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藝(西南大學 重慶 400715)
關于戲劇人物的評賞
—— 哈姆萊特
劉思藝(西南大學 重慶 400715)
從悲劇的目的和行為兩方面在悲劇中的重要性來評析哈姆萊特的突出性格,通過哈姆萊特在文藝復興長河中的歷史價值來反觀它對于現在社會人們心靈束縛的反思。當下,我們可以嘗試用藝術的眼光來看待這個超越時代價值的戲劇人物。
哈姆萊特 性格特征 藝術眼光 人物賞析
哈姆萊特作為偉大戲劇家莎翁的代表劇人物,對于他的人物性格分析,我們應該首先從了解什么是“悲劇”入手。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對悲劇的定義是:“悲劇是對于一個值得認真思考關注行為的描述,行為具有完整性,具有一定的意義……”在這段描述中,引起我們共鳴的重點是悲劇產生于對行為的思考這個定義。此外,還有一點需要指出的就是悲劇的目的是“把人描繪得比我們今天更好”。由于我們討論的是人物性格,因此,會著重從悲劇的目的方面來分析,但也不可省略行為在一部偉大悲劇中的重要性。
“善”是他的本性。
在這里我想只分析哈姆萊特性格中一個最為突出的特征,那就是“善”。為什么我唯獨去探討這個性格呢?這里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很容易從他最主要的性格表現與行為舉止來理解,比如他殺叔父報仇時的猶豫,他的宿命論,他殺死愛人父親的愧疚以及最終毅然選擇“赴死”,這都是由于他性格中存在著有些極端的“善”所造成的。而這一點,恰恰與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認為“善”是悲劇人物性格中最重要的一點——“把人描繪得比今天的人更好”相符合。堅信人之初,性本善,才可以吸引更多讀者,并引起心中的共鳴,從而可以對哈姆萊特這一人物進行更深入地探討。
我們應該反思,為什么這樣偉大的作品,身處當代的我們卻很難感受到濃郁的悲劇色彩呢?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分成兩步,將歷史長河中的“哈姆萊特”與當今時代人們所認為的“哈姆萊特”進行比較思考,也許會更容易理解。我們首先從《哈姆萊特》的創作時期入手,用歷史的角度去分析解讀。
為擺脫宗教的束縛,文藝復興從14世紀開始一直持續到16、17世紀。這場轟轟烈烈的運動,《歐洲史》上這樣評價:“文藝復興不是中世紀加上人,而是中世紀減去神。”我認為這是一種形象有趣,又恰當貼切的說法。恰當體現在:這場運動雖然減去了“神”,但到底有沒有“人”的改變,這就不得而知了。
身體從禁錮到解脫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心靈被禁錮了,怎么去解脫呢?思想被束縛了那么長時間,突然又被給予了無限自由,反而會令人迷失,找不到方向。更甚,當時的他們或許已經不明白“人”是什么,“人性”又應該是什么了。
正在這時,莎翁來了,帶著他一顆復雜而善良的心,為大家送來了《哈姆萊特》。中世紀的人們如饑似渴地閱讀著哈姆萊特的故事,他痛苦又糾結的內心吶喊,成為了文藝復興時期千千萬萬人的心聲。于是,一千個讀者眼中的一千個哈姆萊特就這樣誕生了!
對于千萬個哈姆萊特,我們也許可以這樣去理解:他是丹麥王子,又不是個普通的王子,他是前王的遺子,也是個背負“替父報仇”的前王之子。他是美麗的奧菲利亞的愛人,又不是一個普通女人的男人,而是誤殺愛人與愛人父親的兇手;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又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好人,無論如何,他又毫不猶豫地殺死了吉爾登斯吞和羅森格蘭茲。也許正是因為他身份的多重,導致性格的多樣,讓不同的讀者見到了不同的他。而這一切就是悲劇的源頭,更讓人感到奇妙的是,似乎所有的行為又都是順水推舟,自然而然的。我們無法阻止這一切,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順其自然地發生,那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正因如此,它順理成章地推動了人們對人類復雜性格與內心更深入地挖掘。
前文我們提出,他性格中最突出的特質是“善”,而莎翁選擇這一點,一方面是為了正面人物性格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人們看到比今天更好的人”,從而引起共鳴與反思。但同時別忘了我們前面說到,既然是最突出的,那么這樣的“善”中又或多或少帶有極端之感。物極必反,這樣的“善”并不僅僅只是我們表面意義上的善良,而且夾雜著更多其他的復雜事物,但本質的核心是“善良”。這就好比一塊磁鐵,它可以吸引許多鐵釘,磁鐵就是“善良”,而“鐵釘”就是其他的惡毒,或者說瘋狂。不論外表怎樣,但其核心是好的。我們之所以很難理解這一點,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深刻認識人性的復雜性。這也正如毛姆在《月亮與六便士》中所講,“卑鄙與偉大、惡毒與善良,仇恨與熱愛是可以互相不排斥的并存同一顆心中”。
