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稅政策激勵對企業研發支出影響探討

◆張平竺 ◆王志揚

財稅政策激勵對企業研發支出影響探討

◆張平竺 ◆王志揚

近年來，隨著國家對培育企業自主創新能力重視程度的不斷提高，各級政府紛紛出臺了包括財稅、金融等在內的政策措施，大力扶持轄區內科技型企業的創建和發展，鼓勵企業增加研發支出。但部分地區財稅政策激勵的實際效果不盡如人意，因此非常有必要從理論和實踐兩個維度分析財稅政策激勵對企業研發支出所可能產生的影響。有鑒于此，文章首先從理論分析入手，探討財稅政策激勵影響企業研發支出的作用機制以及相應的政策手段；繼而就現階段我國為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支出，而實施的財稅政策所存在的問題加以分析；最后從財政支出、稅收調節和制度環境建設三個方面出發，對如何改進激勵企業研發支出的財稅政策提出建議。

財稅政策；激勵；企業研發支出

構建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相結合的技術創新體系是進一步深化改革的重要要求。鼓勵企業增加研發支出，提高企業研發效益，對于完善我國的知識創新體系，提高科學研究水平和成果轉化能力具有重要作用。財稅政策作為政府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在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支出、提高自主創新能力方面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

一、財稅政策激勵影響企業研發支出的理論分析

（一）財稅政策激勵影響企業研發支出的作用機制

1.財稅政策激勵可以有效地解決企業研發支出的市場失靈

企業研發支出會推動企業自身技術水平和科研能力的提升，進而生產出更多符合市場需求并具有高附加值的產品，提高企業的競爭力和經營效益。但是，企業研發支出所產生的成果還具有一定的公共性和外部性，企業很難維持對研發成果的獨占性，其他企業或個人可以采取“搭便車”的辦法分享研發的紅利。因此，部分企業可能就會不愿意或者是減少在研發領域的支出。

要解決這種由外部性引起的市場失靈問題，就必須發揮好政府的作用。財稅政策激勵可以有效地彌補市場失靈的問題，對企業研發給予一定的財稅支持，縮小企業研發支出的私人收益和社會收益之間的差距，減輕外部性對企業研發積極性的影響，鼓勵企業加大在研發領域的支出，從而推動行業整體研發能力的提升，為建設創新型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

2.財稅政策激勵可以有效地解決企業研發支出的不確定性和風險

企業在研發領域的支出具有一定的風險性和不確定性。這一方面表現在研發的成功率上。可以說，企業研發能否產生出預期的成果，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既和企業自身的研發能力和技術團隊有關，又受制于整個行業的競爭形勢，具有較高的風險性。另一方面，又表現在企業的財務是否足以支撐起在研發領域的支出。作為市場主體，企業以盈利為導向，因而絕大多數企業在決定研發支出時，必須考慮成本收益問題，若是某項研發意義重大，但所需的支出數額巨大或者是成本回收時間較長，那么企業也有可能會放棄這項研發。財稅政策激勵可以幫助企業更加有效地獲取市場信息，減少對研發活動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的擔憂，激發企業加大研發支出的動力；同時，可以提高企業的盈利空間，減少不確定性。此外，財稅政策激勵也能夠推動產學研各個環節之間的轉化，提高企業的經濟效益。

3.財稅政策激勵可以有效地引導企業研發支出的方向

企業研發支出主要是以市場為導向，按照經濟規律辦事；但是，由于信息不對稱和市場失靈等問題的存在，不少企業在確定研發方向、確定研發規模等方面，存在一定的盲目性，往往是對于熱門的課題“一窩蜂”式地蜂擁而上，對于部分基礎性研究卻退避三舍、罕有涉及。這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研發資金的錯配和浪費。為此，需要政府使用財稅政策對其加以引導，鼓勵企業加大對重點領域和高新技術的研發支出，提升研發的績效，提高整體研發水平和創新能力。同時，在研發過程中涉及諸多主體的利益協調問題，若是純粹靠企業自身去協調，其交易成本非常高，而且難以達到實效。因此，需要政府適時地介入，協調相應的利益關系。當然，政府利用財稅政策的過程中，必須要尊重市場規律，發揮企業作為微觀主體的自主權和積極性，以誘導為主，爭取產生汲水效應。

