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的時候,朵爺和我去見了獨木舟。
她從北京回來,約的地方是長沙的坡子街附近,我們幾個像以前常碰面時那樣,嘻嘻哈哈地打著招呼,沒個正形。
她似乎比去年簽售會時瘦了點。
我說完這句話,她有些開心,又喪氣地揉了揉自己的臉,傷感地說:“還是很胖?!?/p>
咖啡店里有些吵。我們坐在一方角落里,七七八八地說著最近的事和過去的人。
一杯咖啡快要喝完了,我們似乎還沒說盡興。
一晃眼,我們認識也有近十年了。
獨木舟來魅麗時,我和朵爺進公司一年多了。她剛從學校畢業,想嘗試著做編輯。
她第一次來公司,我還小小地驚訝了下:這女生真高,長得也漂亮。聽同事介紹,我才知道這是獨木舟。
同在一家公司,我們漸漸地熟悉了起來。
她和自己凜冽的文風不同,是一個神經質的姑娘,喜歡朗聲大笑,也經常說一些有趣的段子,還給我們發她大義凜然的童年照和很夸張的自拍照。
那個時候,我還真以為她是個無憂無慮的女生,生活得瀟灑張揚。直到后來聽人說起,再看過她的文字,我才知道在長沙的那段時間,她過得有些抑郁,也曾深夜痛哭過。
她是學會了掩飾嗎?也不盡然是。
我在工作多年后,終于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性情。喜怒哀樂沒必要表現到眾人皆知,旁人無暇顧及,也不可能體悟到你的真情實感。
在公司沒待多久,獨木舟就離職了。
很久之后,我問她:“為什么會走?”她的言語之間,表達出她并不適合做編輯。
上班其實會約束人的個性,而創作需要更多的自由。如果當年沒有離開,她可能會是一個十分優秀的編輯。
到底哪一種身份更讓自己舒心,都與最初的選擇有關。而選擇這種事情,對與錯,都只能由后面發生的事情來驗證了。
大概是2013年年末,老板讓我接手《一粒紅塵》后,我們才聯系得緊密起來。
她寫稿子很努力,答應了截稿日期,就不會拖延多久。我常常在上班時打開QQ,就會收到她的離線文件,時間顯示是凌晨。
除了我,她也會把剛寫好的章節發給朵爺,請她提出意見和看法。
可能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觀點,但創作者有自己的初心。等全部看完《一粒紅塵》后,我覺得這本書與她之前的作品有所不同。
新書上市后,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喜歡,也有人會有微詞??墒亲髡呓K會成長,不同年齡階段,在寫作上的追求就會有所不同。
決定做簽售會后,我們商討了許久,時間、場地、流程等等,都是需要去細化完成的事情。公司是第一次操作這么大型的巡回簽售會,我也是第一次接觸。她幫我找來了一些成功的簽售會案例,我邊看邊學習。
我們那緊張的心情,可能是在第一場簽售會結束后才有所放松。長沙站很成功,一千五百多名讀者趕來,奔赴這一場多年之約。
有時看到她在簽售的過程中忍不住甩一下右手,我就知道她是簽名簽得手累了,便上前與工作人員溝通,讓他們安排讓后面進場的讀者稍微慢一點。
有次翻看現場的照片,發現越往后她的笑容越僵硬,我問她 :“是不是不舒服?”
她淡淡地說:“可能是笑多了?!?/p>
是啊,合影的人那么多,而她只有一個,她又很少拒絕。
讀者都是從各地趕來的,并不容易,她不想讓大家帶著失望而歸。
做完第十四場簽售會時,我突然有些不舍。在哈爾濱,我就跟她說:“我們倆合張影吧。”
她一臉奇怪地盯著我,好像在問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事情?
我說:“因為我們要分別了啊?!?/p>
留一張照片,當作是往后漫長歲月里的紀念吧。
結束了簽售會,她匆匆回到了北京。
她身體尚未復原,又面對如此繁重的工作,真的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我記得2014年西安簽售會做完后,她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收拾了行李,決然地選擇了去北京。
也許在我們眼里,哪怕她留在長沙,也能過得很好,會成為很多同行羨慕的對象。
只是,她在再一次做出的選擇里,依然沒有寬容地對待自己。
有時候我回頭看她這些年走過的路,會感慨她的努力和不易。
她仿佛是荒野里長出來的一棵樹,沒有倚靠旁人,卻自有一番讓人向往的風情。
不止一個人提到她時,夸她長得美。
我們聊起她時,也是這樣認為。我想,在歲月和文字的浸染下,她會散發出有個性的沉淀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