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詩經·衛風·氓》

盛 佳

(青島大學 山東 青島 26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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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詩經·衛風·氓》

盛 佳

(青島大學 山東 青島 266000)

詩中女性的悲慘經歷和低下地位，是當時的階級社會中成千上萬受男性、封建壓迫束縛傷害的普通婦女命運的代表，引起了后世讀者的強烈共鳴。

詩經；氓；女性悲劇

《詩經》是中國古代詩歌的發端，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國風·衛風·氓》是《詩經》中的一首詩，一般被認為是一首棄婦訴苦婚姻悲劇的長詩。詩歌的女主人公以沉痛悲傷的口吻自訴愛情，她回憶了同氓的結識、戀愛生活的甜蜜，受氓欺騙而結合的純真，以及婚后二人感情破裂，她被丈夫虐待直至遺棄的生活片段。此詩經過棄婦的自訴，表達了她后悔的心情與從此一刀兩斷的決絕態度，也深刻反映了我國古代婦女普遍在婚姻上受到摧殘壓迫的這一狀況。

開頭一、二章，《詩集傳》曰：“賦也。”具體描寫的是氓向女子求婚到結婚的過程。“氓之蚩蚩，抱布貿絲。”氓抱著布匹來貿易蠶絲。氓是一位表面看起來憨厚老實又勤勞的青年，這怎能不讓女主人公動心？其實，氓并不是完全的忠厚老實，反而是很有心機的人。這里他并不是單純地來換蠶絲，而是想要借機來和姑娘商討婚約的。由于兩人是從小就相識的青梅竹馬(“總角之宴，言笑晏晏”)，在感情方面，雙方還是有一定的基礎的，因此這一回二人談得十分投機，否則說“送君送到大路旁”已經誠意滿滿，又何必要一路遠送，以至于都渡過淇水來到頓丘了呢？兩人一路竊竊私語，情投意合得看起來非常幸福。

此時，姑娘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青年不能自拔。到了頓丘，兩人在談論有關何時結婚這個終身大事。男子希望日期越快越好，還責怪女子故意拖后婚期。但姑娘終究是受到過保守觀念教化的良家女子，她當然希望氓能夠找到良媒去和自己的父討論結婚大事。當時的社會環境下，禮教的觀念已經滲透到民間，認為只有得到父母之命、媒約之言的應允和同意，男女雙方的婚姻才能得到社會的認同，不然會產生不堪設想的后果，所以女子才不得不謹慎行事。接下來的內容是女子的解釋和回答，“將子無怒，秋以為期。”我們可以看出，此時為了自己的愛情，女主人公徹底跳出了封建禮教的束縛，她毅然與氓許配婚約，在當時，這樣的膽識和勇氣令人敬佩。與此同時，她也給自己埋下了婚姻不幸的禍根。之后，在她不幸被氓拋棄時，非但沒有得到來自社會上同情，甚至自己的親兄弟也嘲笑她的結果，“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這樣的反應顯然與女子擅自應諾有關聯。在這里，我們可以明顯感覺到舊禮教張開的這張無形的大網和觀念的壓制。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自從二人在頓丘定下婚期分開之后，約好那個日子的秋天很快就到了，二人的婚期也在不斷臨近。一往情深的女子總是頻繁來到村口的斷墻頭，登高眺望著復關的方向。終于那一天，氓從遠方走來了。姑娘一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表現得十分高興，一路上又說又笑。女主人公天真無邪、熱情真誠的一面在這里展露無遺。當然，姑娘面對婚姻大事的時候仍然是比較謹慎的，她生怕有什么出入，因此便叫氓去占卦，“爾卜爾筮，體無咎言。”卜卦占卜了了許多次，不斷變換著方式來驗證，都顯示二人的未來是都沒有兇兆的。到這里姑娘徹底放心了，于是她“以爾車來，以我賄遷”，帶著自己和全部的財物，就這樣和氓結婚了。