（二）影響企業研發支出的財稅政策工具

財稅政策借以影響企業研發支出的方式較多，各國政府根據自身情況的不同，所采取的措施也不盡相同。總的來看，財稅激勵政策主要可分為財政支出激勵和稅收政策激勵。

1.稅收政策激勵企業研發支出的主要方式

利用稅收政策激勵影響企業研發支出主要是通過稅種的選擇、稅率的調整和稅收優惠范圍的劃定來實現的，具體來說，稅收政策激勵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提高研發支出的稅前扣除比例。這是指在繳納企業所得稅時，允許企業將用于研發支出的全部或者部分或者加計金額從應納稅所得額中扣除，對于當年沒有抵扣的部分可以在5年內結轉抵扣。這種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企業研發支出的負擔，變相增加了企業研發支出。(2)稅收減免。這是指對于部分符合條件的企業，通過減征或免征企業所得稅的形式，從而鼓勵企業增加在研發領域的支出，提高其研發能力和科研水平。(3)加速折舊。加速折舊實際上是稅收遞延的一種方式，在固定資產使用年限的初期，計提較多的折舊，這就使得企業在使用初期可以繳納較少的稅款，而在后期才需將其余的稅款繳上。相當于政府為企業提供了一筆無息貸款，這無疑會鼓勵企業加快設備更新，增加研發支出。

2.財政支出激勵影響企業研發支出的主要方式

財政支出作為財稅政策激勵的重要一環，其作用效果相對于稅收優惠而言更為直接，在短期內的效果也更顯著。它主要包括：(1)財政直接撥款。財政直接撥款的優勢是直接明了，效果立竿見影。目前我國主要是以專項資助的形勢對企業研發進行補助。部分國家還通過設立創新基金等方式，對特定的企業尤其是中小科技型企業加以支持，為企業研發提供資金支持，緩解其融資困難，激勵其研發支出。(2)政府采購。這是指政府運用財政資金，以市場化的手段向企業購買產品，它可以間接地對部分研發能力突出、符合政策導向的企業提供支持。由于政府采購的數額巨大，是任何企業都不能忽視的營銷對象，因此政府在采購時所體現出來的導向對企業而言無疑是非常重要的。此外，它還可以推動企業研發成果的轉化，使產學研各個環節的銜接更為順暢。(3)政策性金融支持。現階段，許多企業在加大研發支出的過程中，都面臨著財務上的制約。政府可以通過政策性金融機構對企業提供低息或者是無息貸款，或者是為企業提供貸款擔保，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企業研發支出的資金問題。

二、現行財稅政策激勵在影響企業研發支出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近年來，隨著國家對企業研發重視程度的不斷加強，激勵企業研發支出的各項財稅政策不斷推出，有力地推動了我國企業整體研發能力的不斷提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是，必須承認現行的各項財稅激勵措施仍存在不少的不足之處，不論是在政策制定層面還是政策執行層面都是如此。

（一）政策制定層面存在的問題

1.財政支出存在問題

一是財政資助的規模有限。近年來，雖然國家已經加大了對企業研發支出的支持力度，各種優惠的財稅激勵政策也不斷推出，但是，總體而言，財政支出的數額仍顯不足。雖說在絕對數量上已不算少數，但是考慮到截至2013年年底，全國各類企業總數為1527.84萬戶，每家企業所能分享到的資金極為有限。二是財政扶持的方式較為單一。目前來說，政府利用財稅政策對企業研發支出的激勵主要還是集中在直接的資助上，主要是通過財政撥款、財政補貼等方式，幫助企業擴大生產規模，加大研發支出。而多數發達國家則是以間接的方式為主，如通過政府采購、風險投資等方式引導企業的研發投入和投入方向，更好地發揮財政資金的杠桿作用，在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的前提下達成政策目標。

