件真實原貌，再從法律層面進行分析解決。人與人之間的最根本的差異就在于思維方式的不同，對于法科生而言，法律思維是不可或缺的，無論是對學習深造，亦或是今后就業，都起著關鍵性作用。實戰教學活動為學生提供了平臺和機會，通過模擬庭審促使其法律思維的形成，又通過正式庭審糾正其錯誤的法律思維，最后，幫助學生培養一個良性的法律思維。

(二)補充法學理論教育，完善法學教育體系

縱觀各國的法學教育改革，無一不是在技能訓練和理論教育兩者之間尋找某種平衡，目前我國法學實踐性教學雖然在法學教育體制中處于次要地位，但其已成為我國法學教學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環。理論教育與實踐教學猶如一對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彼此獨立而又相輔相成，法學實踐教育的改革勢必對理論教育產生一定影響。 “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法的提出既是法學實踐教育的一次自我完善，更對法學理論教育予以補充和促進，具體表現在：第一，從法學教育課程體系上看，理想的法學教育應具備一個結構性的教育課程體系，即知識與技能并重。上文已提到“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法形式豐富、內容完整，可單獨設立一門實踐課，納入到現有教育課程體系中，以實踐檢驗理論，可將實踐效果作為平時成績納入到知識教育的考核中，補充和完善基礎知識教育；從教師角度看，由于學院與法院的長期合作，學院老師在實戰教學中與法院法官交流互動大大增多，這為授課教師增添了許多實務經驗，間接豐富了學院老師的教學內容和科研內容，推動了法學理論教育的發展。

(三)促進法學教育界與法律實務界的無障礙交流與對接

若將法學教育界稱為人才輸出端口，那法律實務界必是其指向的一個重要接收端口，如今人才供給與社會需求之間的錯位其實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法學教育界和法律實務界之間的關系，例如一些實務部門對法科畢業生“高分低能”的評價，學院教師談部分實務工作者不重理論，稱其為“法律工匠”。雙方由于交流受阻、信息不通，似乎已經“怨念積深、彼此隔絕”，這對于中國法治建設是極其不利的。而“三段六步全程參與式”實戰教學法的提出對于促進法學教育界和法律實務界的交流和對接有著一定積極作用。湖南師大法學院與長沙中院共同創新人才培養機制，貫徹落實高校與實務部門聯合培養人才計劃。在教學方面，“雙師教學”實現了教學資源和司法資源的互補與結合，加強了法學教育界與法律實務界的溝通與互動；在用人就業方面，實戰教學法實際上也為實務部門提供了一個物色人選的機會，無形中在用人單位和求職者之間搭建一座橋梁，實現高校的人才培養與實務部門的人才需求之間的良好對接。

四、結語

本科生法學教育的最終成效應“使其能夠在無需課堂教授的情況下也能依靠自身的通過法學教育培養起來的素質和基本知識迅速理解和運用新法律”*蘇力.法學本科教育的研究與思考[J].比較法研究,1996,(2).， “三段六步”實戰教學法的完美收官就是對此最好的回答。無論是對其本身設計的分析，還是與其他模式的對比，亦或是實踐檢驗后的成效，該實戰教學法都體現出顯著的創造性和先進性。雖然該實戰教學法還處于本科生教育試驗階段，也還有一些地方需要完善，如后續的規范化與制度化以便納入教育課程體系，具體考核辦法與標準，在研究生教育的推廣應用等。但我們有理由相信該教學法勢必得到進一步推廣，為形成開放多樣、符合中國國情的法律人才培養體制作出一份貢獻。

OntheInnovationoftheLegalPracticalTeachingFocusingonCourtTrial—Analysis on the Sanduan-Liubu Legal Teaching Method of the Law School of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LIU Xiang-chen, HE Ling-ying

(LawSchool,HunanNormalUniversity,Changsha,Hunan410081,China)

In order to meet the need to cultivate the brilliant talents of the rule of law in our era and society, the law school of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ooperating with Changsha City Intermediate People Court, originates A Mock Court Comparative with Real Trial Legal Teaching Method(Sanduan-Liubu Teaching Legal Method).This legal teaching method synthesizes the advantages of all the legal practical teaching methods in Chinese University and overcomes their disadvantages efficiently. This legal teaching method complies by the basic teaching rule of making-mistakes, correcting-mistakes and attacking-mistakes, integrating the mimicking method, observing method, acquiring-knowledge method and studying method. The practice of teaching has proved so efficient that it can realize the double teaching aids of cultivating the students’ legal skills and legal thinking, consummate the legal teaching system, and promote the communication of legal education circles and judicial practice sectors without obstacles.

Sanduan-Liubu Teaching Legal Method; Mock Court Comparative with Real Trial Legal Teaching Method; the rule of acquiring knowledge; legal curriculum systems

2017-08-15

劉湘琛，女，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教師，法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理論法學、法學教育；何玲英，女，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2014級卓越班學生。

G424.1

A

1672-769X(2015)05-01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