朱熹《詩集傳》說第三章是“比而興也”，第四章為“興也”，這里是說三四章主要是以抒情為主進行敘述。都說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艷，這句話也生動地體現在女子身上。姑娘和氓結婚后，一點點在日常的操勞中失去了往日的嬌姿柔色，氓他又心機滿腹，是貪圖虛榮，朝三暮四還喜新厭舊的人。在一天天的平淡相處中，氓對女子失去了往日的喜歡，慢慢開始對妻子產生了心意的轉變。“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這幾句表示女子已被男子徹底拋棄，她悲傷嘆息，用自己的這個經歷告誡其他女子，切記不要完全沉浸在愛情之中，不要被甜言蜜語沖昏了頭腦，失去判斷的標準和能力。女主人公痛心疾首的話語，反射出當時男女在婚姻上的不平等，揭露了男權社會下女性生存環境的惡劣。

第五章運用賦的敘述手法對比了女子被拋棄前后的生存處境，“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女子回憶著自己嫁給氓幾年來的那段日子，她勤奮不甘于家庭貧困，每天為這個家勞心勞力，日夜忙碌，想要改變這個小家庭的貧窮困苦局面。終于，經過女子對家庭的多年辛勤操持，二人的日常生活開始走向平穩的局面，但歲月卻過早地讓她蒼老了，忙忙碌碌到人老珠黃的時候，最終被被男子狠心拋棄。女子淚滿眼眶，心中懷著巨大的憂傷，選擇了回到自己出嫁前的家。然而“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女子本想把自己的悲傷和苦悶傾訴給家人，卻被親兄弟們如此嘲諷，女子最終徹底絕望了，苦澀的淚水只能咽回自己的肚子里，“靜言思之，躬自悼矣。”徹底傷了心的女子心情非常悲痛，令人讀來感傷。

第六章綜合運用賦比興的手法，夾敘夾議。在一開始二人相戀時，他們有說有笑十分開心幸福；男子那時還“信誓旦旦”，很堅定的表示要與女子一起白頭偕老。可是氓在還未老時就決絕地產生了拋棄妻子的想法，把曾經的誓言拋到腦后。第六章用了這樣的比喻：就算是浩浩湯湯的淇水，也是有堤岸的；就連廣闊綿延不絕的沼澤也存在邊際。這里的言外之意是：為何自己的痛苦不像它們，竟然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詩集傳》中指出“此則興也”，意思是這是比興兼具的。詩人運用這樣的比喻抒發了自己的滿腔怨憤，訴說了被拋棄的女子漫無邊際的痛苦心情。“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男子和女子從前是一堆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并且氓多次表現情感，很有誠意地向她許下諾言，他們的愛情和婚姻相比較其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雙方來說，還是比較有感情基礎的，可是沒想到縱使如此，氓還是會變心負了女子。這樣沒有情誼負心于人的氓完全不值得女子去愛去付出，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就讓我們婚姻在這里停止吧！

自古至今的悲劇故事似乎總是這樣，女子多情卻被男子辜負，溫柔善良的女人在婚姻中經常處在容易傷害的位置。《氓》中的女子毫無疑問是在身體和心理上都受到了傷害的，但不能說她在這場失敗的婚姻中，完全沒有責任要負，反而女子的行為值得我們去思考警醒。女子縱然有著悲慘的遭遇和日夜操勞的辛勤品質，但仔細閱讀文本分析后我們能夠感受到，女主人公在婚前婚后的行動舉止已經表現了失敗的征兆，暗示出了這場婚姻必將以悲劇收場的原因。比如女子對男子太一往情深，以至于沒有足夠的理智讓她置身事外，去清醒看待這場婚姻的慘淡經營。女子私自和男子定下婚期，這種不告知父母就擅自決定終身大事的做法在現在看來都未免有些操之過急，而且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這種違背封建禮教、自許終身的行為，會給男子帶來一種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優越之感，而容易得到的都注定不會被珍惜，因此像女主人公這樣輕易讓男子得到的通常不會被珍貴。

《氓》的悲劇原因還有很多，我們在閱讀的過程中也應該不斷思考反省，從更多方面去研究。我們不僅要探究問題產生背后的深層社會內涵，還要學會從中吸取教訓，避免再次發生這樣的悲劇事件，讓愛情的小船在時間的大海上航行得更長遠，讓今后的婚姻生活能夠維持其應有的穩定和諧，這是時至今日我們仍要學習《氓》這首詩的意義所在。

[1]朱熹《詩集傳》，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年版。

[2]程俊英《詩經譯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

盛佳(1993-)，女，漢族，山東青島人，青島大學研究生，中國古代文學方向。