2.稅收優惠政策存在問題

一是獲取稅收優惠的門檻較高，企業獲得稅收優惠難度較大。對于鼓勵企業擴大研發支出的稅收優惠政策，我國規定了一系列嚴格的審核條件，這一方面可以杜絕冒用稅收優惠，提高財政資金的使用效率，另一方面，也將許多原本符合稅收優惠條件的企業拒之門外，其對企業研發的效果也因此大打折扣。二是稅收優惠政策手段單一，作用環節設置不合理。就目前來看，我國在企業研發方面的稅收優惠政策主要采用直接優惠的方式，如免征、減征等；而間接優惠的方式，如稅前扣除、加速折舊等方式運用的相對較少。這樣的激勵體制不可避免地會扭曲企業行為，不利于充分調動積極性。同時，政策側重于對應用環節的稅收優惠，對于基礎性的研發則較少給予扶持，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基礎研發支出和基礎研發能力提升受阻。三是稅收優惠政策缺乏系統性和規范性，容易出現尋租行為。目前，我國在有關鼓勵企業研發領域的稅收政策多數是以行政法規或部門規章的形式出現，系統性和規范性較弱，且許多中小企業難以及時全面地掌握。同時，這也為部分企業鉆政策的空子埋下了隱患，不少企業為了獲取稅收優惠，不惜弄虛作假，使得政策的初衷難以實現，效果大打折扣。

（二）政策執行層面存在的問題

1.部分財政資金的管理存在漏洞，缺乏有效的監管體系

在加大財政資金投入力度的同時，財政資金的使用和管理成了一個關鍵問題。但是，當前在專項資金的管理方面卻存在著多頭管理、審查無序的問題。支持企業研發的資金分散在科技、財政等各個部門，難以形成一個統一有序的審批制度，導致不少企業用同一個研發項目，打著不同的名頭重復申請；而其他一些確實急需財政資金資助的企業沒有得到應有的資助。同時，在申請到項目資金之后，不少企業變換了資金的使用用途，并沒有真正落到研發上來。此外，由于財政資金的審批過程中有較大的隨意性，這就不可避免地滋生了權力尋租行為，近年來屢有發生貪腐案件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2.對于企業的實際需求不敏感，導致部分政策偏離初衷

現階段，部分地區的政府部門出于政績需要，將大量原本用于激勵企業研發的資金挪作他用；或者是沒有及時將第一線的材料和企業的需求及時向上反映，影響了上級政府的決策制定。這一系列的問題最終都可能會使得國家所制定的激勵企業研發的財稅政策，其最終的結果偏離初衷。

三、完善企業研發支出財稅政策激勵的建議

激勵企業擴大研發支出，增強研發實力，進而提高我國總體研發水平是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程，需要綜合運用經濟、法律和行政手段來加以扶持推動。財稅政策在其中無疑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積極合理的財稅政策不僅可以為企業研發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而且還可以為其提供內生動力，提高其積極性。因此，必須要對現有的政策進行重新思考，并加以適當的改革，提高政策的針對性和有效性。

（一）加強財政支出的引導作用

1.加大財政投入力度，促進企業研發支出

企業研發支出，顧名思義，其作用主體是企業自身，但這并不意味著政府就可以減少財政投入。相反，目前我國財政支持企業研發的力度與發達國家相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夠的。各地政府應當要根據自身經濟發展實際和區域內企業研發情況，科學編制預算，適當加大對企業研發的支持力度。加大財政投入的同時，也要注意財政支出的方向性和目的性，發揮財政支出對企業研發支出的導向功能和乘數效應，著力解決基礎研發等領域的投入難、投入少問題。

2.調整財政支出結構，加大風險投資力度

當前我國財稅政策在激勵企業研發支出的過程中，除了總量不足的問題外，還存在著結構失衡的問題。財政資助企業研發有“大而全”的特點，針對性和目的性不強，財政資金的使用效益并不高。因此，政府必須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將有限的財政資金更多地集中在風險系數高、正外部性強的領域。同時在支持企業研發方面，要側重于對其融資渠道的拓展、政策環境的優化等領域，盡量避免直接干預企業的研發決策，在市場可以發揮作用的領域，管住政府這只有形的手。