所以哈姆萊特這個人物既偉大又平凡,他的性格和某些行為也許并不令人滿意,但是,他的人性是完整且完美的,因為他的本性是善良。他向文藝復興時期的人們詮釋了人性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們喜歡他,熱愛他,為他善良的本性,也為他不完美的性格。人們仰慕他的優點,也學會寬容和原諒他的缺點。人們又何嘗不是在不斷地寬容和原諒自己呢?這里,我們看見了一個時代正在飛速前進著,人類的歷史也在跨向新時代。
至此,我們還應該提及一點,嚴格來說,這一點對于過去與未來都有著重要的價值意義。那就是“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哈姆萊特》的人生結局,他最終選擇了“死”即“毀滅”。這看起來似乎不是一個難題。但如果我們明白他的內心,清楚他曲折糾結的經歷就不難發現,于他而言,生存就是毀滅,毀滅于他而言,就是真正的“存在”。所以如果從我們每個人自身的角度與認識出發,就很難說清楚,他究竟是“毀滅”了還是“生存”了。與《哈姆萊特》的結尾一樣,讓人難以釋懷的還有海明威的《老人與海》,老人到底是一個成功者還是失敗者,沒有人可以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因為正如我們說過的一樣,人心是復雜的。
這部被余秋雨先生稱之為“無結論的兩難結構”的作品,它的出現讓中世紀的人們陷入了深思當中。一切答案只在于自己的思考中。哈姆萊特的出現只是給人們指導方向,對于人性的深度挖掘是永遠不會停止的。“生存,還是毀滅”,我們因著這個非常具有時代共鳴感的問題,跨越時間與空間的長河,終于來到了現代!
“當老師過度分析一本書或者一段文字,什么都與作者的生活掛鉤起來,我的想象力就堵塞了,我不喜歡。”——《阿黛爾的生活》
前面我們說,為什么如此偉大的作品,現代的我們卻難以欣賞。我覺得最大的原因在于我們沒有從藝術的眼光來欣賞它,而僅僅從歷史、政治、社會和道德來進行有限制的理解。
我們首先還是來談談什么是藝術眼光。余秋雨先生的《藝術創造學》中講到“藝術眼光是一種在關注人類生態的大前提下,不在乎各種權力結構,不在乎各種行業規程,不在乎各種流行是非,也不在乎各種藝術邏輯,只敏感于具體生命狀態,并為這種生命狀態尋找直角形式的視角”。這段話看起來似乎晦澀難懂,但直白的理解就是讓我們找出作品中超越時代價值的東西,我們可以在新的時代中賦予其新的符合當代社會的新意義。這也是為什么,在此文中我只討論了哈姆萊特的善良以及生存與毀滅這兩個問題。因為我認為這兩點是《哈姆萊特》有時代歷史價值東西。這兩點,反映了對“人性”和“人生的選擇”的本質討論,是具有無限價值的。
相比較,哈姆萊特的其他性格行為,如他的計謀與內心讀白,對現代的我們而言也許不如一部宮廷劇精彩;他的巨大悲劇,也許不如一部凄悲愛情劇讓我們催淚;甚至他詩一般的語言,也讓現代的我們感覺別扭生疏。不得不說,這些確實已經“過時”了,再偉大的一部作品,再經典的一個人物形象,無論怎樣帶有跨越時代的能力,它都會或多或少地帶有那個時代不可磨滅的印記。對于哈姆萊特這個人物形象也一樣,有些關于他人物形象的理解,如果把它們再放入現代社會中,就明顯已經格格不入了。但讓人悲傷的是:我們卻總是喜歡這樣做。因為,如今的我們獲得知識實在太容易了,就像被鳥媽媽哺育的小鳥一樣,張嘴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于是,我們的思維變得越發懶惰起來。只管不停地吸收,而且什么都可以,卻不加任何地咀嚼與消化。可是人什么都可以離開,卻獨獨不能離開思考。
上文中已經分析莎士比亞對人性、人生的思考,從而創造出了不朽的杰作《哈姆萊特》。人們通過對哈姆萊特的思考與反省,解放了被禁錮的思想,人類文明也得以發展。而如今,我們對知識的機械性吸收,已經導致了絕大多數人無法自我理解、閱讀、思考《哈姆萊特》及其他的偉大作品。
就《哈姆萊特》這部作品而言,我們討論了人物及作品的根本——人性與人生。用藝術的眼光去看待《哈姆萊特》,愿你在千千萬萬個好哈姆萊特中,找到屬于你的那一個。
【責任編輯:顏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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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8784(2017)01-47-3
2016-9-7
劉思藝,女,重慶潼南人,西南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編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