同時，政府部門也可以考慮通過財稅政策激勵，吸引更多的風險投資機構對本區域內的優質創新型企業進行風險投資，這樣既可以減少政府的直接支出，緩解財政壓力，又可以激發市場活力，推動企業研發能力真正與市場接軌。

3.發揮政府采購的引導作用，激勵企業加大研發支出

政府采購有別于政府直接資助，它更強調對企業研發的引導作用，其作用方式更為市場化。政府作為一個龐大的市場主體，其消費能力和市場影響力非常巨大，任何企業都不會忽視政府的購買力。因此，政府通過采購手段和采購標的物的變化，可以以市場化的方式對企業的研發產生引導作用。政府可以根據自身需求和產業發展規劃，增加對研發能力強的企業所產出的產品的采購，擴大自主創新產品市場需求，鼓勵企業加大研發支出，從而實現政府采購對企業研發的促進作用。

（二）合理使用稅收優惠政策

1.營造良好的稅收環境，提高優惠稅收政策的可獲得性

稅務部門是與企業接觸最多、聯系最緊密的政府主體，國家層面的稅收政策最終都要由稅務部門來具體落實。因此，在稅收執法過程中是否真正做到了有法必依、執法必嚴至關重要。稅務部門應當在政策落實上多下功夫，嚴格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要求辦事，為企業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同時，稅務部門應當積極組織相關企業負責人和會計進行培訓，向其講解最新的稅收政策，并優化獲取稅收優惠的流程，真正把促進企業研發落到實處。

2.根據地方發展實際，積極爭取有利于企業研發的稅收政策

地方政府的一大優勢就是“接地氣”，它能夠直接地了解企業在發展過程中迫切需要得到什么，因此地方政府應當多調查研究，摸清家底，及時將相關動態反映給上級政府，為上級政府在制定稅收政策時提供數據支撐。同時，由于我國幅員遼闊，各地發展情況各不相同，國家在推出一項政策措施之前，通常會選擇某個地區作為試點，待時機成熟之后再向全國推廣。因此，各地政府應當充分挖掘本地區的特點和優勢，緊跟國家整體發展的規劃和方向，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適時爭取先行先試的機會，以獲取相應的優惠政策。

(三)加強政策的制度環境建設

正如前所述，影響企業研發支出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需要有全方位的政策環境作為支撐。因此，財稅政策激勵不能僅限于企業本身，而應在外部制度環境的建設所有所作為，為企業研發支出的擴大和研發能力的提升創造更好的條件。

1.完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保護企業的合法權益

健全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可以有效地保護企業的合法權益，增強企業參與研發、加大研發支出的動力。但是，目前我國的知識產權保護現狀不容樂觀，盜版行為、專利糾紛等問題層出不窮，這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企業在研發方面的熱情。因此，政府要對違反知識產權保護法的行為和企業加以制裁，為給企業研發創造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

2.加強企業研發的人才隊伍建設，為企業研發創造有利的環境

近年來，隨著企業對研發重視程度的不斷提高，許多企業紛紛加大了在研發人才培育和引進方面的力度，并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但是，單純依賴市場難以有效地化解人才市場的結構性失衡，某些研發崗位招不到人才，而大量科研人員又找不到合適的崗位，造成資源錯配。為此，政府應當投入必要的財政資金，設立人才專項資金，著力解決人才市場的結構性失衡問題。

3.做好數據統計等技術性工作，為財稅激勵工作做好必要的前提準備

客觀翔實的數據為政府研究制定財稅政策提供了重要依據，但是，現階段我國涉及企業研發支出的部門繁多，數據混亂，部分數據甚至相互矛盾，嚴重影響決策效率和準確性。因此，有關部門特別是統計部門要把好第一道關，做好原始數據的采集工作，并建立一套完整健全的統計體系，把數據統計工作做實做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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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愛鴿,鐘 飛.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入影響的定量分析[J].管理現代化,2013,(4).

（責任編輯：盛楨）

F812.0

A

2095-1280(2017)03-0084-05

張平竺，男，廈門市國家稅務局收入規劃核算處副處長，首批全國稅務領軍人才培養研修班學員；王志揚，男，集美大學財經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